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128)
2022 (53)
2023 (40)
看到诗坛有人解王维 郑果州相过诗句,觉得是曲解,在此议之。
郑果州相过 王维
丽日照残春,初晴草木新。
床头磨镜客,树下灌园人。
五马惊穷巷,双童逐老身。
中厨办粗饭,当恕阮家贫。
【XX水: 好诗证!... 从场景变化中得知”床“在此必为“井栏”:
此首诗乃果州(今四川南充市)刺史郑某相访王维,王维纪实之作。场景的变换次序为由远及近:王所居之处的草木 - 井栏 - 树下 - 小巷 - 屋内厨房。郑某以刺史之身总不至于相访友人,开始就直至床前或门前的卧具或坐具,然后转身树下,小巷。读诗宜就诗论诗,切忌“夹带搜罗海内空”而舍本逐末,否则,不着边际,浪费时日,不如仔细学习领悟为诗之妙。】
我看这是错解。“床头磨镜客,树下灌园人” ,不是 “纪实”。我看是诗人比喻,自喻,说自己是 “磨镜客”,(伏下末句的“贫” 字),不是说自己真的是走街穿巷的磨镜人(偶尔在自家床头磨磨擦擦镜子倒有可能)。“灌园人”也不能解成郑果州来访时看见在林下灌园的人(刚下过雨,地还湿,不需要灌园),而是诗人自喻。比喻自己是白身,不在意什么功名。这一联和上一联,描写诗人安贫乐居,悠闲自得,和郑某人无关。不是什么郑某刺史之身直奔经过依次看到的情景。
这一联的床头树下,和下一联有强烈鲜明的对比:五马惊穷巷,双童逐老身。本来一幅谧静安详的画图景象被扰了。当然了,这里五马双童也不是实指(庾信诗句:五马遥相问,双童来夹车),只是用以说明来访者的虚华。五马贵人委屈了,来我这里只能是粗茶淡饭,请恕“阮家贫” 吧。诗里 磨镜客,灌园人,阮家贫 都是用典比喻。
读完整首诗,感觉这位郑果州并不是诗人的什么“友人”。很可能是首次会面。如果真是友人,应该是车马从简,便衣相见。诗里也读不出诗人的友人相访的欢乐心情。当然了,这只是个人读诗的感觉而已。
另外,把“床头磨镜客” 的 “床” 字 断为 “床在此必为“井栏” ,更没有理由。
再:疑问:“郑刺史” 是谁?查王右丞集笺注:“唐书地理志,山南西道有果州南充郡”,既然是郡,就不应该是“郑刺史”。从百度搜来的东西,不加辨别,还是别用为宜。
附:
《书画汇考(清)卞永譽》里有一首题画诗,题的画是唐王摩诘雪堂幽赏图。注明画是【长方绢本著色山居雪霁高士兀坐木榻童子捧茶侍堂外松竹萧森梅花烂然阶有孤鹤】。诗的题目叫《题王摩诘雪堂幽赏》。节录如下:
雪堂有高士,踞榻孰可拟。
若非磨镜客,定为袁安氏。
门僻绝车马,庭閒饶众美。
三友映四清,孤鹤充小史。
……
半棹剡溪兴,却落右丞指。
摹出无声诗,翩翩压小李。
玄圃人如玉,鹅湖绢似纸。
一段辋川情,借兹发长技。
诗把画里的高士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磨镜客的话,那必定是袁安氏 = 就是磨镜客,就是袁安氏】。
床前磨镜客,树下灌园人。盛唐·王维 郑果州相过
已矣磨镜客,取信灌园翁。元末明初·胡布 南州高士图
几随磨镜客,来醉步兵庐。明末清初·阮大铖 久客归坐雪石巢开门人邓简之书并见怀作 其二
高隐昔传磨镜客,奇踪今见补锅人。明末清初·刘逢源 补锅匠
行随磨镜客,吟逐讽诗人。明末清初·钱澄之 同韦剑威徐钦玉度仙霞关 其一
应惭磨镜客,讵有负羁妻。明末清初·宋琬 乱后入京喜晤米吉土赋赠 其五
才辞磨镜客,便揖卖浆人。清·叶方蔼 赠豪客
此诗是郑某访王维,所以应该以王维的角度读诗,第三句“五马惊穷巷,双童逐老身。”,很清楚地说明了王维在居处附近,才有“穷巷”,才有郑某的“双童”跑向王维。
既然王维是“等待者”,前三联应该不存在空间的变换,那么颔联就不是“路上”所见,就应该是王维自喻,即“隐者”,而不是实指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