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不再热烈,但还是有一群黑人出了汗,汗珠在脸上和肩膀上直往下滚,在黑皮肤的衬托和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像河矿上裸露出来的金属。他们从附近赶来,手里有的还舞着木棍,此刻他们都站在路对面的沟渠边沿上,瞪着大眼睛往沟渠里看。而且还有很多人因为好奇源源不断地赶来,加入到观看的队伍。他们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都很激动,仿佛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我正路过那里,有点堵,车走的像乌龟一样缓慢,看着越聚越多的黑人,我以为是有人开车直接开进沟底,出了严重的车祸。
但我的眼睛无法直视沟底,道路上也没有紧急刹车留下的印迹。我也好奇,就旋开玻璃,问正在看热闹的一位摩的司机,他说,一个小偷钻进涵洞里去了。
因为涵洞里窄小,只能容一人的身躯,岸上的这一群义愤填膺之士,没有一个敢钻进去将小偷捉住,大概都怕与小偷直面相遇,不但捉不住小偷,可能还会受到小偷的攻击。大家只有在岸边等,等他出来,我不知道小偷能在里面坚持多久,等他情绪崩溃了,出来遇到群情激愤的群众,肯定会死在棍棒、石头、拳头的乱舞之中。这样的事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几年之前,我住在郊区一所公寓的四楼,在阳台上能够看到不远处一处低洼的大坑,坑里只有少许的水,周围岸边全是荒草,人进去就没了身影。有一天晚上,一个小偷从附近一所酒吧飞快地跑出来,他身后有几个人在追,后来又有几辆摩的也赶来追,那个敏捷的小偷就在荒草里消失了。追赶的人和摩的司机又引来了更多的人和摩的司机,他们都知道小偷肯定藏在荒草里,就是不知道在哪一片荒草中。人越聚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发现小偷的身影,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那就是,你浪费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找到了你绝对不轻饶。有个摩的司机很聪明,打开摩托车的大头灯往草丛里乱晃,接着所有大头灯都往草丛里恍,因为有坡度,只要小偷一活动就显露无疑,可是草丛里并没有动静。
有人建议几人一组在荒草里翻找,总能找到。也许小偷听到这话心里慌乱,神魂不定,站起来就跑,终于现出身影,但是没跑出荒草几步,就被打倒在路边,一脚一脚地落在他身上头上,看到小偷浑身冒黑血,不再痛苦地喊叫,这些人才开始快速离开。有一位摩的司机看到路边有石头,毫不犹豫地搬起一块巨石,至少有三四个足球大,狠狠地砸在躺在地上颤抖不已流血不止的小伙子的头上,石头撞击头颅的闷响在黑夜里回荡。那一记闷响,实在让人惊悚。司机拍了拍手,转身跳上摩托车,慌慌张张加速离去。小偷死在坑边,也无人追责,第二天警察才将尸体挪走。
我害怕涵洞里的小偷情绪崩溃,傻乎乎地跑出来,不幸的话,会被乱棍打死,幸运的话,也得终身残废。所谓的集体无意识,集体低智商,多数的暴政,就是指的这样一批人。我忽然想起有位认识的警察,何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赶过来,将小偷抓走,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小偷不会被打死。有了带枪的警察,这些围观者才会会老老实实做个看客。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把路上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哈哈一笑说,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小偷,抓不过来,没人报警,我不会去抓。我说我报警还不行吗,他说,那你来警察局先做个笔录,我就去抓人。我说,等做完笔录,那小偷可能就被打死了。
他说,我可以赶过去,但是现在我还在外面,车里没油了。你能不能先给我转五万先令,我加了油就去。
我很气愤,说身上没钱,就挂了电话,这时心中所有的同情和担心都消失殆尽。我是为了拯救他的同胞,他反过来就要钱,实在让人无语。路况开始松动,不再堵塞,我加速离开了那里。
想到美国黑人弗洛伊德被一名白人警察杀害后,全美掀起下跪浪潮,明尼阿波利斯(事发地)市长弗雷跪了,民主党的扛把子佩洛西跪了,总统候选人拜登跪了,成千上万的美国白左跪了,连加拿大的总理特鲁多也跪了,大家就在等川普的最后一跪,但是我估计以这位老中医的性格,他的膝盖绝对不会为了政治正确而发软。
再想一想,黑人留学生在某国得到的超级待遇,特别是在某一省,女生为留学生当学伴以及各种伴,男生为留学生打扫卫生间。
我忽然意识到,黑人的命只有在非洲才不值钱,只要走出非洲,那么就BLACK LIVES MATTER了。怪不得那部《走出非洲》,甫一上市,就成了世界名著。
(最后这句话,曲解了那本书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