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就有登黃山之意,可惜突發意外而沒能成行。這次從上海趕回成都前,有兩天空隙,所以臨時決定,去了結這個心願。
據說,黃山在唐朝以前,被稱為黟山,只是因為黟字生僻,很多人不會讀,所以,唐明皇—李隆基把它更名為黃山。
歷代的不少名人,曾經光顧過黃山,並留下筆墨。明朝旅行家和地理學家徐霞客對黃山的讚嘆:“登黃山天下無山,觀止矣,”尤其著名和影響深遠。
徐霞客說的自然沒錯,只是,他是拿中原一帶的山岳來做比較。因為,中國現在的版圖遠大於明朝,當今評選出來的國內最美的山的前三名,黃山都不在其列。
黃山有四絕:奇松、怪石、雲海、溫泉。因為時間關係,去黃山的目的很明確,只是看松,瞧石,觀雲海。
早上10點半,登上從上海南站發車的大巴。環視車內,人頭稀疏,但有一對金發碧眼的夫婦,比較惹人注目。汽車進入黃山境內後,天氣逐漸陰沉,時常有小雨珠掛在玻窗。當大巴在酒店林立的旅遊中心小鎮停下來時,暮色已在降臨。一個50多歲婦人大聲喊道:“終點到了,所有人都要下車。”然後,眾人隨她進了一家酒店。其實,這裡離索道前的旅遊中心站,還有一公里路遠。
在做住宿登記時,看見那對白人,在和酒店的人比劃著,好像難以溝通,就上前去問了一下,原來他們來自波蘭,要轉乘汽車到宏村。於是,酒店就叫車把他們接到去旅遊中心站去了。後來才知道,宏村是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一個地方,國外的知名度也許不小於黃山。若自己早點知道,也許不會在那住兩個晚上,第二天下午,就會到那裡去了。
半夜醒來,聽見外面風雨聲聲,一陣松,一陣緊。不免讓人心裡燃起了一點祈求,但願黎明過後,能雨過天晴。
天還沒亮,就起來了,是擔憂走一二十里的山路,時間不夠。按照網上和朋友的說法,一日遊,是一個比較艱難的旅程。若是在兩年前,爬華山,登驪山可以和年輕人比拼,一定對此會不屑一顧。但時過境遷,山還是山,人已不是兩年前的自己,心裡難免有點底虛。
夜半時祈求的幸運,此時沒有降臨,雨還在下,風也沒停。行走在外,有點涼颼颼的。由於氣候不好,天又剛放亮,雲谷索道人跡寥寥。一個人坐在纜車上,不需顧及他人,也不用正襟危坐,到覺得自在逍遙。
從吊箱往外看,山勢陡峭,雲蒸霧裹。一些綠色的植物,一束束、一簇簇,從石縫中生出,向人展示著生命的頑強和不屈。越往上走,風聲越緊,隔著玻璃能聽見雨打和風的呼嘯。山腰索道終點叫白鵝嶺,一幢白色小屋,若影若現。為了看清外面,不時要擦擦霧氣模糊了視線的玻璃。
出了索道,站在高處遠望,峰在霧裡,霧天一色,近觀,遊人點點,身著粉、綠、黃、藍等色彩的雨披,在水墨般的世界裡,點綴著生機。過度的擁擠和喧囂,讓人心緒煩惱,過於的空曠和清冷,又會讓人感到寂寥。所以,生活中的最美之處,在於和諧。黃山有東海、西海、南海、北海幾大景區,為什麼叫海?是因為“雲海”。因為天氣,雲海是看不見了,卻也有一種”失之東偶,得之桑榆”的感覺。
黃山上的游路,都是水泥石階鋪設,不用擔心會泥濘而滑。昨晚一夜風雨,路面十分乾淨,積水之處,也都明靜清澈。順著石階, 登上的第一座山峰,叫始信峰。相傳,明代黃習遠自云谷寺游至此峰,如入畫境,似幻而真,方信黃山風景奇絕,併題名“始信”。這座山峰,巧石爭艷,奇松林立,故有“不到始信峰,不見黃山松”之說。
提到黃山松,不得不說,到了這裡,才從銘牌上知道,黃山松是松樹的一個亞種,而不是地域的緣故。它如扇如蓋,又像蘑菇;它形狀獨特,唯黃山才有;它被命名於上世紀二十年代。黃山有十大名松,始信峰獨占有三,它們是接引松,黑虎松和連理松。
沒見到接引松的木牌标識,但有三個篆體書刻在石頭上。因為开始,頭腦中沒有此松的概念,看了一陣,才認出來。連理松不需費神,就能理解和想像,“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為願為連理枝。”長恨歌裡的這一名句,不知道有多少人,曾把它作過山盟海誓的誓言。在松附近,能看到不少懸掛的連心鎖。但在當今的現實社會中,物慾橫流,誓言和誠信一樣,在風雨中飄搖。
其實,看過這些鬆後,感觸還不如在峰頂見到“寒江子獨坐“的石碑深刻。 “明末抗清烈士江天一於始信峰題此五字。。。幸識民族鬥爭中壯烈有如江天一烈士者。” 碑文由李一氓題寫。
後來查了一下,江天一,自號寒江子,明末詩人。曾在黃山隱居,在始信峰頂彈琴賦詩,後隨老師金聲起兵抗清。兵敗後,被押往南京,與老師一同就義。一個小人物,仕途似乎也不得意,但在民族危難時刻,挺身而出。不過,歷史沒有忘記,而把信始峰贈與給他。寒江子即使沒有做到與月同輝,也算是與山共存了。
也許是氣溫的原因,一路上,不管爬坡下坎,也不管是風雨交加,或者是風停雨歇,除了短暫時間的觀看,一路上都在盡量快走。冷,有時候也是一種行為的源動力。因此,對於那些怪石,什麼仙人指路,猴子觀海,也只是多望一眼,沒有幾處能讓腳步停下,多得一些流連。最主要還是因為風和雨,致使群山裹霧,讓雲海避走。而沒有云海,這些怪石就像缺少了靈魂而存在;同樣,沒有了雲海,遊人來到主峰光明頂後,也多半是匆匆而過。
雲和霧,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有距離遠近的稱呼,離地遠,它就是雲,離地近,它就是霧。行走中,時有濃霧飄來,頃刻,群峰不見踪跡,人猶如站在被霧海包圍的孤島,又像人倒騎龍頭之上,有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感覺。
在一個三叉路口上,正猶豫走哪條路時,聽見一個導遊在給他的團隊說,左右兩條路,都是通往玉屏山迎客松,左邊遠一點,右邊陡峭一些,但是電影《小花》裡,何翠姑抬擔架的場景就在那裡拍攝。有人問“哪邊好走?”“當然左邊。”於是,我也選擇了左手邊。
待一口氣登上山,來到一片壁立高聳的峰石下,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在風雨中欣賞峰頂的石頭:孔雀戲蓮花和龜兔賽跑。看完這裡,本來應該繼續向左,卻走了右邊。那里人也多,應該說他們和我是逆向相行,來到此地。
在一小塊平地上,兩塊數丈高的巨石聳立,千萬年的風吹雨打,看起來像蒙了一層犀牛皮。讓人驚訝的是兩巨石上,有一蛇一龜,一左一右,它們是如此逼真。如果說前面見到過的多是鬼斧神功,這可是不擇不扣的為天工奪巧了。大自然不僅僅使用鬼斧,也有一雙巧手,而性格不僅僅是粗獷豪放,也有它的溫和細膩。
巨石之間的間隙,有一扇門寬,穿過巨石,腳下是幾尺寬的石梯,傾斜度大概50左右,安裝有扶手幫助攀爬。這就是百步雲梯了。從雲梯下到坡底,又轉回到了經過了的鱷魚峰。原來,那個導遊說的比較陡峭的右邊,就是百步雲梯。不知道那個導遊導會不會帶他的團隊,去看看天梯的險峻,同時欣賞怪龜蛇同守天梯的景緻。
黃山的奇松,怪石,是大自然的賜予。如果那些奇松,純碎是因為倔強,從石縫中生出來,並在風霜雨雪中,為生存調整姿態而漸漸形成,那些怪石則完全是天造地設。當然,那些賦予了形像以至於神韻,或者抽象意義的松石,離不開人的想像力。如果登黃山,只是去觀賞那些名鬆或者著名景點,不會有什麼問題和困難,因為都有銘牌告示。但是,對於一些不太明顯的山形和怪石的形象,若沒有人指點和提示,是不太容易被認識和發現的。
一日遊黃山,旅途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艱難,儘管在登攀百步雲梯時,感覺到了腿軟。
還沒到午飯時間,已經遠遠地望見了玉屏索道站,那裡是計劃中的下山之處。看迎客松是預想中最重要的內容。這時,霧越漸遠,天上的濃雲也在升高變薄,顯然有云開霧散的跡象。
玉屏是黃山景點最為集中的地方。似乎導遊帶隊的行程多半是從這裡開始。迎客松前,拍照的遊人眾多。此松也是從石縫裡生出,樹齡已近千年。樹的一側枝椏伸出,像人伸出一隻臂膀準備擁抱客人,而且舉止優雅,神態端莊自然。旁邊石壁上有朱德的題詞:“風景如畫”。對照迎客鬆後山頂,那尊睡佛之下的刻字,“江山如此多嬌”,覺得江山二字無論是實寫還是抽象,刻在睡佛之下,都不合適,再配上嬌字,實在有點不倫不類。
看完玉屏景點,時間11點半。旅遊計劃提前完成,黃山之行到此結束。但是,心頭還有一些留念,也帶有一絲走的太快的遺憾。因為,這時風正在勁吹,雲霧在加速的離散,似乎昨晚的祈求,老天正在兌現,只可惜它來的太晚。
後記
此次黃山之行,為一時起意。因為沒有作準備,所以,文章內容和自己的遊歷過程一樣,遺缺了一些精髓之處。再說呢,即使有一隻生花妙筆,也難以完全表達出黃山的美麗。
以前知道黃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自然景觀之地,卻不知道黃山上,沒有廟宇和到道觀。遊山之時,頭腦中閃現了這個疑問,但不知道是為何緣故。
最近查了一下資料,才知道,那些廟宇,道觀是在文革時期被砸毀了。後來出於自然風光的維護問題,沒有重建。對此,本人要深深感謝不知誰做出的這一明智之舉。毀廟本來是一種錯誤行為,但是不分青紅皂白跟風重建,對於黃山來說,是錯上加錯。
君不見,現在那些占山為己有的寺廟,哪一座不煙火繚繞,紙屑滿地。哪一座又不是,赤裸裸地索要錢財之處。
為此,應該慶幸,中國還是有那麼一座具有千年人文歷史滋養,卻依然能不被香火煩擾的自然景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