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流---悲催情结的儒家西化表达

十多年前就听说中国韩流来袭。近些年，这韩流居然在美国也登陆了。先是2013年鸟叔的一曲《江南风》成为油管破十亿第一曲。他的骑马动作被美国舞厅到处效仿。韩国电影象当年的张艺谋和李安一样征服了美国观众。《寄生虫》获2020年奥斯卡外语片奖，《水芹菜》获得2021年奥斯卡奖。2021年美国公众广播电台几次专栏节目讨论韩国流行音乐。韩剧《鱿鱼游戏》也在美国热播。韩流袭完亚洲袭美洲，风头正劲。

       刚读完Euny Hong的《韩国酷的诞生：一个国家如何通过流行文化征服世界》（The Birth of Korean Cool: How One Nation Is Conquering the World Through Pop Culture）。这个在美国出生，八十年代在汉城上中学的人通过自己的经历介绍了韩流异军突起的文化历史背景。这里我在她的分析的基础上做出我对韩流现象的分析。

        韩国是个悲剧国家。韩国算是一个中等强国，经济几乎要进世界前十。如果朝鲜半岛统一，它的体量会与英法相当，逼近德国。但是韩国的四邻却是世界四强---中日俄美，只有它被欺负的份，而没有它欺负人的机会。历史上韩国也确实饱受蹂躏，被侵略400多次却没侵略过别人（Euny的说法）。这给韩国人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Euny说han这个无法翻译的字体现了韩国人的悲情。它对应的汉字可能是“憾”或者“寒”。Euny的母亲这样向她解释这个字：命运而不是自己造成的不幸，而且持续时间很长。1910-1045年韩国被日本殖民时期这种心理体验尤为强烈。苦海无边，让人心寒绝望。

 

        这个世界上被欺负的国家是多数，而韩国的独特之处是它有儒教神器。国家独立，走上正轨，它的翻身仗比谁都快都猛。六十年代韩国还像非洲一样穷，七十年代还与北朝鲜平起平坐，八十年代就坐上火箭，21世纪就满世界放卫星了。中国人都知道韩国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但具体影响到什么程度可能所知不多。Euny书中引了不少韩语，实为汉语，猜一猜说的是啥（建议先盖住汉语翻译）：

Hallyu 韩流

Kookmin 公民

Gangnam 江南

Bujajip 富家子

Munhwa ilbo 文化日报

Sun-seng 先生（老师）

Kwako 科考（科举）

Amsan 暗算（心算）

Byong 病

Dokdo 独岛

Sanshin 山神

Jja jang myun 炸酱面

法国在百年战争期间占领过英格兰，所以英语中有几千个法语词。韩语中大概也有成百上千的汉语词。我对韩文的了解就是常用的几句话：要拔细腰，擦痕哈巴你打。我小学和中学都有朝鲜族同学，可是我好奇心严重不足，居然没跟他们学点朝鲜语，现在要读英文书来了解韩国。

 

       辛亥革命前后，中国人常说日本人和中国人同文同种。中日同文是文字相通，发音可能不同，中韩同文是发音相似而文字不同。韩文一换成罗马字母，哎呀妈呀，亲人呐！中韩文字相通还只是表层的东西，韩国人骨子里比中国人还中国人。韩国人也尊师敬老，也好学上进。韩国的老师比中国的还要变态。Euny的中学老师打第一名一下，第二名两下...第六十名要打六十下。好生和差生只是相对而言，本质上都是要吃苦头的。每次发成绩单之后的第二天，同学们都要把胳膊放一起，比伤痕。韩国学生也要参加各种课外补习班。政府也禁止补习班，学生也偷着上补习班。韩国家长也行贿偷考题。SAT 海外考试取消整个国家考生成绩的第一次就发生在韩国。

 

       中韩的现代化都是悲催情结驱动的。中国人要洗刷百年国耻而韩国人有千年国耻要洗刷，所以驱力比中国人的还要强劲。日本有明治维新而中国的维新只持续了百日，所以中国要补富国强兵的课，要发展硬实力。韩国与美国有约，不能在军工上用力（怕刺激朝鲜？），就在民生用品上使劲，目标是索尼和丰田。三星超越索尼的目标早已实现。在美国，一个人的大件和中件可以都是韩国的：现代的汽车，三星的冰箱、洗衣机和电视，三星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美国人印象中所有的东西都是中国制造，那是他们每日、每周、每月买东西时的印象。大件中件要几年才买一次，而这些东西韩国货占优。

 

       韩国人不满足于三星和现代对韩国地位的提升。硬实力受国家规模的限制，就做软实力，输出文化。美国有New Kids On the Block这样的青春偶像乐队，韩国人可以用儒家文化，勤学苦练，把乐队做得更精致。韩国的文化部也搞五年计划，也出资扶植文化输出项目。韩国人象培养运动员一样培养乐队队员。

 

       韩国人做的是流行文化。Euny用俗文化的指标炫耀韩国乐队的成绩：在巴黎的演唱会15分钟内售光15000张门票，黄牛票炒到1500欧元。我在油管上找到男乐队和女乐队的表演，真是不想看第二个。韩剧也是如此。韩剧《冬天奏鸣曲》号称在香港万人空巷。我看了五分钟就觉得浪费时间，远不如央视的精品好看。中国人完全没有必要与韩国争这个软实力。这种造粉的流行文化起自埃尔维斯和甲壳虫。歌迷以疯狂为荣。这是西方乱象的一个根源，粉星文化造成年轻人不务正业，三观不正，不追伟人追明星。Euny说韩流风行的一个原因是儒家文化的过滤使韩歌、韩剧比西歌、西剧干净，容易被保守的国家接受。韩流本质上是用儒家文化把粗糙的、少年不宜的西方流行文化精致化、洁版化。韩国文化根在中国，韩国与日本是世仇，就从美国吸收现代元素。韩流就是儒教西化结出的怪物。

 

        韩国的苦孩子翻身的成功故事如果止于三星，那是相当励志的。韩流为国争光而批量生产俗文化就误入歧途了。文化应该是一个国家的自然流露。我们希望女孩象小鹿纯子一样清纯，男人象高仓健一样冷峻。八十年代的日本影视没有想着出口，却实实在在征服了中国观众。韩国人为了实现大国梦，不惜动用消费主义这种美国文化中的糟粕，制造“精品”垃圾。Euny 被韩流冲昏了头脑，说二十世纪是美国的世纪，二十一世纪是韩国的世纪。世纪只能属于第一大国。Euny 犯了一个常识错误，而且流行文化的成功只是一种暂时的假象。

[井观天]

回复 '国华P' 的评论 : 韩流既然是“爆发”，底蕴就不会深厚。

[国华P]

韩国必须与中国保持友好的关系，这样既可以有钱赚，也能在统一问题上得到中国的理解。但一般老百姓因视野有限，卖了几部电影/电视到美国/中国，开始膨胀。不过也应理解，毕竟，如你所讲，1000年来都不受周遭待见，现在能够平视他国(但仍须仰视美国)。当然会忘乎所以。

[井观天]

回复 '五湖以北' 的评论 : 这个评价很精辟。日本学中国主要在唐朝而韩国主要在明朝，所以日本掺了不少自己的东西。日本没搞科举。

[五湖以北]

韩国人是不想要汉文化，但骨子里最汉文化，日本人是表面上很汉文化，但骨子里是另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