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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聊33

(2020-06-19 16:17:43) 下一个

狗聊32

 

又一天夕阳西下,狗仨回归墓园。

蹭鸡儿媳者又好事地问:“今儿个又上哪去浪了,看把你美的?”

狗爷:“美个屁。”

蹭鸡儿媳者:“咋?”

狗爷:“你在地下,看不见我这条腿,瘸着。”

蹭鸡儿媳者:“咋回事?”

狗爷:“被那疯子踢的!”

蹭鸡儿媳者:“疯子为啥要踢你?”

狗爷:“今儿个我仨跟他到戈壁滩一水渠边转——我们也不知他今天为何要领我们到那荒郊野外去。水渠边上,有一个水泥沏成的坟,立着块碑。我看到那碑下有好几坨狗屎,你们人也知道,我们狗有个占地盘的意识,就抬腿在那块碑前撒了股尿,还没等我撒完,疯子就上来狠狠给我一脚,嘴里骂骂咧咧。他还用手清理了那几坨狗屎,又给那碑手举过头去行礼,然后又是三鞠躬,然后,又把拳头攥得紧紧,好象宣什么誓一样——因为,前一段,他在那街上的标语牌下念那标语时,也是这一动作,所以,就记下了。”

旁边的社会学家明白了过来:“我知道咋回事。那是六六年的时候,一个放羊娃子,放生产队的一群羊时,有一只爬下水渠想喝水,结果滑了进去。那放羊娃是个愣头青,跳进水渠里去救,结果羊没救上来,自个也被淹死了。那是一个到处树典型的年代,结果,尸体从下游被捞上来,用水泥砌了墓葬,树了碑。成了全省的学习典型。他父亲为此事,也被树立为学习毛著积极分子,还去了趟北京天安门广场,接受伟人接见。回来后,可是不得了,到处做报告:英雄是怎样培养成的,如何如何。一下子,就从啥也不是,直升到了大队当书记。后来,我们插队就在他所在的大队。一次,就听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他把一个女知青给糟蹋了。那时,对这方面抓得挺严,本来是要打头的,结果,因为有他儿子这档子事,上边网开一面,判了十二年。后来,高考恢复,我考大学走了。八三年时,又传来消息,他小儿子,又犯了强奸罪,要打头,还是沾了他哥的光,保住了头,判了无期。再后来,我因为工作后留在外地,多年了不回家乡,也就不知道后边的事情了。”

文化干部接嘴:“我知道,那几年,我就在史志办。编史志时,想,这一段咋编?一边是强奸犯的爹与弟,一边是省市树立的先进、英雄?领导教训我,说我迂,改呀,切割呀!所以,我们就把他爹与弟全剔掉了,把他写成了另一家农户的儿子。为这事,我们还专们下到村子里给村民们做工作。让他们统一对外口径,对此保密。以后的好些年里,每年的清明节或是其它什么有关的日子,全市的各机关团组织,中小学生,都要到他的坟上去祭扫,搞一些活动。后来,随着市场经济,大家伙也就把它给渐渐淡忘了。我在世时,都有二十多年不去了,没想到,那个疯子还记着。”

女人:“你们根本不知最近的情况,那墓被荒了几十年后,又被重新修了,碑也换成了新的。碑上的铭文也换了。说是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是五保户,吃百家饭长大,所以,对乡亲们有很深的感情。他下到渠救的也不是一只羊,而是邻村两位玩耍时,不幸落水的小孩。我们一起跳舞的一位的孙子,在我来到这里前,刚被学校组织上去过,回来后告诉她奶奶的。”

地下的疯子又冷不丁冒出一句:“历史,是可以随便打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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