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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人悲歌 - 南部非洲旅行见闻录

(2021-08-09 20:38:10) 下一个
桑人悲歌

在南部非洲旅行,能观察到的早期人类活动痕迹,大概只有岩画。岩画的分布,覆盖从南非莱索托,到纳米比亚、博茨瓦纳、莫桑比克的整个南部非洲。年代大约从三万年前,延续至最近两百年,其中很大部分完成在3千年以内。岩画的作者,就是现在称为桑人(布须曼人)的南部非洲原住民。这些岩画反映了桑人的狩猎生活和与入侵者班图人(现在南部非洲的主流人种)的冲突。直到18世纪,在被逐出原居地之前,桑人还在创作,使人们今天能够了解岩画如何完成。
 
桑人岩画的红棕黄色来自氧化铁矿石,白色取自氧化锌、高岭土、鸟粪和橡胶汁,黑色的颜料有氧化锰矿石、木炭和焦骨。将原料磨成粉,调和动物油脂,配成颜料。做画时,寻找山洞陡崖避水的干燥岩面,以石斧石凿刻出图案,再把中间部分磨平,将调好的颜料用手或羽毛上色。岩画上出现的动物有长颈鹿、羚羊、豹、狼、狒狒、鸵鸟; 还有已经灭绝的动物种类,如犄角长三米的水牛。最近一两千年的岩画和浮雕,也反映出桑人部族的狩猎生活,及与入侵者班图人的战争场面。
 
史前桑人由于石器工具的改进,效率提高,解决了基本生存需要,而有闲暇发展艺术,创造出人类早期的岩画。当时桑人雄据南部非洲大陆,是技术最先进的人种,可惜在以后数万年中,没能发展出农耕文化和铁器,最终被拥有这两项技术的班图人取代,在两千年的班图人大迁移中,被挤压到南非最南端的开普敦和好望角一带。
 
一 科伊人(霍屯督人)、桑人(布须曼人)和科伊桑人
科伊人(Khoikhoi)和桑人(San)合称科伊桑人(Khoisan),是非洲最古老的民族集团,两者生活在同一地区、有相近的文化。科伊人以前也是狩猎者,后来驯化被活捉的野生动物,渐渐成为游牧民族,以放养大尾绵羊和牛为生,住在茅草木架屋中,自称Khoikhoi,意为"一 般之人",从5世纪开始居住在开普一带。17世纪到来的欧洲殖民者,因为其独特的发音,贬称科伊人为霍屯督人(意为“笨嘴笨舌者”),18 世纪时基本将其从民族文化特征上灭绝,20世纪时已没有纯科伊人,后代经科伊人、布尔人、班图人混血,成为南非的"有色"人种。
 
桑人是更原始的采集和狩猎者。使用与科伊人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但相邻而居,联系紧密。欧洲殖民者称桑人为布须曼人(Bushmen, 灌木丛林人)。桑人是赤道人种的古老支系,发源于西南非卡拉哈里沙漠北部与赞比西河之间地带。体貌特征与一般非洲人 (班图人)明显有别,容貌似亚洲人,肤色较浅,呈黄褐色,面部扁平多皱,颧骨突出,眼睛细小,多内眦褶,身材矮小,肤色浅棕褐红。
 
早期人类学家曾经怀疑桑人是东方人后裔。现代遗传学研究证明,他们与欧亚民族无直接血统关联,是当今最古老的民族。与其他人种的分离年代在11-19万年前,而现代欧亚人的直系远祖直到5-6万年前才和班图黑人分离,欧亚人的分离年代只有4万年。
 
桑人身材矮小,不足1.6米。男子狩猎,经常几人一组,一旦发现猎物足迹,会几天马不停蹄地长途追踪,能分辨出受伤动物的足迹。多猎取野兔、羚羊、野牛。桑人自制带毒的箭头,箭杆可以拆分。射中猎物后,撞击使箭杆脱离箭头,有毒的箭头仍嵌在动物体内,毒性发作时动物倒下束手就擒。毒药来自植物、蛇毒和有毒甲虫。除了大型动物,桑人还捕捉乌龟和蛇、捡拾鸟蛋、采集白蚁卵做为食物。
 
桑人群体通常只有2、30人,为近亲组成,由长者带领,还没有形成部落形式。男子外出打猎,妇女则采集蘑菇、浆果、根茎和瓜果。食物大部分由植物组成,因为来源稳定,当欧洲人刚踏上非洲南部时,桑人还处在母系社会之中。
 
采集狩猎的生活方式,流动性很大,需要经常迁移,寻找食物和水源,没有固定居所,随处使用树技、茅草和灌木荆棘堆置出简单的栖息之处。桑人使用鸵鸟蛋壳储存水,埋藏在地下,以备不时之需。
 
桑人使用的工具,几万年没有变化,社会组织也很原始,只能把需求降低到下限。他们具有超强的野外生存能力,饱餐一顿可以维持多天的缺食断水,比其他人种更能忍受饥渴。除了没有居所、桑人也缺乏复杂工具和运输方式,在迁徒时,携带仅有的简单石器和弓箭。如果出现伤病者,跟不上部族步伐,就只能将其留在路边,任其自然死亡。狩猎的桑人,使用鸵鸟蛋壳携带水,也时常就地取材,用植物枝茎细管,吸允植物根部的水份。
 
桑人并非单一族群,而是使用50多种语言、有相似文化背景的民族集团。桑人语言中有大量搭嘴音(click),亦作啧音、喌音、吮吸音、咂嘴音、嗒嘴音等,即用口腔內任何一个部位发出的吸气音。发音时口腔中两个位置同时关闭。后面的闭塞位置处于软颚,隔断口腔和共鸣腔(鼻和咽)间气流通路。除阻时舌身下降或反弹,使空气稀少形成负压,吸进空气而发出噪音。
 
通常认为,人类早期声带器官还没有完全进化时,使用搭嘴音用于交流。桑人与其他人种 (现代智人后裔)隔绝十多万年,语言也保留了很多原始发音。南部非洲主流人种使用的班图语系,也包含不少搭嘴音。如在安哥拉,人们在大街上打招呼时使用咝嚓音,即发音时咬牙用舌头顶住牙缝,吸气使气流在牙间摩擦,造成高频声响,离得很远都能听清。桑人的搭嘴音(吸气音),语言学家发现居然有164个辅音之多(一般大型语言不超过30个辅音)。
 
在中文发音中,也能找到几个残余的搭嘴音。 如"啧"字发音,用于表现厌恶时,咬牙将舌突然后弹,吸气发出的声音; 还有情侣飞吻时发出的唇音; 表演口技时,模仿马蹄声的弹舌音; 及表示惊讶时的咝音("倒吸一口凉气"),或看着别人受伤、感同身受时龇牙发出的类似声音 ("看着都痛"的那种表情和发声)。满族官吏回答皇上时使用的"喳"字,也属于搭嘴音和嗓音的混合。
 
 
附图1 开普顿Iziko南非博物馆收藏的"林顿画板"岩画。中间的人物,用于南非国徽中科伊桑人物的原型。
(Source: Iziko South Africa Museum)
 
附图2 南非国徽中的两个人物,分别代表科伊人和桑人,原居住在南部开普和好望角地区, 在南非最早接触欧洲移民。人物上方交叉放置科伊人的标枪和桑人的毒箭。南非现存的桑人只有一万人,在东北部的沙漠地带。
 
附图3 博物馆收藏的一件石雕(岩画更早期的形式,还没有使用颜料上色),有8万年历史,据说是世界上最早的一件人类石刻图案,也是桑人的作品。
 
(Source: Iziko South Africa Museum)

附图4 一件两万五千年前的岩画(25000-25300BC)
(Source: Iziko South Africa Museum)
 
附图5 纳米比亚的桑人

(Credit: Ian Beatty from Amherst, MA, USA)
 
附图6 纳米比亚"全副武装"的桑人狩猎者
(Credit: Stephan C. Schuster/Penn State)
 
附图7 科伊桑语系在南部非洲分布(黄色区域), 桑人语言是其中一部分,周围浅棕色为班图语系。
(Credit: Mark Dingemanse)
 
二 班图人大迁移,把桑人挤压到非洲最南端
公元前十世纪时,北非的部族受撒哈拉沙漠和水源的影响,开始向非洲中部发展。非洲中部的班图人,受到来自北方的压迫,加上人口增长,开始了持续两千多年、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洲内迁移。
 
班图人(Bantu)是撒哈拉以南、非洲中部从东至南沿赤道分布、超过四百个族裔的统称。关于班图人的起源, 一种观点认为其发祥于沙里河与洛贡河之间,在贝努埃河上游尼日利亚与喀麦隆交界地区。居住在赤道北部的班图人,十世纪时,进入铁器农耕时代。部族里的铁匠,是令人尊敬的职业。铁器被制成农耕工具和武器,因为铜比铁熔点低,易于造形,班图人以铜器做为装饰品。
 
在两千多年间,班图人数次南迁扩散,逐步排挤、同化赤道和南部非洲的土著俾格米人和科伊桑人,成为非洲大陆的主要人种。班图部族随后分东、西两大集合继续向南扩散。班图人波浪般的迁移,在几个世纪中,不断把桑人推向非洲南部。班图人带着铁器、牛群和热带植物种子,一路向南迁移。找到沃土良田水源,就定居下来。而部族里的年轻人成年后,离开部族独立出去,为了建立自己的家园,继续向南发展,开拓新领域。桑人岩画中的战争场面,反映了与班图人的冲突。桑人和科伊人要么被驱赶出原居地,要么被杀或成为奴隶或被同化。
 
班图人携带的植物种子,属热带木暑类根茎食物。开普敦到好望角沿海接近南极,不适于耕种热带物种。到了十五世纪,班图人终于在德拉肯斯山脉和沿海前停下南迁的脚步,使沿海开普地区的科伊桑人保留下来。当欧洲人在15世纪登陆南非开普地区时,该地大约有二十万科伊桑人。
 
目前非洲大约还有10万桑人,但已经从他们原来居住的非洲最南部消失,被驱赶到纳米比亚南部沙漠、博茨瓦纳荒漠地区,南非北部,及津巴布韦和安哥拉的边远孤立地带。
 
澳新南方威尔斯大学,华盛顿大学和贝勒医学院基因研究人员, 对科伊桑人和班图人种的完整基因组测序,发现桑人的基因是迄今为止最早的现代人类基因近亲,有助于理解人种多样性。研究样本来自纳米比亚喀拉哈里沙漠的科伊桑人、南非班图人、和其他三个采猎部落的土著人,与先前获得的古老民族的DNA序列进行比对,发现科伊桑人与现代人类对照基因组的相似性仅为87%, 科伊人与桑人的相似度也仅有93%。
 
科伊人和桑人之间的基因差别远超典型欧亚人的差异。桑人是现今其他所有人的异族近亲, 十多万年前分开后,再无交流。而五、六万年前从西部走出非洲的智人班图黑人是所有现代人的祖先。全球70多亿人,虽然肤色样貌各异、文化习俗不同,实为同宗同族,基因差别远小于1%,比科伊人与桑人的关系还接近。
 
附图8 准备外出狩猎的桑人
 
附图9 英国博物学家兼画家塞缪尔·丹尼尔1805年的石版画《烤蚱蜢的科伊桑人》。
 
附图10 1805年塞缪尔·丹尼尔的凹版腐蚀制版作品,表现科伊人正在拆除他们的木屋,准备转移到新的草场。
 
附图11 前往莱索托Maleuleu小村附近峡谷探访桑人岩画, 和三万年前桑人居住的岩洞。
 
附图12 峡谷里雨水淋不到的干燥岩面有不少桑人岩画
 
附图13 桑人狩猎图
 
附图14 桑人钓鱼图
 
附图15 桑人舞蹈图
 
三 欧洲移民对桑人的灭绝
欧洲人第一次见到科伊人,是葡萄牙人巴托洛梅乌·迪亚士率领的两艘轻帆船探险队,葡萄牙国王约翰二世下令船队向东行驶,寻找通往中国和印度的新航路。他们1487年8月从里斯本出发,走走停停,12月到达纳米比亚的安格拉佩克纳附近,遭遇东南向暴风,一连13天,把船队吹入海洋深处。风停浪静后,迪亚士认为他们仍在西非海岸,下令向东航行登陆补给。航行了几天,仍望不到大陆。于是他又命令向北航行,几天后,终于靠岸。登陆的船员,遇到的是个头矮小、肤色较浅的科伊牧人。他们帶去的翻译,虽然通晓西非各种语言,却听不懂科伊人奇特、带嗒嘴音的语言。 原来他们已被暴风刮到好望角东侧,第一次遇见科伊桑人支系科伊人。迪亚士把此地取名"暴风角",葡国王又将其改称"好望角"(终于有找到东方的希望),迪亚士1488年12月返回里斯本,这次航行成为"地理大发现"时期的重大事件。
 
又过了九年,葡国王曼努埃尔继位,任命达伽马带领四艘船、170人继续探索绕过好望角、 前往东方之路。船队经过140天后,驶过好望角,再遇风暴,一艘船破裂,只得靠岸。达伽玛初遇科伊人时,科伊人对他们很友好,还给了他们一头牛,但因达伽马未经同意取用当地人的水源,受到威胁被迫逃走,登陆时竖立的石碑和十字架也被捣毁。
 
随着荷兰东印度公司欧洲移民的到来,最早被赶尽杀绝的是科伊人,科伊人以放牧为生,需要大面积的土地。东印度公司送来的屯垦者, 逐渐离开公司,成为"自由民",自称布尔人。这些移民者开垦土地伊始,开启与科伊人的冲突。当科伊人发现欧洲人打算在祖先世代居住的地方长住下去,开始开垦土地。没有办法阻止殖民者的科伊人,于是牵走殖民者的耕牛。
 
按荷兰人记载,科伊人派代表与殖民当局谈 判,说如果我们到荷兰,你们会让我们这样做吗? 荷兰人的答复是,如果把土地交还科伊人,移民的地会不够用。科伊人说,这正是我们不让你们拥有更多牲畜的道理。冲突最后上升到武力对抗,殖民者组织民团,使用枪支对付只有标枪的科伊人。只用了几年就击溃科伊人部落。
 
1713年和1755年,荷属东印度公司的船只从印度带来瘟疫天花,使从未接触过这种病菌而缺乏抗体的科伊人几乎死亡殆尽。剩下的人,被迫到殖民者家庭为奴,男人放牧、妇女做家务和手工。以后几经混血,到了二十世记,做为独立族群,纯科伊人已不复存在。殖民者继续蚕食当地人土地,向北推进,直到一百年后,遇到强大好斗的科萨人(班图人一支)部落。
 
在开普地区,欧洲移民下一个目标是清除桑人。桑人比科伊人更落后,还没有形成社会组织,无法象科伊人一样组织有效的抵抗。以前科伊人和桑人之间有默认的界线,擅自进入对方领域会被当敌人对待。因为科伊人与北方的班图人有来往,可以用交换来的金属装备标枪尖,比只用兽骨制作箭头的桑人更先进。科伊人之后,欧洲移民开始进入桑人的地域,桑人直接以弓箭袭击移民者和其生畜。
 
仍处于石器时代的科伊人和桑人,是人种学上的近亲、使用不同语言、也有不同的主活方式。科伊人之后,殖民者为了占有更多土地, 开始对付比科伊人更落后的桑人。他们把桑人当成"野兽"对待,组成民团围剿。路易·约斯(Louis Joos)在《南非史》中记载,1774年一个名叫戈特利布·奥佩尔曼的人,他率领的民 团,在一次"战役"中,就打死五百名桑人,俘虏239人,而他的人只有一人阵亡。被俘的桑人沦为白人奴隶,剩下少数人逃入南非北部沙漠,进入纳米比亚和博茨瓦纳。
 
1806年英国人占领好望角,已经废奴半个世纪的女王政府,代表当时的政治正确,开始与布尔人发生利益冲突。当局禁止奴隶贩卖,规定科伊人受殖民地法律保护; 被白人雇主打伤, 可以向法院提出控告; 组织流动法庭,每年巡回审理各地积累的案件; 雇用科伊人当警察, 建立科伊警察部队; 英传教团宣传种族平等, 使开普殖民地的科伊人,聚集在其周围,使布尔人的劳工减少。这使平时对科伊人为所欲为的布尔人,无法忍受,终于在1812年发动暴乱。事发的起因,是在当年第一次巡回法庭审理案件时,科伊人纷纷来告状,控告布尔人。愤怒的布尔人发现自已被奴隶指控,认为是科伊人受到英传教士的煽动,导致了后来的布尔人大迁移。
 
四 后殖民时代,桑人被主流社会歧视压制
桑人远离现代社会,在国家政治中没有代表, 因此在南部非洲各国受到政府和主流社会歧视。以桑人人数最多的博茨瓦纳(6万人)为例,当地桑人的处境,可以从刘易斯·埃文斯(Lewis Evans)一篇调查中管窥一端,文章发表在2016年8月《经济学人》杂志, 题目:"从直升飞机上射击布须曼人是错误的!"
 
"博茨瓦纳政府对其土著居民,喀拉哈里沙漠布须曼人(桑人)的战争,达到了新高度,对这些在自己土地上自给自足的狩猎民族,不仅逮捕和恐吓,还开始从飞机上射击他们。这种非法的种族灭绝行为必须停止!
 
在一个健康的民主国家,人们不会因为收集食物而被射击,不会在没有面临审判的情况下被拘留、被剥光衣服和殴打。人们也不会被禁止从事合法生计,或因虚假借口而受迫害。
 
可悲的是,在南部非洲倍受吹捧的‘民主灯塔’博茨瓦纳,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上月底的一起事件中,九名布须曼人被捕,随后在拘留期间被剥光衣服、遭到殴打。
 
数千年来,布须曼人一直在南部非洲平原以狩猎和采集为生。他们是一个和平的民族,对环境几乎没有伤害,并且非常尊重他们的土地和自然规则。他们用长矛和弓箭猎杀羚羊,主要是该地区特有的大羚羊。
 
根据保护专家菲尔.马歇尔的说法,布须曼人居住的地方没有犀牛或大象。即使有,布须曼人也没有去猎杀它们。他们猎杀各种羚羊,除了食用,还将脂肪制作草药,并在其神话中为大羚羊保留一个特殊位置,这类动物并没有濒临灭绝。
 
国家迫害的可耻历史
尽管如此,博茨瓦纳政府仍将‘偷猎’作为新一轮迫害的借口。伊恩·卡马将军日益专制的政府,将布须曼人视为国家的尴尬,希望以‘进步’之名将他们强行融入主流社会。
    
布须曼人的土地和周边有巨大的钻石矿床,还有即将从地下开采出的天然气。博茨瓦纳更愿意在布须曼人的土地上看到富有的外国游客 — 其中许多是西方的游猎者、以及在其地下挖掘资源的外国公司。在他们眼中,‘原始’狩猎和采集者是一种不便。
 
从1997年到2002年,数百个布须曼家庭被驱逐出他们在喀拉哈里禁猎区的土地。他们家园被毁、水井被封闭、财产被没收,然后被集体转移到政府办的营地。反抗的人遭到殴打和橡皮子弹射击。
 
博茨瓦纳警方在喀拉哈里沙漠搜查、寻找使用长矛的狩猎者,对其恐吓和逮捕。使用带热传感器的飞机飞过布须曼人的土地,寻找‘偷猎者’— 布须曼人不过是为了食物而猎杀羚羊。
 
政府与臭名昭著的戴比尔斯钻石公司关系密切,两者都因宝石致富。政府有足够的邪恶技俩,到处散布荒谬的谣言,光凭钻石就可以找到灭绝一个古老民族的丑陋借口。
 
政府说布须曼人是‘偷猎者’,开着吉普车四处兜风,用步枪大规模地打猎,对他们几千年来一直依赖的环境构成威胁。为了‘文明’,政府不得不改变他们。
 
尽管2006年布须曼人在《生存国际》组织的支持下,赢得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法院裁决,但情况仍然糟糕。多数喀拉哈里沙漠的布须曼人,仍住在政府搭建的营地,只有少数人被允许进入该保护区。这种残酷的许可证制度,规定新出生的儿童,18岁时必须离开家园和家人。
 
许可证是不可遗传的,因此当这一代布须曼人死亡时,他们的部族实际上已经被立法灭绝。资深反种族隔离活动家和前罗本岛囚犯迈克尔·丁克 (Michael Dingake) 将该制度与种族隔离时代的南非通行证法相比较。
 
一个民族正在消失 - 公开的种族灭绝
好像这还不够糟糕,他们甚至不被允许打猎。2014年,博茨瓦纳在全国范围内实施了狩猎禁令,但对付费的欧美游猎者,给予了特别豁免,他们涌向该国最北部的喀拉哈里沙漠和奥卡万戈三角洲,追踪拍摄动物。这样的豁免并没有扩展到实际居住在这些领土上的部落居民,他们被指控‘偷猎’并面临逮捕、殴打和酷刑,而游客则被欢迎进入豪华的狩猎小屋。
 
眼下布须曼人正面临从直升机上射来的子弹。博茨瓦纳警方在喀拉哈里沙漠地区搜查,寻找使用长矛打猎者,并进行恐吓和逮捕。政府引进了带有热传感器的飞机,飞越布须曼人的土地,寻找‘偷猎者’ — 实际上是布须曼人猎杀羚羊作为食物,警察和野生动物官员使用他们认为必要的任何暴力执行禁令。
 
这是一场紧迫而可怕的人道主义危机,整个桑人民族的未来岌岌可危。如果布须曼人不能进入他们的土地或在那里找寻食物,他们将别无选择,只能返回政府营地,那里的服务不足,且艾滋病毒/艾滋病等疾病猖獗。更糟的是,这种政策已被世界各国政府认可。
 
这比简单地灭绝种族更容易,也不那么令人震惊,但从长远来看,它会产生类似的结果。通过剥夺土地和基本生存条件,强制废除传统的生活方式,盗走人们的土地、资源和劳力。
 
在一个规模更大、更容易成为头条新闻的危机四伏的世界中,喀拉哈里沙漠布须曼人的困境,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布须曼人— 仅仅因为他们的生活方式不同,而被描绘成落后和原始。如果继续实施当前这种野蛮政策,他们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霍屯督人已不复存在,少数桑人,也很难继续生存下去。"
 
如果没有人仗义执言、没有监督、没有舆论压力,桑人恐将陷入人类竞争的丛林法则而自然消失。《生存国际》2000年代为桑人争取权利,派律师帮助桑人打赢官司,2006年获得法院支持,允许桑人部族可以靠狩猎维生。博政府采取各种方法限制,并禁止"生存国际"的律师进入该国。美国国务院从2015年起,也将博茨瓦纳对待桑人的行为,列入每年的人权观察名单。 尽管遭到当地政府抗议,保持监督和與论压力,是目前保护桑人部族的唯一可行方法。但愿这支人类古老的分支,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一直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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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新语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心灵之游' 的评论 : 谢谢评论,非常同意您的见解!
心灵之游 回复 悄悄话 佩服你的学识和执着!世界文明了,但还有这么多的不公平,弱势群体总有被同化或者边缘化的威胁。但愿更多的桑人,能够按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
萍踪新语 回复 悄悄话 桑人曾独霸世界十多万年,近两万年才开始走下坡路。引用2014年《Science》上一篇关于桑人的研究报告:

“这个群体曾经如此庞大,以至于在过去 15 万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构成了世界上大多数当时活着的人类。仅在过去的 22,000 年间,其他种族,包括欧洲人和亚洲人群种,才超过桑人的数量。

现在科伊桑人大约有 100,000 人,而其他人类有 70多 亿人。数百代以来,他们的生活方式保持不变,只有最近发生的事件危及到他们狩猎采集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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