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芬兰Cape Spear是北美大陆的最东端,是全北美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天晴的日子,都会有人专程来这里等待日出。在St Johns的三天,第一天半阴半晴,第二天阴雨绵绵,最后一天晴空万里。Spear海角自然是造访了两次,第一次是刚到St Johns的那天下午,主要是探寻一下看日出的最佳角度。
在这个被寄予许多想象与期待的天涯海角,等待日出成为一种仪式,有着与以往不同且无可替代的象征意义,那一瞬间在一尘不染的静寂中变得永恒起来。日复一日的日出,相信这肯定不是看过的第一个日出,曾经在新西兰南太平洋、冰岛荒野、以及名山之巅和浩瀚的大海之上看过日出,但这一次却是北美大陆上第一个初升的太阳,无疑会是最令人难忘的一次。有些时候,我们需要一些仪式,记住这一刻的与众不同,生命中感到的意义也取决于这仪式的完美。
清晨六时许,从模糊断续的睡眠中醒来,向窗外眺望,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丝朦胧的红光。赶到这里已经有一些人在安静地守候了,九月在纽芬兰已进入旅游淡季,旅行者寥寥。粗粝的红砖岩石,浩瀚无边的大西洋伸展到想像所能到达的尽头,波缓如摇,波纹如鸟羽般细微,透着宁静与稳定的力量,掠过耳畔的风,时而高吼,时而低鸣。加入守候的人群,静等初日升起,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急切地渴望黎明。
第一道霞光开始照亮遥远的海平线,在寂静的苍穹下炫目的光芒消融着无边的黑暗,跳跃上升的弧形晃漾变幻,金红掩映半明半暗。所有的生命都在屏住呼吸凝视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圆,越来越耀眼,终于阳光以开天辟地之势漫涌海面,富丽圆满,一瞬间天地浑圆一体,万物流金,把人的视觉引向上天,把天的光带到人间。我看到了阳光中的阳光,刺眼的光晕让人晕眩,一种深不可测的明亮,仿佛是在时间之外。那一刻我还是激动不已,是经历辉煌后所应有的感动,是对光明初始的敬畏,可以让人热泪盈眶,可以让人喜悦微笑。
在这个全北美最早看到太阳的岛屿,山川云海,金光万丈,无言地见证了这一刻。我长久地沉浸其中,阳光在我的手掌中,落在我肩上,毫无阻挡地将我淹没。于是,又情不自禁地笑了,似曾相识的日出,似乎又像是初见,就这样在遥远的东端匆匆擦肩而过,如同阳光一样充满希望的时光,即将过去。
只有暗得彻底,才能体会光的可贵。明知道无法触碰,还是喜欢追逐日出的美好,此刻初日的光让人眷恋,因为我听到了风声、涛声、鸟鸣。
阳光映照下熠耀辉煌的金色海面,曙色如金,流光岁月,千百年来无数的灵魂便是乘着岁月的舟船驶向此岸。太阳的光芒对于孤独的漂泊者至关重要,而此时我正享受着它的恩赐。
浸满露水的灯塔,同样在等待漫溢流光的照拂。
与日落的热烈不同,日出表演着一种宁静优雅。所有的人都在安静旁观,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许久,不需要说话,又似乎需要很多语言。在黎明初日升起的海岬荒原,大海孤独,山丘孤独,太阳孤独,生命也孤独。
终于我走进了最东端的这一幕日出风景,看到了太阳初起一片浩大无声的晨曦,是走过纽芬兰之后沉静的时刻,是纯粹自然里安静无染的时光。我也终于走出了这一幕壮丽的风景。太阳越来越高,知道不应该有多余的眷恋牵挂,站起身来,迎着朝阳,回到城市,回到人群中。
Cape Spear是大西洋航海者的首要登陆地,站在海天一色的悬崖边,犹如站在地球的边缘,面对大洋,背靠世界,倾听大航海时代的历史回声,几世纪前,一代代怀着梦想和希望远渡而来的人们,当人类航海的目的不再只是资源的掠夺,就进入了现代文明之门。
Cape Spear这座方形灯塔建于1836年,一直使用到1955年,由新建的Spear灯塔取代并停止使用。古老灯塔苍桑而犹立,尽管从不停歇的海浪撞击和拍打着岩岬,但灯塔依然神情自若地守护着所有的日出。帆船桅杆在湛蓝的天幕下讲述那些曾经有过的荒芜,在弥满了秋日明亮的阳光下承载着历史,像远航归来,也像正要出发。
朝霞尽染,使一切有了色彩。
陆止于此,海始于斯。加拿大从这里开始,亦或在这里结束?斯必尔角,圣约翰斯,尽头或开始,就是纽芬兰永不消失的魅力!
海水撞击在海中堆积的嶙峋岩石上变成金色浪花
Cape Spear石碑上立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 “Bergs,Birds and Whales”。意思是指纽芬兰的三大特色,其实远远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