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离婚的当天晚上,女人把男人撵出大房间,说,不是夫妻不同衾。男人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床边,没话找话,拖延被驱逐的时间。他问女人,啥叫同衾。女人睨了他一眼,象对待她淘气的学生一样,轻轻掠了一下他的头发,这个都不懂,同衾嘛,就是盖一条被子的意思。
女人说话时,男人注意到她的腔调柔柔的,脸上完全没有平时吵架时那些刚硬的线条,眼神也没有那么冷,仿佛过去的那一千八百多天,女人一直在拍一部电视剧,她在剧中饰演的人物角色叫妻子,这个人物非常地任性,挑剔,总是对自己的男人看不顺眼,女人演得太投入,以致于把自己原来的性情都丢掉了。今天上午,拍摄结束了,女人从她饰演的人物角色中走了出来,她又做回到她自己。不再是妻子的她,原来还是挺可人的。
男人嘿嘿笑了起来,你说不盖一条被子,没说不睡一张床嘛。说着把枕头又放回床上原来的位置。
女人捞起枕头塞回他怀里,亲爱的,睡小房吧,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在床上吵架了。女人瞥了眼床,眼前出现两人欢爱的情景,当然很多时候,大家的脸都臭臭的,背对背,屁股对屁股。
男人脸上有点下不来的样子,犹疑了一下,还是抱着枕头走了。他的脚步有点拖拉,好象踩在粘滞的柏油上似的,挪一步都要化力气。女人看着他的背影,他那肥硕的大屁股象一面耷拉着的旗子,无声地飘出了房间。
女人把头偏过一边,正好目光移到墙上的结婚照,她不由得走过去,伸长了胳膊,想把镜框卸下来。照片里的新郎两眼含情地看着她,他眉目齐整,笑起来带点憨气。那是五年前,他身材还很清俊,背脊也很挺拔。五年后的今天,他已经养出了一个白胖的肚腩,连带着腰身也增生了两个小型救生圈。在挑剔的女人眼里,简直不堪入目。
事实上,两人欢好的时候,女人最喜欢坐在他的胖肚皮上,那是又香又软又有弹性,象一只优质小牛皮沙发,男人这时候总是很委屈,“ 你老是埋怨我胖,胖有啥不好?” 男人满心希望女人能拨乱反正,为这只冤屈的肚皮平反昭雪。没想到,女人一边起劲地颠着,一边说,对,我坐它是看得起它。不过,胖就是难看!一个人假如连自己的体型都控制不了,那就是彻底的失败者。你看高端人士有哪个是胖子?
女人的嘴头子不饶人,即便在床上也这样,这一点最让男人受不了。他不免恨起来,骨碌一个翻身,就把女人撂到床下去了。女人在地板上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蹾,疼得咧开嘴倒吸气。她自知吃了嘴巴亏,这次不再言语,自己爬到床一边睡去了。
女人把男人撵走后,自己收拾衣物准备去健身房。这时听见男人房间那边飘来怪声怪气的小调,结婚了吧,傻B了吧,一个人赚钱两个人花;离婚了吧,傻B了吧,以后打炮要买单了吧。女人听了扑哧笑出声来。
五音都不准的,还唱黄色小调。
我现在是下岗老公,不归你管啦,爱唱啥调就啥调。
男人话音里透着一股伤感。这股伤感象凉风一样徐徐拂过女人的面颊,女人突然鼻子有点酸,眼眶潮了。
女人一边做瑜咖,心思却静不下来。过往的一切象慢镜头一样在脑海中不停翻滚。没有人知道她刚刚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照理应该坐在哪个湖边角落的青石上大哭一场,或者到酒吧里酥胸半敞地倚在吧台边,一边跟陌生男人调情,一边喝上几杯,或者到高速公路上把车窗打开,痛痛快快地飙一次车。而她不,跪在这里掰腿掰胳膊,跟自己较劲。
女人和男人,天生的一对冤家,结婚五年,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女人脾气倔,男人性子强;女人爱整洁,男人生性邋遢;女人干活勤快利索,男人天生手懒脚懒。女人是语文老师,说话曲里拐弯文艺腔,男人学工程出身,直通通一根肠子。两人行为处事总拧巴。说起来,这男人也没啥大缺点。除了胖,其他就是吃饭吧唧嘴,睡觉打呼噜,袜子乱扔,不爱洗澡,爱吃肥肉,另外就是事事不讲究,比如好好一锅鸡汤,他用铁锅炖;比如浴室的垫子坏了,他拿条旧T恤铺在那儿代替。这每一样都是小毛病,但每一样都让女人抓狂。他们组合起来就呈现一种生活的形态,这种生活就象一条被污染了的河,每天都飘散着难闻的味道。不是说,细节毁坏爱情吗?
女人最听不得男人给老家打电话,那一口河南话女人听着连肚肠都嫌弃。说话间这个男人瞬间变得陌生,而且猥琐起来。
接下来,再听到他吃饭吧唧吧唧时,顿觉无法忍受。吃完饭,他再要提出累了不想洗澡的话,女人的脚就忍不住对着屁股上去了。
女人常常想起曹植的那首词,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女人想,男人才是浊水泥,我才是清路尘呢。的确,这样性情和生活习惯都迥异的两个人,要会合和谐何其难呐。
女人举杠铃,举到第十下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状态竟如此饱满,难道离婚真是重获新生,连身体细胞都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了。汗水象无数条细细的小溪流,从身体各处密密渗出,她能闻到汗水裹夹着的身体的气味,这种气味象浓郁的植物的芬芳一样,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女人看到旁边好几个肌肉男眼睛都往她这边觑,有一个扎辫子的男人说了一句,美女好厉害啊,怪不得身材这么好!女人听见心头一阵荡漾,虽然美女是一个被用俗用滥了的词,但在今天这个时候听到意义可不一样。女人想,虽然离婚了,但她在男人眼里还是有市场的,不见得将来就没人要了。女人30岁半,在剩女如云的大都市里,正是一个尴尬的年龄。往上攀不了高,因为已经不水嫩了,没有优势了。往下又委屈不得,因为毕竟还没那么老,不甘心。女人当初痛下决心提出离婚时,正是过了30岁生日后,猛然决醒,想想这疙里疙瘩的婚姻,象一条不合身的裙子,穿在身上总是哪哪别扭,不趁早淘汰,怎么给衣柜腾空地装新衣?不趁着年轻赶紧给人生重起一行,等到自家“菡萏香消翠叶残”的时候再离就来不及了。
女人受到鼓励,感觉大好,身体里有一股热气流在鼓胀着,做最后一组杠铃时,不由得多加了一个码,完成这一组后就感觉双手无力,腰部绵软得象抽掉了脊椎骨似的。
回到家,男人已经在小房间睡下了。呼噜声打得象飓风似地绕着满屋子窜。墙壁白糊糊,家俱灰蒙蒙,离婚这个鬼坐在屋子的角落里呲着白牙对着她笑。她推开男人的房间门,走到他床前,老公我腰酸。女人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呢?陡然醒悟,原来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老公了,他们12个小时前已经离婚了。从此这个男人是陌路了,可能比陌路还不如。陌路男人可以发展为朋友或情人甚至老公,而这个前夫却是真正的过去式了,他什么也不是了。
男人的呼噜突然停了两秒钟,房间里一片静寂,女人以为男人听见她了,顿时有点尴尬 ,很怕男人说出什么话来讽刺她。她定定地坐在床边,面对着墙壁,准备迎接男人的羞辱。白墙壁象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低低地朝她压过来。她感到窒息。突然男人的呼噜声象钻出山洞的火车,凌厉地呼啸着窜出鼻孔,女人抽抽鼻子,从呼噜的气流中嗅到一股烟味,她怔了怔,难道男人吸烟了?从不抽烟的男人开始抽烟了。女人想原来他也是痛的。白天签字时,他的脸一块白板似的,没有内容,好象签的是一份事不关已的公文,字写得飞快,最后一笔太用力,把纸划破了,离婚协议书上落下一个很深的墨点,象一颗愤怒的眼泪砸在纸面上。女人以为他对她只剩下恨了,却没有想到他的痛。她的心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瑟缩成一团。
女人腰酸得越发厉害,整个人象一根煮烂了的面条似的提不起来。女人在痛楚中独自拥被睡去。一夜醒了好几回,没有男人睡在身边,枕边空了一大块,无比空虚。女人梦见自己躺在一块巨大的沼泽地里,四周长满疯狂的蒿草,她不停地往下陷,往下陷,渐渐地泥淖没到头顶了,泥浆不断地往鼻腔耳朵嘴巴里灌,她闷,热,喘不过气来,突然她大叫一声,醒了,满头大汗,天已大亮,她下意识地欠起身体看墙上的钟,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自胸部以下,好象离了婚的老公一样,不属于她管了,她想坐起来,但胳膊肘只能撑起上半身,下半身躺在那儿纹丝不动,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瘫痪了?再一个念头,昨天离婚,今天瘫痪。难道这是报应吗?上帝惩罚她了?她平生没做过坏事,只离了一个婚,难道就罪至于此吗?
女人无比惶恐,拼命地挣扎着想坐起来,她用两只胳膊抵着床背,慢慢慢慢地把自己往上拉,腰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女人的眼泪泉一样涌出来,漫过白皙的脸颊,流到耳际脖子,她终于坐到了枕头上。她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短信,是男人发的,我出差去北京,你的腰好些了吗?女人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没良心的,明明晓得我腰伤了,还出差去。她拨通男人的电话,电话那头响起熟稔的一声喂,女人的哭声顿时转成抽噎,哭得缓不过气来。男人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她哭,并不说话。女人缓过气来后又咳,老公你快回来,我瘫痪了。女人咳呛着说道,一边拿纸巾擤鼻涕。
男人这才开口道,不会吧,那么不幸啊?
女人哭得更凶了,你没人性,呜呜。。。人家瘫痪了你幸灾乐祸,呜呜。。。你不是人!
你骂我我就不管你了噢。
呜呜。。。你快回来,不然我就跳楼了。
瘫痪了还能跳楼啊?
我死了都不要你管好了。
女人一生气把电话挂了,坐在床上发呆。早知道有今天,还离什么婚啊,临到死孤孤单单的。早知道有今天,早该及时享乐了,还筹划什么未来啊。买的那些今夏新款的新衣,还没来得及穿。早知道逐个穿一遍,再选好跳楼时穿哪件,一定要长裙,临风飘扬的那种。
男人回来的时候,女人早哭得梨花带雨,清秀的脸象狂风暴雨后的花园,一片狼藉,鬓发都湿透了。
男人绞了一把热毛巾替女人擦脸,女人在毛巾下面呜呜地叫着,你把鼻涕都擦我嘴巴里去啦。
男人不禁笑出声来,鼻涕咸的啵?
呸!真要你侍候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女人抱怨道。末了却惊奇道,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我根本没走远。
那出差怎么办?
我跟老板请假了,出差叫同事去了。
女人心头一热,不禁又有点得意,离了婚的老公还挺在乎她的。你知道我腰伤了,问也不问就走了。哼!
我不是发短信问了嘛。
嘴用来干嘛的!
不是你教的嘛,嘴是用来亲你的。
少贫嘴!
再说,我现在不能随便进一个女士的房间嘛。
前妻的房间还是可以进的。
不敢不敢。
客气啥,大家都那么熟了。
男人背女人上医院。下六楼,没有电梯,一层一层走下去。
女人趴在男人背上,撒娇道,今天你要是不回来,我可怎么办呐?
你也太没花头了,除了我,别的男人一个都没有啊?
唉,要有我也不叫你了,太没面子了。昨天才离婚。
我以为你后脚都伸好了,才要跟我离婚的。
哼,别以为我找不到,我明儿个就找个给你看。
找找找,赶紧的。麻溜的。
呸!女人啐了他一口。
男人就把女人在背上颠了一下。女人吱哇叫起疼来。男人忙说对不起,你两个咪咪热呼呼 ,象两只刚出笼的大肉包子,捂得我背上都出汗了。
去去,你有本事明儿个找个后妻,有我这么大的肉包子就算你小子艳福了。
我现在就艳福了嘛。
哼,美得你。
女人闻到男人头发上的油齁气,又管不住她的嘴了,你昨晚又没洗澡啊?
老婆都没了,洗澡干嘛?
哎,你也不要那么自暴自弃嘛。面包会有的,老婆也会有的。
你再嫌我,我就叫隔壁的老王来背你啦。
不要啊,那个秃头,平时见我就口水滴答的,肯定要趁机吃我豆腐。
那叫一个帅的被你吃豆腐好了,我们公司的小王怎么样?
不要啦,他瘦得跟个稻草人似的,我才不要吃他豆腐。
你这个女人就是挑嘴。
拜托,我现在腰这么痛,啥也吃不下了。
到医院了,男人象搬一个塑料模特一样把女人从车里搬出来。不小心又拧了一下,女人杀猪样地嗷了一声,男人说,你叫得这么响,人家以为我调戏妇女呢。女人叹口气道,现在谁来调戏我,我都没力气反抗的,只能由着他啦。
瞧你那点出息。
到了康复科,只见一屋子的人,靠墙摆了四五张床,都躺满了人,每个人的局部都插满了银针,中间一张椅子上坐了一个姑娘,顶了一脑袋的针,象个巨型的天线宝宝。一听医生说也要扎针,女人感觉浑身毛孔立马收紧了。她死死拽紧了男人的胳膊,好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医生没跟女人多啰嗦,先在腰上狠劲一捅,象鬼子进村放了第一枪,女人疼得眼泪夺眶而出。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女人,女人嫌弃地看了一眼稀薄的纸巾,快餐店的啊,不过还是用来抹了抹眼睛。天线宝宝看着女人的脸,突然说,姐姐你哭起来也好看。男人得意道,那当然,俺老婆当年是校花。天线宝宝问,那大哥你呢?俺是牛粪呗。哇,天线宝宝叫起来,一朵校花插在牛粪上啊?一屋子的人都哄笑起来,天线宝宝笑得满头银针乱颤。男人也笑了,没错没错。两个老女人坐在墙角嘁嘁促促,这个男人,看来被老婆一贴药。
女人眼泪挂在腮边,脸上现出一种甜蜜的神情,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看着男人道,哎,你说,校花为什么会插在牛粪上啊?
因为牛粪有营养啊!男人飞快地回答。
众人再次爆笑起来。连医生也撑不住咧了咧嘴,做了一个笑的表情,随即在女人腰上一顿乱捶,象机关枪扫射。女人疼得脸煞白,两根清秀的眉毛全拧在一起,男人看着显然有点心疼,蹲下身去轻轻握住女人的手。女人的眼睛瞬间又蓄满了泪水。
有一张床空出来了,医生叫女人躺下去,脱裤子,准备扎针。女人扭捏着,拿眼去睃男人。男人低头问,怎么啦?女人问有报纸没有?男人问要报纸干嘛。女人见男人不醒悟,气得狠狠挖他一眼,你屋里的东西要让人看了嗷。男人这才明白女人要报纸干嘛,大度地挥挥胳膊说没事,好东西不怕看咯。女人啐他道,你倒大方,心说横竖不是你老婆了,不是你屋里的东西了。
女人平生第一次针灸,医生每扎一针她嚎一声,医生回头对男人道,你老婆会叫。旁边床上的两个男的哧哧哧笑起来,男人也跟着他们一起笑,一副缺心眼的样子。女人大窘,把 头转过一边,但再也不敢叫,只咬着牙哼哼。
待到插满了,也不太疼了。男人说,喔哟,蛮刺激蛮性感咯。女人说真的啊?不免得意,想从来没见过自家的屁股,便从手袋里掏出手机递给男人,男人问做啥? 女人咬牙轻声道,不醒悟,帮我拍下来呀。
男人嘻嘻笑着,一边摇头叹女人自恋狂,一边从各个角度喀嚓喀嚓拍个没完。一屋子人瞅着这稀奇古怪的两口子,都看呆了。天线宝宝张着小嘴,不停地说超浪漫超浪漫。
男人拍完照,把手机举到女人面前。女人趴在床上,支着胳膊看自己的屁股照。看,这是黄昏时刚升起的上弦月,或者月色下一弯雪白的沙丘,那些针就是月上的桂花树或者沙丘上的胡杨柳。
男人说,依我看,就是刚出笼的白面馒头,或者刚炖好的一锅蹄膀,那几根针就是蹄膀上插的葱。
呸!就知道吃,没品味!
医生一边拨针一边道,你们这两口子,死活尿不到一个壶里。
针灸完了,医生开始给女人推拿,又戳又掐又搡又推,揉搓得女人死去活来,整个一人肉沙包。女人喘着气对医生说,求求您温柔点。医生没言语,用更猛烈的一掌响应她,女人立马收声敛气。
一会儿,女人抬头瞥见墙上一溜锦旗,遂讨好医生道,您治好我的伤,我也给您送锦旗。医生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你老婆嘴甜。男人嘿嘿笑道,您小心上她的当。医生点头,女人的话不可信。说毕把女人象小鸡一样拎起来往地上一蹾:走两步。
女人喘息初定,颤微微抬起腿迈出一步,妈呀,竟然又可以走路了。乐得一把抱住男人的腰,回头对医生道,我保证给您送锦旗。医生笑着摆摆手道,免了免了,一边走出去了。
天线宝宝把嘴凑到女人耳边嘁嘁嚓嚓:医生上个月刚刚离了婚耶!刚才可能把你当成他前妻揍了。
女人心头一阵小跳,怎么到处在离婚,流行啊。
女人的腰伤足足针灸了一百天。男人每天请半天假照顾她,背她爬上爬下六楼,进进出出医院,邻居同事病友见了都是一个赞,人人都说女人嫁了一个好老公。女人很享受这种眼光,感觉脸上象贴了金萡似的有光。
男人现在家务活做得溜溜转。他象一下子心灵开窍似的,手脚麻利地做饭,洗碗,洗衣,抹地板。女人讶异地看着男人的变化,却也不予置评。不过心里窃喜,好象看着自己教的学生慢慢地进步一样,说不出的满足。
男人常常拿着他的一只公袜子,到处找另一只母袜子,直到抽屉里所有的袜子都单吊,他改掉了随地脱袜子的习惯。
男人的衣橱也开始有条理了,以前一打开衣橱门,里面的衣服就象洪水猛兽一样奔涌而出,劈头盖脸地倾泻到身上,女人隔几天总要帮他拾掇拾掇,白天要穿的晚上提前准备好。如今一则离婚二则腰伤,女人趁机不管他,男人从此再也没有在衣橱里找到过他要穿的衣服。无奈只好自理,一日两日地倒也渐渐养成好习惯。
一日,女人仰靠在沙发上,吸溜吸溜地吮一根哈根达斯雪糕,两条腿挂在沙发扶手上晃荡,男人抹地板抹到她脚边,她也不抬一下。男人嗔怪地抬起头看着她。女人笑嘻嘻地,你以前就是我这个样子的呀。
男人埋头把地板抹完,直起腰来,很认真地分辨道,其实我以前也不是真的懒,我只是勤快得不明显而已。
女人爆笑起来,一口雪糕差点呛进气管,憋得粉脸通红。男人急忙给她捶背揉胸,你看看你,你离开我能行嘛?一会儿腰扭了一会儿呛着。
女人缓过气来后急道,谁害的谁害的?你看你趁机又吃我豆腐。女人把男人的手从胸脯上拨拉开,谁知男人的手蛇一样往上迤逦游进内衣里去了。
又一日,男人兴冲冲地捧回来一个大盒子,女人打开一看,一个陶瓷的焖烧锅,男人说这个给你煲鸡汤。
女人开心道,你买的呀?
不是,我们公司开会抽奖抽的。
女人嘟起嘴,送到一半的香吻蓦地缩回去了。哼!她鼻孔里哧了一声。
逗你的啦,我去商场自己买的。
女人气得跳起来要拧他的嘴,被男人一把捉住手腕。女人柔声道,老公,我们重婚吧。
男人的脸瞬间变了,委屈得象个孩子,凭什么,你要离就离,你要合就合。
好吧,那我们不要重婚了。
你说了不算!
那你今晚搬回大房间睡好吗?
那咱现在就重婚吧!男人拦腰抱起女人就往大房间走,女人尖叫起来,腰!小心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