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以前,我一个人独居在上海西南边角落的一间小公寓里,
我租住的地方,是为拆迁户新建的小区,里面都是征地的农民,
房东个子很高,他说话时我须得仰头看他,
他的女人看上去比他老,颧骨上两坨横肉,
我和房东门对门,低头不见抬头见。男人总要搭讪几句,
男人旋即闪身进屋,门合上的一刹那,
一日深夜,我夜读未眠,忽听门口有响动,
我猜那人是房东。
他大抵是欺我身边无人。一个年轻独居的女子,
我不是陌上桑里的罗敷,也不是羽林郎里的胡姬,罗敷胡姬自有夫,
但凡他们送我到楼下,总要找个由头进屋。
狼来了说多了,自然就应验了。一日早上,马桶果然堵了。
水越抽越多,眼看就要象发洪水一样倒灌出来,急得抓狂。
看看上班快迟到了,只好扔下马桶出门。一路上盘算找谁来修。
突然想到一个叫老何的,这人还比较靠谱,
纠结了一天,快下班时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学弟打来的。
这么说你不再是小鲜肉啦。我说。对,我是五花肉了,带点油。
我们耍着嘴皮快活地吃完饭,放下筷子我想起了我的马桶。
学弟拊掌大笑道,这下子你那香闺成臭闺了。
你?我瞅瞅他那张小白脸,比我还白。不许捣浆糊。我说。
那你今晚怎么打发?
我找棵树。我赌气道。
学弟大笑,扯起我就走。出门拦了一部差头,叫司机直奔城隍庙。
差头停在弄堂口,学弟下车。不一会儿,见他手里提个东西,
宝宝啊,你拿个马桶吸盘,阿是要去打相打?老太婆在后面喊。
这时学弟已经走到差头边,他打开后备箱,把家伙扔进去,
掀开马桶盖时,那一池秽亵把我 臊得脖子都红了。学弟说,鲁迅讲美女出的是香汗,依此类推,
很久,他叫我进去,说好了。我一看,不但通了,
以身相许吧。他得意道,一咧嘴,露出一排白牙。
我哗地笑了。有心逗他,那你女朋友呢?
他仰靠在我的榻榻米上,眯起那双韩式的细长眼睛,笑了笑,
我送学弟下楼时,在楼梯上碰到房东。他颇为讶异地上下打量学弟,
我差点没笑喷。我们在房东那双猪眼睛的目送下勾肩搭臂下了楼。
很多年后,我流落海外。有月光的晚上,
这些年,走过许多的路,见过许多的人。经年悲喜,昔日欢愁,
但青春的桥段,唯有学弟留给我的回忆温暖而恒久。
亦中 2020-11-14 15:17:04 回复 悄悄话 老夫忘其食,但坐读罗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