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二)
漂洋过海,寄人篱下,拿了老板工资,尽管一夜无眠,第二天还得上班,心细的老板娘看出我有事,午休时,特别等在停车场问我。
“GZ,发生了啥事?”
“我母亲去世了”压抑在心的泪,一下如泉水喷出。
她虽是大公司的副总裁,洋人的人情味,不比中国人差。虽然,我当时负责公司一重要项目,她还是立即决定:“ 你下午就好好休息一下,别来了。”
无言的狂哭,我谢谢都没说,开车就回了租的房。
次日照常上班,一瓶白花,素白的绢带,在办公桌上等候我。绢带上的卡片在替我致哀。
我来不及看卡片写些啥,抓了花和瓶,咬出血了的嘴唇,无声的狂叫着狂奔,离开了公司。
接下来,我带上刚来美国,还没绿卡的小儿子,在另一小城的小庙为信佛的老妈烧香,供了排位。
接下来,一连七天我无眠无言,只是独自关在车里时,狂哭大喊了好多次。
这七天,冥冥之中却应了华夏传统办丧事的头七。
奇怪的是,四哥后来告诉老妈的妹妹,就这几天,一次他梦见老妈回家了,以为老妈还在世,高兴地问她:
“老太婆,你到那里去了?”
“我去看老八去了。”
信不信由人了。
按说这已不是头七,老妈已经离开世上三个多月。我就算当时知道,也不能立马回国去奔丧尽孝。六四的缘由,我无身份,已五年没法回国。
为感谢公司关怀,我没丢下,必须我主创的重要项目,我在美国给她办了“头七"。
越年 ,我负责的工作可以放开,绿卡也到手,小孩也办了回美证,保证还能在美国继续学业。
我们离开美国,首次踏上家乡的故土。家人一见我,马上要我痛哭大喊,把大半年心里的苦水泼出来,但在老妈的墓前烧纸时,我却哭喊不出来了。
20210412 奥城泪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