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记 ——— 觉晓如斯的文章,让文学城有了苏州园林。
日记,不见得日日有的记,而常常是,不记,会觉得这天过得不齐整。近来,理会到点尺牍笔法,索性就用毛笔写日记了。
写毛笔字用宣纸毛边纸,有点掰。好多年,我就用最普通的白纸写,挺好的,而且相信,古人没有自己这份福气,用的纸,纸质这么好,一点点洇,不像用宣纸毛边纸,光为下墨浓淡操老心了;还这么容易得到,这么容易保存,撕掉,窝成一团扔掉,一点点不走心。
命是用来活的。养生,有点把命当盆栽。
有日子了,天天早上做杯芹菜汁喝。很中药味。喝的时候,总想起早时在邻居家闻到的味。那家男人,街上下的都说他“身体不好”。一直到高中,也没听谁说他身体哪儿不好。记得的是,他家天井里的花坛上,总有很多药渣,飘出中药味,就是现在喝的芹菜汁味。
中药味,不少大人说是药香味。很大了,一直也不觉得这是香,这味浓时,会走开。再大些时,不知怎么就接受这味道了。后来,也接受中药香的词义了。甚至会觉得,一个中国人的道地程度可以用接受不接受中药味来衡量。
看了大半辈子的月亮,老婆一声“肥月亮”,才知道自己大半辈子的月亮白看了。
论写作
即写写字,做做事。有事做时,就一心做事。一直有事做,就一直做事。事做完了,还不累,就写字。
“退而论书策”五个字,比《文心雕龙》一大篇都说得好。认识到什么时候才去读书,比认识到读什么书,怎样读书,其实更重要。“退而论书策”是三观,《文心雕龙》是“怎样才能写出美文”。
有道,读到的,无一不是二手的。触摸到的感觉,都是第一次的。 认识到触摸的意义,却是在读了不少书之后。
另一个“有道”是“首先做人,其次才是做学问”,和上面那个“有道”,是一个路数。
细细体会类似的话,类似的理,其实就是没话找话,没理找理。许多的金句,片儿汤就是这样的。
上述这些,是近几天来的拾穗。走点心于日常起居,听得到自己的命在对自己点头称许。
博主如斯写不少日常所见。翻读,就觉得她挺会过。觉晓也是。过日子把细,一是指花销,另一应是指如斯觉晓这样把时间不随便从指缝里漏掉。
起了个大早。窗户亮得异常,下了雪。掀开窗帘,薄薄的一层。雨吵,雪静。吵即了,静而留。这样想着,去烧一天里第一壶水。先放空一会儿水,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每天早上头几分钟的水不能用于饮云云。这些个养生话,从每个缝里往耳里钻,不少还住下来,早晨一放水,它就跑出来当网管。放水时回想起早年家家戶户点煤基炉的情形。对着炉口,腮帮鼓成半球状,吹瘪了,再鼓。烟熏泪了眼,边擦也吹。烟一下没了,燃起火焰。点炉成功。
摁下开关键,壶底有道亮而阴的蓝光。不大看好蓝色。万顷湖蓝,就是觉得假;万里无云,并不觉得那是天的素颜;早年时兴了好一段时间的海横(魂?)衫,看着花眼。祖母生前,夏天穿比天蓝浅不少的大襟衫,那是自己看好的唯一蓝。
壶里的水响了。一下子就是大嗓门。听起来就是不觉得嘈,相反,会产生暖和和的感觉。老家街上有热水铺。很宽的灶上放着几个弥勒肚大的壶身,好几里路长的壶嘴的壶。水快开时,会发出很尖利的声音,而且声声走高,有点像听飙高音,就怕唱不上去…….. 眼面前的,忽然热闹起来。满壶水怒涛急,更怒,更急,骤的,“曲终收拨当心画”,霎地静音模式。早就对水壶说过,不会忘“记”你。记到这里,竟有又一次说话算话的小自诩。
看了几篇觉晓如斯的读书笔记。不在意她们读了什么,写了什么读后,在意她们一直在读。很多地方不叫读书,叫看书。说读书好。读有点点找的意味,视线在字里行间走。什么人不能看呢?要读,先得识字。
我,读书。在备忘录的搜索里打个“读”字,答案是:已找到八百六十一项。三还是四年间,写了这么多“读”。好好表扬了一下自己。
觉晓的读,像很舒服的嚼,并注意嚼的样子。她写读鲁迅日记,那真是嚼出了功夫。我也从头到尾读过,但没到这功夫。自己的功夫是对其中的每一个“一日无事”,都当有事读。自己写日记时,就尽量減少写或不写这四个字。实在没有的记,就记雨,雪,多云。不让日子留白。
如斯的读,好大人样,写得不轻松,读得也不轻松。读得有点狠。读了后,觉得没多少必要去找她读过的再来读读。
各人各样,读书也是的。不喜欢这样躺平的话,可一时又想不出别的话。
虽说各人各样,可很一样的是:觉晓和如斯俩都很知性,都应当在休闲时喜欢穿马克龙老婆的色彩搭配,干活时的行头选欧盟主席冯德莱恩的套装。在苏州工作时,周日休息,会常去离得最近的怡园。不去离得也不远多少的网狮园拙政园。怡园,来的人最少。那时迷上搜集碑帖中一个字的各种写法。坐在怡园的廊椅上读对面墙上的碑文,很长时间没人路过。虽已成公园,但仍有浓浓的一家住的氛围。去多了,更觉得,这家人都是高知,都细声细气地说笑,年轻的打闹不过揶揄,年长的批评不成批判。自己,很粗的,但就是好这一口。读觉晓的抄书,眉批,读如斯的公园里走走停停照照,蛮有点当年常去怡园的意思。
读周作人,去弄清掌故,真的要气坏周作人。理会字里行间的“我懂得多吧?看得细吧?看得出我的人文情怀调子不低吗….. 才和这博主会意了。
读他哥鲁迅的书,其实也是这样。鲁迅全集,蛮拙政园的,门面不大,进去,越逛越大,我去过N次,从没哪儿都走过。拙政园,高知,烧脑氛围。领会不领会公园主题,拼脑容;在高品位的审美情趣中走上一走,沾民族天花板级的墨香气,很小“窃”意。美感太浓烈,使不敢多去。哦,门票好像也比其它的贵几分痒厘。
觉晓如斯的文章,让文学城有了苏州园林。
昨晚,还在学校任教的熟人打电话来,竟扯开来,还都是宗教,文化等宏大事宜。懒散有时,霎地涉及严肃,全体脑细胞紧急集合,说得兴奋起来。结果是,早上三点不到就起床,写博文写到想不动。躺回,脑细胞仍不“稍息,解散”。已是很久这样地没见到自己的兴奋点了。今天,直至黄昏,才觉得恢复了。
联想入妄:诸葛孔明为什么要刘备三顾,原因大概是他那些个散淡的脑细胞需要个集合,操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