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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聊5 - 大白天说鬼话

(2020-06-06 16:05:26) 下一个

《狗聊》五 

 

野狗最终无法忍受山上的一切,选择了逃离。

    经过一天一夜的艰辛,重到城里,返回了自个主人家门前,叫了两声:“爹、妈。”

    门开了,两位主人激动万分:“小爹呀,让我们找遍了,你这几月是上哪去了?”

 另一位:“气性还忒大,打你两下就跑了!打你是爱你,知道吗?谁让你身上那么多的坏毛病!”   

      野狗不解释,解释主人也听不懂。心想,你们当时把我打得还轻吗?最关键的,是你们冤枉我,冤枉一只比你们聪明得多的狗!就因为我是狗,你们是人,就可以愚蠢欺侮聪明!

    主人紧忙放它进来,一看两爪流血,慌问:“你这是从哪里来?看这几月,瘦成啥了!”紧忙取来药水,给它往爪子上涂。

    它心里清楚,其实这些破药水早都过期了,只要往爪子上蘸点盐水,比它管用。可是,没办法,谁让自个是一条狗,你尽管比主人见识广,你也得任他摆布。

    主人上完了药水,又找来块布条,将它的爪子包了个严实。本来,它想反抗,但,一看主人对自个爱悯的样子,也不忍伤他们的好心,只是在心底叹:“好蠢的主人啊,伤口捂着,能好吗?不捂烂了才怪!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但没办法。想好了,等晚上,趁主人不注意,就自个蹬了它!

    主人又拿出了往日让它很烦很难吃的那种狗粮,虽然从心底里抵触,但却装着饿极了样子,猛吃上两口。

    主人就感慨:“你看看,出去这一段,肯定遭了不少罪。”

    另一个就训它:“ 再让你往外跑,没饿死你!知道家的温暖了吧?”

    它顺从地头偎在主人的膝下。主人抚摸着它的头:“听话。听话,就可以过好日子。以后,别再趁人不备,伺机外跑,家中多好,我们对你多好?”

    它舌头舔舔主人捋它毛的手,心里说:“你们就是蠢点,别的都还没啥挑剔,比山里的大野狗强十倍八倍。”

    晚饭,主人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也让它上了桌,蹲在个椅子里,享受和人同等待遇。

    主人不停地往它嘴边夹排骨、丸子……

    它就感慨:人主子,其实比狗主子,强好多,只是蠢点——我都能闻出这排骨不是很新鲜,有味了。这丸子里掺杂了好几种对身体有害的原料,也有点蛤蜊,一吃,就知道是地沟油做的。可是,主人却一个个吃得香喷喷美滋滋,头上直冒汗,直言“好吃,真好吃。”——若干年后,身子不舒服,去医院一查,癌,哭天抹泪,天塌了下来,全家的银两全交给医院。最后,在那公墓里再买一块昂贵的墓地,把自个葬了!——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装着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可着劲地啃那肉丸。只为一点——博取主人的欢心。

    几个菜端上了桌,它又闻出了异味:那炒菜油里,掺杂了尸油——在墓地栖身那会,经野狗B提醒,它已经在和墓地相连的火葬场后墙根,经常闻到和识下了这种气味。内心就又慨叹:别看你们豢养我,表面上,你管着我,训导我这,训导我那。其实,我比你们知道得多的多!我知道你们好多人在吃人。我这会儿,也在吃你们人,我从内心来讲,就不想吃你们人,是你们自个把你们同伴尸体的油送到我嘴边,恩赐给我必须吃,我能拒绝吗?拒绝了,就会失你们宠!

    吃完了饭,主人一家带它出去遛,趁主人不注意,他将肚里吃下的食物吐了一些,又将脚上的破布条也蹬了,轻松了不少。

    主人领他转的还是那条坑坑洼洼到处石头瓦块的路,它也再不吭声——跟愚主子的相处之道就是一切心里明白,但顺着他来,谁让他是主子我是狗呢,这种不公平是由出身决定的,而不是由智慧决定的,没办法的事。我硬要扭着来,上次,不就挨了打?真理,是常常要被打的!

    回到家,主人一看,说:“咋布条掉了?快快快,找一块来,重新缠上。”

   它心里骂:“人傻不能怨狗,由他折腾吧。谁让他们是我主人呢,谁让他对我这么好呢!”

   打开电视,又拨到那一个个杂耍、耍猴、耍嘴、拼拼杀杀类低智频道,主人一家或捧腹或聆听或激愤。

   它蹲在一旁,也装着认真看的样子,心里却慨:“这些个,我要是能直起身子来,讲人语,我都能导!”

   它不愿再跟主人一家盯着电视框犯傻,就偏过头去看那窗外一弯昏暗的月牙,突然,就又怀念起山上的生活来——那里,虽然大野狗霸道,可是,相对自由度要比这里大很多——可以四处乱蹿,也可以乱叫。白天,可沐浴阳光,夜晚,可欣赏明月。虽然大野狗全将母狗霸着,可是,自个起码可以站得远远地流着涎水看母狗。在这里,却是连见个母狗的机会都没了!每天出去一趟,就如蹲监放风一样快。十次中能一次见到只母狗,想蹿上去骚情一下,也会被主人喝回来;在山里,也不会整天地吃这些垃圾食品。吃得你直恶心,想吐,还得背过主人……盯着月牙,感慨不已,有无限的悔意,真是在墙外想跳墙内,在墙内又想墙外的好!就有一首诗,泛上它的狗脑来——那家被杂货店老伴逼走的文化局干部,过去,他从主人家逃出来居无定所,食不裹腹时,常去到他家后花园。那人常邀三、五友人在自个家的葡萄架下把酒呤诗。它经常蹲在栏栅外,等着他们给自个扔出骨头来。一来二去,也就几乎被熏陶成了文狗。这会儿,就念出了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主人猛喝一嗓子:“叫什么叫?我们看得正好!”

后边的词被噎回到肚里去——这一嗔,嗔得它考虑是否二次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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