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箬笠

“Give me the right word and the right accent, and I will move the world."
正文

奧斯汀散记

(2020-08-31 16:35:15) 下一个

奧斯汀是德州的州府所在地,它連同周邊的衛星城市,人口不過2百多萬,但它是美國高技術近十年發張迅速的城市,著名的電腦公司戴爾從這裡起步,而那些世界著名的公司,如蘋果、IBM、谷歌、甲骨文等,也在這裡建有分部。

還是十幾年前去過一次奧斯汀。記得那次是隨著人們對五級颶風即將登路休斯頓的恐慌,在狂風已到的晨曦中上路。頭天電視上新聞中的車輛淤塞擁堵,人們爭先恐後的畫面已不存在,路上比尋常有人上班時還要冷清。車還沒開出休斯頓,已得到颶風變換方向,情勢緩解的消息,但我還是和家人一路向西,去了奧斯汀。

那時的奧斯汀還沒有這麼知名而那次去,人如驚弓之鳥,自然也沒有多少閒情逸志,去領略山水的美妙。所看得到的一切,都像是囫圇吞棗。再經過歲月的洗滌,除了一條穿市而過的河流,和在一坐橋拱下,守望到傍晚,眼見驟起滿天而飛,據說有上百萬隻的蝙蝠群外,只剩一些模糊的記憶。所以,對於我來說, 它依然和沒去過一樣陌生。

( 一)同名的河

來美國後,在科羅拉多州呆過多年,照理來說對這一詞彙,有一種親切和敏感。有意思的是,這次來奧斯丁才知道,昔日在岸邊溜達過的河,它的名字叫科羅拉多。也就是說,美國有兩條名叫科羅拉多的河(Colorado 源於西班牙語,是多彩的意思)。

但是,通常人們、尤其是中國人熟知的科羅拉多河,是那條穿越世界著名的大峽谷的河。對我來說,能知道它,最初則是由於一首歌,《科羅拉多河上的月光》。這首旋律優美的歌,配上讓人憧憬和期待的歌詞,似乎能撞擊任何一顆正在渴望愛情的心靈。有一段歌詞是這樣的:你說秋收後做我的新娘,我一直等待著你。月光照在科羅拉多河上,不知你是否把我忘記。

90年代初,我來科羅拉多州時,因為即將身臨其境,這首歌曲顯得更加親切、迷人,似乎將體會到一種全新的魅力。然而,科羅拉多河雖然起源於科羅拉多州,但在落基山脈的深山峽谷裡,流經的距離不長,而且人們見到的只是流水湍急,蜿蜒跌宕,河水一路狂野奔騰的景象,這和曲調舒緩,歌詞浪漫的情調,相距甚遠。為此,還有過少許的沮喪。

再次走近河岸,河面微波蕩漾,流水舒緩,在陽光之下,粼粼的閃光。而清澈的河水,在炎熱的夏季下,有讓人投入水中的衝動。

因为是在周末,放眼望去,與十幾年前看到的截然不同。也就是河面不再空曠,有遊人泛舟河上,而河上印第安人的“獨木舟”,比比皆是。當然,這種獨木舟並不是木頭,而是塑料製成,一個人就能輕易扛走。這種獨木舟有單雙人坐著划漿,也有站著劃的。目前,它已經成為一種水上休閒和健身的器具。

河的兩岸,綠色蔥蘢,幾朵白雲浮在藍天,悠然自得。此時,耳邊響起了《科羅拉多河上月光》的旋律。有一種早點讓夜幕降臨,微風拂面的祈望。覺得那時的感覺一定更美。同時也覺得,這樣的科羅拉多河,似乎更能讓遊子的心沉靜,產生一種思念,一絲鄉愁,一些留戀和不捨。

後來,查了一下歌詞作者。比利.莫爾(Billy Moll),1905 - 1968,出生於威斯康辛州的小城麥迪遜,而不是用中文只能查到的出生於科羅拉多。依據歌詞內容提到的湖泊,以及奧斯丁本來就是著名的音樂藝術切磋交流之地,我似乎有更多的理由相信,讓作者產生創作激情的是此科羅拉多河,而非彼科羅拉多河。

也許,只是因為發源於落基山的科羅拉多河,在世界上太知名了,所有美麗的光環和色彩都被折射在它的身上。

在一個頗像是碼頭的地方,一條攜帶著狗的小船靠邊。當主人把一個小球扔到遠處,那狗立刻跳進水里,把它叼回來,幾次往復。每次狗上來後,濕淋淋一抖,水珠四射,近旁的人都立刻沾光,眾人莞爾一笑。這讓人想到了魯迅在《論“費厄波賴”應該緩行》中強調要痛打落水狗原因和目的,也就是讓它沒有時間去抖水吧。

当坐在河岸邊觀望時,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故鄉,在那喧鬧的市區,也有這樣的河水流過。但是,水面空曠,杳無人跡。記憶中,幾條式樣古老漁舟式的小船,閒靠岸邊。人們更熱衷於樹蔭下差麻將,玩幾番血戰到底,或者喝茶聊天,而缺少這些讓人即能運動健身,又能陶冶性情的風尚。

也許個人的生活習慣,態度和方式決定了人生的高度,而作為一個群體,則影響了地域和民族的繁榮與富強。

(二) 議會大廈巡禮

德州議會大廈是一幢十九世紀,用紅色花崗岩石,仿造白宮而建造的,它是德州的歷史標記。也許會讓中國人驚訝的是,它竟然比白宮還高。這在幾千年形成的文化體系熏陶下,會不會讓一些人覺得有種“僭越”之感。

議會大廈與其說是辦公地點,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公園,總共佔地300多畝。它的東南西北都有進出口,人可以進去參觀,遊覽。大廈的周圍,芳草戚戚,綠樹成蔭,園內還有一些歷史的雕塑,讓人懷古思幽。

進入鐵柵欄的正門的右手, 有一組銅鑄雕像,在山石的上,有昂首直視的水牛,正費勁拉扯羊角的少年,騎馬的牛仔,和行舉手禮的士兵。它在述說什麼故事?對於此,人們可以自己去領會,感受和遐思。

而我倒是覺得,雕塑前的四塊銅鑄銘文:西班牙人殖民時期(1519-1810,墨西哥旗下的時期(1810-1848),德州共和國時期(1836-1848,美國聯邦時期(1848-1920)的簡述,給與了最好的答案。

一塊同樣的土地,幾百年的時間裡,飄揚過五種不同的旗幟。是不是也算是,“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呢?”

其實,人追求的生活,就是一種自由和舒適,任何強制不管是文化上的,還是思想上的,都會產生反制行為。誰又能否認,即使在正義的旗幟下,也不可避免地參雜一些貪婪和醜惡。所以,人類在文明進步的過程中,注定永遠會是走的跌跌撞撞。

議會大廈對外開放,人們可以自由地進去參觀(當然是通過安全檢查)。由於事先沒有計劃好,走到大門前,才發現開放時間是周一到週六,8:30 – 4:30pm,而去的當天是星期天。所以,只能在外巡禮了。

大廈旁邊,有幾個亞洲面孔的年輕男女,在擺著姿勢照相。因為在這裡的炎熱夏季裡,還願意穿著長裙,所以從著裝上,感覺他們是中國來的。走近了,果不其然,一種最熟悉不過的語言撲入耳中。

漫步在園內,看見一種不知名的大樹,掉下有蘋果大小的果實。幾隻松鼠,各自抱著一顆,在大快朵頤。也許它們早已久經人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危險,膽子比尋常見到的都大,見人走進,也不肯放棄而躲避。

來這里之前,就听人說過,有一種南美阿根廷來的長尾小鸚鵡,在園內定居。這次不知道能否發現它們的踪影。沒有想到,還真的看到它們了。那是一種純種鸚鵡,全身綠色,腹部有點偏黃,生命週期可達二十多年。據說它們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無意被人放出鳥籠後,慢慢地繁衍,擴散。它們也該算是“移民”的後代了吧。

最後,圍著議會大廈繞了一圈,細看了一下大廈的“妝容”。遠看,它不失歐洲傳統的哥特式的建築風格,高大而宏偉,近看卻覺得有點粗糙,也沒有精美的刻雕和浮雕作為裝飾,當得知建造這座大廈的工人,主要是服刑的犯人和來自蘇格蘭的石匠時,也許就會一點不覺得不奇怪了。

在那個時代,世界文明的中心依然在歐洲,而那時候的美國,就像是一個暴發戶,在文化和教養上,缺乏與財富應有的同步。有這麼一句俗話,三代才能造就一個貴族。對於一個國家而言,不知道內在的道理是否相通。

 

(三)特拉維斯湖

在科羅拉多河上,靠近奧斯丁有一個人工湖泊,特拉維斯湖(lake Travis )。這裡已經成為當地著名的旅遊和休假之地。人們喜歡來這裡釣魚,划船,游泳,野餐,露營等。有人說,它的形狀像一條飛舞的龍。依我看,它的確像龍,但是像一條趴在地上,扭曲著身體的變色龍。

很多年沒有在山路上開過車了,當一條直達山頂的路豁然出現時,竟然有撲面而來的感覺,望著傾角有如公園裡的滑梯的公路,心頭有些疑慮,覺得它是不是太陡。等開到眼前,一切又都是那麼自然,也不覺得有什麼。

在一個靠近湖的地點,停好車後,來到了湖邊。時間已快到正午,那裡正好是人們游泳的地方,各式遊裝花花綠綠,色彩斑斕。清澈的湖水,透著淡淡的藍色,在熱浪中散發出讓所有岸上的人,都想擁抱它的誘惑。遺憾的是沒有帶游泳褲,要不也會去盡興一樂。

正晌午不久後,去了德州最大的餐館,名叫The Oasis,它是一家墨西哥餐館,面積近3000平米,同時能容納2500人就餐。它臨湖而建,座落在140米高的山崖上。常聽人說,休斯頓的美食全美第一(主要是體現在美食的多樣性和北美人最愛墨西哥菜這兩點),我看奧斯丁也不會比休斯頓差到哪。無論如何,這德州的第一,也不會徒有虛名。

午飯本來打算在這裡吃正餐,但是,當得知座位要等一個小時後,就決定放棄。順著石梯,再往上走,去了最高樓層上的酒吧。酒吧里有樂隊彈唱。那是一個三人組合,一個金發女郎,兩個白人男子。

酒吧賣The Oasis 自釀的啤酒,也賣簡單的食物,如薯條,雞翅膀等。酒吧的後面,就是它釀酒的地方。能看到些個木製有鐵箍的大桶,橫七豎八地疊放在空曠的場地,似乎無言地向來者展示過去的歲月和時光。

看到這些圓形酒桶,讓人不禁想起了阿蘭•德龍主演的電影《佐羅》。佐羅在救出一個女孩後,被士兵圍追截堵時,就是躲在這樣的酒桶,在滾動中逃出壁壘森嚴的的要塞。

以前住在科羅拉多州時,曾在美國第三大啤酒廠Coors參觀過。現代化的釀造過程,已經看不到木製的設備和器具的踪跡。今天能在這裡一睹實物,也算對了解啤酒歷史的一絲彌補。

以前以為美國祇產三種啤酒, Budweiser(百威),Miller(米勒)和Coors,其實有很多小作坊,它們被大工業時代擠壓,依然頑強地生存在鄉村僻野。它們自產自銷,有自己的特色。 The Oasis應該位在其列。

從酒吧往下直視,可以看到這家墨西哥餐館人頭爆滿的情景。憑欄望遠,湖面寬闊,微波粼粼與天同色。山腰和山頂上,一座座白色的小酒店,掩映在綠色之中。向下鳥瞰,奔馳的摩托艇劃破湖面,拖拽著一道道波痕。眼前呈現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長軸畫卷。

唐朝詩人劉禹錫曾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無論特拉維斯湖有沒有龍和仙,也不在於它像龍還是像啥,它都聲名在外,也充滿了靈氣,而這種靈氣就是自然和人渾然一體,賦予大眾心靈上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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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秦箬笠 回复 悄悄话 謝謝!
秦箬笠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hulong' 的评论 : 謝謝!
sonnetshaw 回复 悄悄话 箬笠兄的文章有人有物, 有景有情,又有歷史沿革; 不矯情不自戀;信馬由繮又收放自如。
hulong 回复 悄悄话 有情有感 有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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