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之行(五)登陆南极欺骗岛
在去南极邮轮上的集体活动,除了各种讲座,晚上的现场音乐(live music)外,就是每天的全体游客都必须参加的简报(Recap & Briefing)会议。这个简报会议通常都在5楼的活动厅里,这里几乎每天24小时都有服务员热心地给每个在此活动的游客递茶送水。舒适的沙发围放在一排排圆桌周围,圆桌上放着各种免费的饮料和点心的菜单,游客可以随时向服务员点要心仪的饮料和点心。
12月2日旁晚的简报会议最后阶段,我们邮轮来到大约南纬60度的海域,探险队给我们游客布置了一个有奖竞猜活动:“我们的邮轮什么时候会遇到冰山(iceberg)?”有兴趣参加的人在有奖竞猜的表格上填上姓名、房间号和竞猜时间。很多游客都猜测在12月3日凌晨3点之后到早晨8点之间,我根据探险队员讲话隐含的口气,知道冰山(iceberg)不会在我们刚靠近南极时马上出现,就往迟一些的时间猜测:早上10点之后出现。
12月3日我们终于从南纬55度Beagle海峡、穿过Drake海峡,来到南纬63度的海域。这里的早晨3点左右是日出时间,有些朋友激动地在日出时就起来拍照,尤其是那些猜测在凌晨3点之后到早晨8点之间出现冰山的游客们,希望尽快地看到冰山。前2天,早餐前静悄悄的,许多人等到早餐快结束了才匆忙起床拿自助餐。今天离早餐时间还很早,我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有人看到远处的雪山了。我也立即起床,打开窗帘,看到远处的模模糊糊的雪山,一点也不清晰。尽管3点钟就日出了,但天气雾蒙蒙的,能见度较低。邮轮又驶过了1个小时,这里天气晴朗,附近很多雪山变得非常清晰了。游客们将锁在柜子的相机拿出来开始疯狂地拍照。早餐时,游客们就像捡到了宝贝,一个个喜笑颜开地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活动。
接近中午时分,我们靠近了南极洲的火山岛(又叫欺骗岛),邮轮放慢速度先在附近海域慢慢行驶,让我们游客在邮轮上观景。当我看到近在咫尺的雪山,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长长地呼了出去,一扫前2天的阴霾。看到南极的美景,前2天的天人交战的压抑心情终于释怀了,再辛苦的旅程也值得了。
午餐前在观景时,广播通知下午2点半:我们开始南极的第一次登陆。并且广播介绍登陆地点在欺骗岛(Deception Island),属于南设德兰群岛的一部分,长14.4公里、宽12.2公里,面积136.9平方公里,最高点海拔高度576米。这个岛是南极洲的火山岛,最近一次火山爆发在1970年。1820年11月15日,美国海豹猎人纳撒尼尔·帕尔默首次探索,该岛外形和普通岛屿并没有多大差别,但实际上是一个被淹没的火山口,他因为此视角错误将该岛命名为“欺骗岛”(Deception)。岛东南部有一个叫涅普頓风箱的狭窄入口,以罗马神涅普頓命名,风箱指进出时的强烈阵风。岛內的福斯特港(false Bay)是良好的避风港,很多到南极的邮轮都喜欢在这里停留登陆。
在南极,邮轮是无法直接靠岸下客登陆的。每次登陆必须用冲锋艇将游客转运到岸边。每个冲锋艇(zodiac)可以坐10个游客和1-2名驾驶员。
午餐后,广播通知我们:为了避免拥挤,把游客分成4个组,每个组20人或30人,并且给每个组分别用了4个南极企鹅的名字:阿德利企鹅组(Adélie)、帽带企鹅组(chinstrap)、白眉企鹅组(Gentoo)和跳崖企鹅组(Rockhopper),4个组轮流循环首发登陆。在听到广播通知组名时,那个组才开始下到3楼去坐冲锋艇。为了便于交流,邮轮上的大部分华人被分在同一组、第四组跳崖企鹅组。第一次登陆按照次序我们组排在最后一拨,但第二次登陆我们就会轮流循环到第一拨。
为了避免生态环境的交叉污染,国际南极旅游组织协会(IAATO)规定了一些原则,让大家自觉遵守。这些原则之一是基于科学考察,不能带任何种子去南极,也不要将任何可能的种子或病毒带到南极之外。在登陆的前一天,邮轮的探险队员用吸尘器帮我们清理要穿到陆地的衣服袖子、口袋,背包各个角落,脚靴内外,防止任何种子或病菌带到南极陆地或岛上。从邮轮坐冲锋艇出去时比较简单,只是把穿在脚上的脚靴踩到放有消毒水的盘里几秒钟就可以上冲锋艇(zodiac)了。回来时从冲锋艇上下来后,要先用高压水冲洗靴子底部,然后用刷鞋机器清洗靴子表面和裤子底部,最后再把穿在脚上的脚靴踩到放有消毒水的盘里几秒钟,防止企鹅粪便中的南极的细菌或微生物带到邮轮对人类的感染。
因为是第一次登陆,大家都比较急于早点踏上南极陆地。我们排在最后一拨更加期待,我们早早穿好防寒的羽绒衣、旅游公司发的红色风衣、救生夹克和邮轮上租借的靴子,在5楼走廊里,一边等待、一边观看着其他游客登上冲锋艇向陆地驶去。终于广播通知我们组时,我们就赶紧下到3楼。每个人都好奇地把靴子踩到消毒水的盘里几秒钟,然后像第一次上学排队一样,等到马上到来的新鲜事物。尽管之前已经看过录像演示上冲锋艇的三部曲,但当船员给我第一次“水手握(出于安全,互相交叉抓住对方的手臂而不是手掌)”时,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去抓对方的手。
上了冲锋艇后,担心有人忘记在邮轮上的培训,由考察队员兼职的冲锋艇驾驶员向游客强调:非必要不要站起来,需要站起来请举手征得驾驶员同意,但随时可以跪在冲锋艇内、趴在任何一边的充气柱进行照相或观赏。第一次坐冲锋艇有些游客还是感觉新奇和不安的,因为听说有其他邮轮的冲锋艇在靠近岸边翻船造成2位游客死亡的事故。即使风平浪静,第一次坐冲锋艇时大家很少要求站起来。
下冲锋艇时,也是不能马上站起来,而是屁股始终坐在靠近岸边一侧的充气柱上,将身体慢慢挪到船头,一条腿先抬起来放到船外,然后再抬起另外一条腿放到船外。船外的水不深(小于6英寸),15英寸高的靴子不会让脚弄湿。站在岸上的由探险队员兼职的工作人员用“水手握”帮助每个人拉上岸。
上岸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岛上一些废弃的人造建筑:有3个储放鲸鱼油的圆柱体大铁罐子,还有被大雪压塌的几间房子,几艘陷落在沙土地里的小木船。游客大多沿着右边的海岸行走。很多游客看到眼前真实的企鹅和海鸟就走不动了,可以用寸步难行来形容每个游客从冲锋艇下来之后。大家终于见到真正的、活的南极企鹅了。来不及仔细观察,就掏出相机或手机开始照相、拍视频。我们用在邮轮上各种讲座的知识来辨认所看到的企鹅、飞鸟和海兽。并且时刻提醒《南极公约》规定:要给南极动物让道,交叉路段让它们先行。除非企鹅或海兽主动靠近游客、否则游客不能靠近企鹅或海兽,并和企鹅或海兽保持5米的距离。尤其最近有禽流感,旅游公司还让我们在企鹅或海兽靠近我们时主动后退保持至少5米距离,以防止病毒的交叉感染。
因为是火山岛,我们登陆的附近海底的温度比较高,可以看到岸边有很多像是煮熟了的、死掉的南极磷虾,它们是被海底高温的海水热死的。因为附近的温度高,不适合企鹅在此产卵生子,企鹅只是觅食路过这里休息。我们第一次登陆就在这里看到了这次南极旅游能看到的全部3种企鹅。阿德利企鹅组(Adélie)、帽带企鹅组(chinstrap)、白眉企鹅组(Gentoo)。
我们第一次登陆后,在陆地上的行走的路程并不长,其中还包含一段爬坡去看另外一边的海景。游客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长度大约500米的岸边度过的,都是在拍照和仔细观赏企鹅、飞鸟在岸边的活动。为了避免大声喧哗,游客们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只和南极世界静静地交流着,把能量用到眼睛上、把精力放在观察上。很多游客带着各式“长枪”、“短炮”的相机,跪着或趴着在给企鹅或海鸟照相。尽管旅游公司规定:除了靴子接触地面,其它部位如膝盖、胳臂等不能接触地面,以免交叉污染。但一些游客包括一向严格遵守规矩的老外们,也不情不自禁地、迫不及待地或跪或趴在地上拍照、摄像。
一大群海鸥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嬉戏觅食,为数不多的几十只3种企鹅互不干扰地从水里来到岸边休息、或者从岸上回到水里觅食。
朋友凯观察南极燕鸥在给它的孩子喂食南极磷虾,并用他的长镜头“大炮”相机拍下整个过程的照片。我也真正体会到“大炮打鸟”这个形象的比喻。
离海岸边稍远的地方,有2只黑鸟蹲在那里也注视着岸边的企鹅和海鸟。后来每次登陆都能看到不多不少的2只这样的黑鸟在企鹅群的附近,不知道它们是否是一对夫妻。和南极燕鸥相比,它们看起来比较丑陋,我感觉就像甄嬛的讲座中介绍过的贼鸥:长得像海鸥、比海鸥较粗重,羽毛淡褐色或全黑,体长约60公分。以前虽然没有看见过,但当时听到“贼鸥”这个名字,就知道它大概不是什么好鸟。贼鸥是企鹅的大敌。在企鹅的繁殖季节,贼鸥经常出其不意地袭击企鹅的栖息地,叼食企鹅的蛋和雏企鹅,闹得鸟飞蛋打,四邻不安。懒惰成性的贼鸥,对食物的选择并不十分严格,不管好坏,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除鱼、虾等海洋生物外,鸟蛋、幼鸟、海豹的尸体和鸟、兽的粪便等都是它的美餐。后来同鸟类学者“甄嬛”确认,这2只就是贼鸥。
离我们登陆不远的地方,有一只海狮旁若无人地躺在岸边休息。海狮是企鹅的天敌,看到海狮附近不远处就有企鹅大摇大摆、若无其事地走来走去,我以为海狮跑不过企鹅。鸟类学者甄嬛告诉我们海狮在岸上其实比人跑得快,并且会攻击人。如果海狮要追人,人就得张开双臂、岔开双腿、让人显得很大枝,海狮就害怕退却了。海狮在岸上虽然没有在海里灵活,但速度并不慢,追企鹅应该没有问题。海狮通常在靠岸的水里吃企鹅,那里它们行动更灵活、可能也能更好地品味美食,所以逼得企鹅在靠近岸边时的游泳方式也不一样,像海豚一样跃出水面,然后再进入水中。如果有一群的企鹅,它们的整齐划一的动作,非常有观赏性。像海狮这样的海兽似乎遵循一种规则:在岸上和企鹅相安无事,不进行攻击,让它们生儿育女,好让它们的生物链持续不断。在靠岸的水里,那些体能差的企鹅只能优胜劣汰了。
我仔细地观看了4个帽带企鹅(chinstrap)表演的“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那里有反抗,那里就有妥协”的戏剧。参考录像:
其中一只块头稍大的企鹅在欺负另外3只企鹅,有2只身材稍小的企鹅,每次被欺负时就立即跳着逃离。直到另外一只企鹅受不了,开始反抗,“那里有反抗,那里就有斗争”。2只企鹅打了一架,大块头企鹅就妥协了,而另外2只小个头企鹅也开始不怕、不躲避大块头企鹅了。
从第一次登陆开始,我就被企鹅和其它南极动物们的行为吸引了,在接下来几天的每天登陆期间,我都花很长时间、目不转睛地观察它们的行为。
登陆结束时间快到时,我觉得我还没有在南极雪地里走一下。于是向登陆处左边的海岸走去,那里不远处有一块雪地。那里已经有一些被雪盖上的脚印,我就在脚印旁边踩下去,结果陷得很深,抬脚起来时,发现脚印里漂亮的蓝色。立刻意识到这时冰川,这在很多地方是要文物级别地保护的。担心破坏了文物,于是我把脚印抹平以防企鹅陷落进去,立刻退了回来。
那天下午我是其中最后几个登上冲锋艇回到邮轮的游客之一。
(未完待续)
下接《南极之行(六)白眉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