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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孩弹女人弹朗朗弹王羽佳弹钢琴
商场过道上,一个学前班年龄的小孩,蹦上方凳,弹起钢琴。单音,尖而脆,林间鸣乍起那种;和音,一群娃儿齐呼“耶”那种。并不搭配,而且间断。接着听。没了。他跳下凳,玩别的去了。年轻的妈一路小跑跟着。自己仍在那音的真而稚中咀又咋。
一个女孩坐上方凳,弹起来。另一个差不多大的站着。哪哪都很熟,曲子,音转音重的拿捏得轻松,像自己highway上80公里每小时转为100公里每小时。行云流水,想不到注意缺什么,云过水经而已。
联想到朗朗的琴声。他那指尖抹了太多的凡士林吧,弹出的音,油滑油滑的,纵然是启键第一指。
迅疾了,他脸上比指头上还忙。明明的“马作的卢”,却被扎猛子呛水后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表情打了个五折;“弓如霹雳”之惊乍,早被他为什么把手举得那么高给抢镜了。
艺术怕熟。朗朗太熟。基本功,成就人,也害死人。有如童子功,“童子何知”时,萌得可爱;躬逢盛宴”,小老头似的。韩愈的《师说》,功夫了得之下,露出死板的怯;另一篇《祭十二郞文》,却于不管不顾地一任涕泣中,显出性情中人的一面。
王羽佳的敲键,顽,皮,俏;弹出的音,鬼知道怎么就是能让你听到她的童年第一敲。
弹得那么快,可想不到那个熟字。她弹出的音,像是沒有“熟“这回事儿。就是让你信,這是她的第一弹,可第一次就弹得这么好。
勇敢,是用“勇”做底子或面子,给“敢”做广告。王羽佳之奏,如揍,上前就是一记耳光哒哒,指触,直直地向要紧处奔,哪有功夫显勇。王羽佳的琴声,就是个痛快地“走一个”,杯与脖齐仰,手撕磨叽。
真,真难。稚级别的真,难于蜀道。读字帖知道,《丧乱帖》,临不得。有如学落地呱呱,就是个自作。在朗朗处,听到这样的音,可得n倍的全神贯注。李云迪那儿,一会儿就能碰到一回;王佳羽,四十了,偏有十四岁的黄毛丫头的灵,清。音真,是底色。一不小心,就带出几分稚。没傻丫头的人来疯,哪来的一气弹几个小时最难的曲?
在卢浮宫埃及馆里,看碑刻,看雕塑,看得不丢眼。先贤们是如何将情的真,心的真和手中的刀凿连上的?满眼的人生第一刀,洪荒第一凿,开眼第一看。再不敢玩自拍了,还骂自己:“你他妈的,哪有一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