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切都结束了。我的世界沉寂下来。她与我决裂了。
但我没想到我们的决裂竟然始于政治。确切地说,是因为美国前任总统。仅仅因为我为新总统就任高兴的时候,她隐晦地表示,提及了一句,她感到不快乐。我立刻知道我们在分裂的世界里分裂开来了,而且永不能弥补。
我们之间曾有最诚挚的友谊,我曾经认为永不可能结束的一段感情。因为我和她就如同两朵百合花一样。她是刚烈的一朵,我是略微柔和的一朵。我们并蒂开放在高大的合欢树上,引人注目。我们有诸多相似之处,她是我的影子,我是她的影子。我们是两只蜜蜂,我们是彼此的蝶与花。
她从此沉默下去,我对她的沉默也并不感到痛苦。甚至是如释重负。我不知道从何时她已成为我的负担。
她为总统的连任失败陷入深深的痛苦,我则感到微微的庆幸,我们的分歧前所未有地明显起来。她和她们才是合群的,我终将是孤独的一个。我知道她是赞同她们的,她只是沉默,不将她的想法说出来。
她是个基督徒。她对左派的进步主义主张深恶痛绝,尤其是反对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和变性者,跨性别者争取他们的权益。她坚信大选舞弊,民主党是深潭,盗窃了选票。新总统是被影子政府操控的傀儡,而且道德败坏,恋童,贪污,伪善。而前总统是极大牺牲了个人利益一心为国为民的勇敢正义的战士。我和她的看法恰恰相反。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事件的进程越来越坚定自己的判断。
我对她一边反对社会主义一边进行造神运动不满。她连什么是社会主义也不知道。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她分不清宣传和现实,可她不承认。但是我们从未为此争执过。我们的谈话一般是围绕着更生活化的话题,很少谈到政治。就是谈到,也是我和其他人的争执。
我们的关系是戛然而止的。这一段隐秘的感情并不为外人知晓,除了她与我,以及与我亲近的人。然而即使是他们也认同我们只是极要好的朋友,甚至只是认识的友人。这样的结局也许对我们都是解脱。
美国是个清教徒国家,我是个传统的中国人。我不是勇士,我不是叛逆者,现实的藩篱比比皆是,是这样的处境,我被困在自己建造的牢笼里。道德是人类无法逾越的高山。我们对站在山顶的人高山仰止,致以崇高的敬意。
如今她失去了我,我失去了她。我们在向晚的风里各自摇曳,都孤零零的。环境随之也变得凄清冷淡了。旖旎的春光不复在。
疫情还在继续,新总统承诺团结和治愈。但是我们永远地分离了。我心里的创伤也永远不能治愈。
我尽力不使别人看到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