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花泼皮别了文忠师傅,到真楼宝阁大锅处参拜毕,退身便欲进萨太医内作坊勾当。忽想起广进大和尚之托,便寻将到耶行人礼拜查经房之门首。只见一簇小黑松林掩映一口小圆门洞儿,两扇牖板肉色粉红绝是可爱,(妙哉!生我之门、死我之窟也)。
花泼皮整肃了衣冠,扣动门环,良久无人答应,再扣便见一白胖胖的女子、高髻、身着蜀绣纱衣、下套玄色裙,金莲未及三寸,含笑开了门户。(果是一尊好鼎器),见是花泼皮便急忙万福道:“花哥哥真真稀客!”继而又道:“平日里下拜帖请了几会子,皆推脱不至,今儿可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不曾?”
花泼皮还礼道:“亮亮姐儿,莫要打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文思奶奶可在否?”
亮亮姐儿道:“在”。
话罢,便引花泼皮进了,闭了那肉色粉嫩门儿。内中见一条窄廊深丈余,七八步碰鼻,右转便是耶行人奥里巴,查经房之正厅。
经长约二十余丈,纬长约十余丈(果是外小内宽),人字天棚经纬交错。出一方,六边天窗以西域五彩透光琉璃填塞表饰。光影之下,圣光之中,若有千般灵动,万般色染;圣光之下,若有无忧天国之临凡;若有白鸽伴圣婴之其飞;香花宝烛,圣音琴瑟,鼓钹笙罄齐鸣。观之恁具道不尽之奥妙殊圣,听之真是描不尽之圣洁无瑕。
天棚平整处,两边悬挂若干西域样式金铜油灯,两侧墙身无窗,皆以西域拱卷法式营作,内嵌琉璃彩画之天人丹青,与我中华殊绝。最里耶行法师升坛高座讲经之庄严法台,背后墙身下设无数长短烛火掩映,边有一净手礼池。中挂耶家祖师受难之真十字架。
最上最尊处呈大官人之传神写真。
庄严法台之下,设长椅雁行般般排列。若干善男子善女人,皆合掌端坐于下,听真言感妙法,皆发耶行菩提心。
花泼皮寻了后排无人处安坐。
见法台之上,番鬼林法师头戴圣冠,披法袍,正色威言道:“吾等皆生而带罪之人耳。今生必以纯赤之心,侍奉吾天父,方能得救赎,归天堂,于无极大道享圣洁之福报。”
又道:“这世界!神之降临唯耶圣不二矣,余之皆为凡胎。如,儒门孔子,道门中之老子,回教之穆子,佛氏之释迦,皆是如此。唯,吾之耶圣为神之长子,垂降这五浊秽土,演法拯救众生。”话罢,列席听法者皆合掌恭敬顶礼。
林法师咕嘟嘟呷了几口茶,又道:“上帝长子圣殿山受难三日后复活,不知所踪,上帝其幼子灵童亦在人间。吾之不言,想必众教徒亦知之。”(果然?)
众人齐声默念:“锅大官人,锅大官人,锅大官人······”(西南曹营村盘古大庙内那尊二短足大锅是也?)
林法师闭目屏气凝神,说道:“昔日耶圣登山宝鉴,开圣口说法时,问计于大官人,如何说之?如之奈何?大官人在侧言之:如是,如是。耶圣大喜,遂立身说法。几千长者子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昔年!摩西率犹太部族北归,遇八百里流沙红海而不能过,亦问计于我大官人即将安出?如之奈何?大官人在侧口授“R你八辈儿祖宗”七字真言,摩西大喜!于流沙红海念动此七字口诀,登时辟开水路!犹太部众得延其宗祧!”
话罢林法师慈目低垂,挤出一串暗屁(甚好!上口放响屁、下粪口放暗屁。),继而又道:“遥想当日龙母于玉米地圣洁而孕,大官人至其母腋下劈肉而出,至今以五十载矣!大官人以巨贾之肉身,再临凡世,初营造欲达、筑磐古之绝世广厦!后于米利坚诉正道、欲灭红朝、兴我大喜联邦!这等不世之功!不二之伟业!岂是凡体俗骨之为能够?吾辈之幸也!吾辈之后世子孙之福也!”(黄皮耶行货子 素来便是满口嚼蛆)
话罢双目垂泪一行(想必是独眼?),喑喑哭将起来。列席众人深吸那番鬼法师粪门浊气,各个入脑!人人精神!纷纷落泪。林法师收泪,上对大官人传神写真,中对真十字架,合掌默念“唯真不破”四字真言,虚画十字架,口唱“阿门”。众人亦默诵之。
林法师道:“今日演法就此吧。”
话罢,文思虔婆携答应亮亮姐儿上台,助法师取了法帽,退了鹤氅,法师便入了内堂闭关,不题。众人亦躬身做礼去了。
花泼皮见文思虔婆收拾停当,便上前唱喏。
文思虔婆还礼,道:“花爹恁的今儿为何也入我奥里巴则个,真真奇也。”
花泼皮笑道:“四处抓寻奶奶不得,想必就在此哩。”
文思虔婆道:“有甚话说?”
花泼皮道:“有一桩勾当需求助奶奶哩。”
文思虔婆道:“花爹萨太医干子,又披挂正黄金比甲,有使唤敢不从命。”
花泼皮道:“奶奶恁会弄虚头哩。”掩口低声道:“广进和尚的家当,还了与他则个。”
文思虔婆不听便罢了,一提起广进和尚,登时面目如狴犴之状,便大骂道:“这贼秃驴子,着实惫懒!触屄不使银子,天底下恁有这道理则个!”(人道是:和尚无儿孝子多。以妇人胯下妙物供养秃驴,亦是世间常理哉。)
花泼皮道:“道理确如此般。出家和尚历来是触遍天下不使钱,奶奶又不是不知。”
文思虔婆道:“只怪那日多吃了几盅,下面痒的紧了些儿,禁没住那秃驴的撩拨,险些儿做了蚀本营生。那厮饶不过,忒没面皮,说老娘是献屄斋僧,惫懒至如此!见我堵门,便越墙走了。不想那两家当还在炕上质着哩。”(黄皮耶行婆子多为破罐儿)
花泼皮呵呵笑道:“就全当供养了罢。大官人龙母往生法事,那和尚失了度牒、念珠如何能成功果。看大官人面上,与他便了。”
婆子道:“话不是恁说。如此这般,传将出去,老娘有何等面目,入天堂见耶圣;有何面目在耶行内厮混。”话罢,虚画十字,合掌口念阿门。
花泼皮道:“奶奶恁不看萨太医面上?”
文思虔婆道:“这官司如打到太医那儿,方好哩。哪个不知萨太医乃我行内顶顶信仰虔诚之贤人,最是仇恨触屄不使钱钞的狗才,不捉他亲属,不拿他四邻,不枷那厮个死号,怕就是观世音哩!”
亮亮姐儿在侧,嘴里如有一堆苍蝇一般嗡嗡的帮腔道:“那老秃驴恁把我文思奶奶当精桶了不是!岂不知我耶行人以钱钞为性命,以皮肉为过活!这佛秃子白吃俗家十方供养、白触俗家妇人屄便罢了,我耶行人是何等之信仰!文思奶奶肚脐下那口竖井,乃是我耶行之公产,何等之尊贵,岂能容他白白捣弄!”(这女子口出此言语,怕是也是一破瓜。)
文思虔婆接话道:“这未出阁的闺中女子,恁皆识此大体,明此常理!花哥哥再勿要口舌才好哩!
花泼皮见文思这婆子如此,也是无计。留了再做计较的话,便供手出奥里巴去了,不题。
花泼皮说客不成走了空,无奈便进内作坊勾当,先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