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龙母往生法会喜国列侯显贵 天使大员外读书房受辱生嗔 (六)
书接上文
水火炼度间,这七路烟尘,这七路将亡之人,应法言而来,受此甘露。青天白日间,顿起风云。
但见那,
阴风惨惨,寒风滚滚,血浪滔滔,
阴气逼人寒透骨,腥风扑鼻味钻心,
号泣之声不绝,喊冤之音不断······
渺渺茫茫中,四维虚空间,隐隐混混,恍恍然然。
只听得,无数冤亲债主,无数枉死之人,魂魄于盘古大寺屋瓦之上,梁柱之间,飘飘荡荡,悲悲切切哭号,“还我钱来”!“还我命来”!这盘古大寺如被黑云惨气,团团寰围也似。此状!各个悚惧!人人胆裂!(嚼骨吸髓!一个惨字怕是书写不尽哩!)
广进老僧见此情仗,面目惊惨,忙口念“R你八辈祖宗”七字真言,将钵盂之中所余之水尽泼于空中,抱头便走。见千万道黑气冤魂,上下四方穿夺甘露。投环鬼,旋风滚滚;自戮鬼,黑雾纷纷。旋风滚滚皆是枉者哭号,黑雾纷纷尽是冤魂报屈。甘露夺尽,这无边冤魂盘踞不去。众人感其摄受,如有穿心断肠之痛,皆面如蜡纸,股似筛糠。端得还是护国啪啪夫人不动如山。见此状,厉声高唱:“爱七锅!爱七锅!爱七锅!”(此不是那文可老婊子口头禅?)此为大喜联邦之无上咒,无等等咒。法言果是灵验!三字咒一出,这无数无边之怨鬼厉魂如受鬼吏之杖,顿时消散,又再现祥云瑞蔼。
广进老僧再登高座,正颜色高声道:“七路未亡人魂魄,已入超生贵道门,奔上方大邦米利坚投胎去也。”
三十六位童子,忙忙打动弦乐,化纸、焚香,斋功圆满,众人无不喝彩。僧官道众收拾法器幡幢,堂上堂下之众金比甲交还各司之礼器,入了库。
喜国公加太保路德、喜国公姜虾儿、护国夫人王啪啪、萨太医排军呵道,响鞭洒水,一对对人马簇着,乌泱泱去了。
当下,大保健提辖官安排庖厨,将省牲之所那条披红的牛,挂绿的羊,祭肴享馔,整治起来,共备了七七四十九八人大桌席面,款待众人,但见政事小官家、李白大公子,钢铁豪侠、李金山师傅、 细丝相公、 顾青稳婆、 唐柏桥秀才、 雾婷姐儿、 袁白衣秀士、 郭宝胜牧师、 相林和尚、 卡利熙老姑子、木兰姐儿、黄河边师爷、 傅希秋牧师、 盲流子轿夫、 张健贡生,宴席间斗拳行令、走斝飞觥!此间人等皆是四海之内,与大官人唯真革命十分用力之异邦豪杰。
列位看官,此诸飘零海外若干捞毛倒水之闲汉、放浪异邦之妓馆婊子、大户外宅、耶行货子、佛门行姑子、空门行秃子、牙行中人,有甚下作勾当著书人来日再表,其他筵宴之众人也不费笔墨。
只是这法会筵宴真真欢喜的那“净坛使者”文居士没有落脚处,操一双极长的箸,两只袖口只顾往上勒。此桌大啖酒肉,满嘴牙花子摇的乱响、嚼的滓滓渣渣、淌出汁儿糊了满嘴壳子,也顾不得只是四肢劲舞,弄出一身酸汗熏的人人侧目!彼桌旃檀碗盏,舔的盘儿白白净净,如西子之明月相似,通身那玄色长衣也被油了个尽透,只是暗恨爹娘少与了他生一副装食儿的嗉囊,便打躬作揖急急一阵苦央那僧官寻来栲栳、褡裢,东奔西跑将所余之月牙肉、星星酒、七荤八素尽皆装了,文居士此等口条扫罗的法门,倒把文欣淫妇、卡利熙老姑子生生看得屄窝窝险些滚出浆子来,日后生的那一场冤孽事,著书人必有分教,看官勿要急切才好。(此公本来面目便是一色贪的胚子,非要充当佛油子!岂不是可惜了一身的才情?)
此间
堂上堂下,门门道道,众人大赞。吃了半日的酒,众人欢欢喜喜,有的走路,有的乘车,有的坐轿,皆抹嘴去了。众金比甲也与围而聚之,与广进老僧叙礼作别。文竺大姐万福道:“大罗汉这等法会真真庄严,功德无边。度的龙母归极乐, 真真大功业!只是有一事不解,法师可解惑否?”老僧道:“女菩萨但言无妨。”文竺大姐道:“方才法师念真言,吾依稀听得,若干未亡人受此甘露,言语中恁多西域之言,听得不真,不解其意。法师不吝指教则个。”老僧道:“咦!方才贫僧之西域文,吾也不知为何出此言,吾亦不知是何等意思。只是感一神道贯天灵而入,坐与明堂,后代而言之。”
话罢,天使大员外挺着肚子,拱开众人,撞将近前,掸了掸金丝衲袄,直勾勾,笑盈盈努着两芝麻眼儿,在文竺大姐周身混扫,抢白道:“文竺姐姐不知, 广进大和尚是以大官人之口代言哩!此法会贯通天、地、人;神、鬼、仙;融儒、释、道、古今冠军也!此等要领,匹夫匹妇只晓得热闹,只晓得吃席,哪里懂得这些上古之法度。若不是老夫,怕是老僧皆瞒过了众人哩!“
广进和尚道:“天使大员外果真读尽天下之奇书!这等也被看破。只是老僧不敢贪他人之功为己功。“
天使大员外道:“当真?“
老僧道:“当真。“
大员外道:“果然?”
老僧道:“果然。”
大员外道:“这阳谷县莘县学问家,礼乐之家,哪个不是我宅子上的常客。吾如何不知之。” 话罢。
老僧悄然指儿微微一指那偏殿,众金比甲皆看将过去。见【二短足大锅殿】门口立一汉子,头戴黑方巾帽,额头贴一张雪白纸钱,遮了面目,看不真。身着黑色锦缎长衣,脚蹬黑色绑腿大靴,通身捂的不显半点皮肉。此人见众人打望,便“嗖”的,冒一股黑烟儿,闪将去了。
花泼皮道:“此人恁得古怪,面皮上挂一张白生生的纸钱儿作甚勾当?”
广进老僧道:“此公,便是【屠森破】屠大人。原本为恶朝之千户,有些道力,通礼法。不晓得犯了甚官非,被恶朝褫夺了纱帽,查抄了家业。无奈便 赁了两间僧房,再此寓了三月。此公也是顶顶信奉我大官人唯真之革命。知龙母法会,晓得兹事体大,便与贫僧谋划了这一遭。真是体体面面,妥妥当当,每发皆中其节。”
继而又道:“这屠大人,独独有个癖痂,便是不与人照面,终日皆以白纸钱儿 掩面。夜间见那纸钱儿微动,便知屠大人于就寝正酣,非打尸挺哩;白日见 见那白纸钱儿微动,便知屠大人要开言说话。”
丽丽姐儿听此人来历,便肠子里一阵乱转:原为千户,虽失了官,想必还有余些钱钞。方才见其人魁梧长大,猜度此人容貌不济,也比身边这磨刀哥 强似百倍;那话儿再是细微,也比这澳洲破落户可玩可品。
思定,便扭头折颈嗲声娇气道:“大和尚与此屠大人勾当了恁多日,兀得未曾见过此公真面目,莫哄人才好。”
广进老僧道:“和尚不打诳语,倒有机缘能窥得此君面目一二,奈何终究无缘。”
丽丽姐儿急急道:“为何?”老僧道:“前几日与屠大人吃茶论道,怕是屠大人鼻孔内痒到了极处,连连打了三枚嚏喷,妥妥震落了一刀白纸钱儿。贫僧急观之,奈何额头恁还有一张白生生纸钱儿掩着哩,莫想看的分毫。”话罢,摊开手儿掂了又掂。
丽丽姐儿乔眉眼儿只是不信,老僧道:“还有机缘。那日长灯光景,长黑无月,也怪贫僧多吃了几盅,懵懂不走心误入了屠大人内室,屠大人正卸净皮脸那一刀纸钱儿,听见门响便一口气灭了烛火。老僧便与他老人家在那黑洞洞的内室寒暄了片刻。忽然打了一通干雷,扯了一阵火闪,晃得内室通亮!见屠大人后脑瓢子相着贫僧说话哩!可见屠大人是何等之审慎!老僧要有屠大人这慎独的修行,恁早成大阿罗汉坐莲台了哩!”(此屠千户“隐”字的功夫了得!)
磨刀哥涨着脖子一把扯开丽丽姐儿抢白道:“有甚好看!家里炕上没男子汉末?!什么千户,不过是刮了毛的冬瓜,卸了磨要宰的驴。待来日《新闻联锅》大官人钦点,萨太医青目,富贵掐指便到。”话罢,胁着丽丽姐儿便去了。真是砍一枝儿损百枝儿,磨刀哥此语方的广进和尚这光溜溜的脑壳没处放,忙寻得僧帽戴了,方缓了些神色。
拿太爷道:“大和尚与屠森破大人相知,知何不竟指我众人拜谒,也好时时讨教。”(需仔细也)
老僧道:“这也使得。”
天使大员外忽想起一遭,便操起腿儿在地上跺了两跺,地皮子裂开唤出那只狮金纳来,便道:“汝去寻那女扮男装的李金山老泼皮,命他速速写个匾额来,就说萨太医亲自为我大员外新修缮的读书方要悬裱。”
狮金纳扯着那煞白的脸儿道:“书甚字样?、书甚体儿?”
天使大员外道:“由他便了 。”
狮金纳缩了脑壳儿合拢地皮去了。
话罢,东京汴梁五婆子便把天使大员外拉拉扯扯的去了,众人也各自家去不提。
看官晓得,儒门以礼赞祭赛先人、佛门以佛法超度亡人;道家开设水火道场以荐亡故。这三教合一的法会本已古今无二,然这与未来亡人超度,更是大大之奇闻!那触屄和尚所言龙母以往生弥勒净土更是赤白白吊谎。原来那猪婆老龙欲投奔弥勒净土,忽然天上下降一金甲神道,大呵一声 道:“汝再与这世间,着畜生形骸修持几劫,机缘到了自有岩中先生此善姓者,度化你脱这兽类皮壳。”话罢。举起一金瓜便是一锤,正中老龙天灵盖顶瓜皮。那猪婆老龙从霄汉间坠入那盘古大寺,化身为一条大蟒藏身于二短足大锅刻殿石阶之下,潜性养真。平日里以鼠鳖獐鹿为食。(列位看官, 可见这教子需宜方,若养出一强梁子弟,祸害世人果报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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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