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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胡兰成《今生今世》
读不到数十行,就觉得必必要要地拿纸拿笔来记,怕丢掉,那可可惜!
读完第一章韶华胜极第一节桃花。舍不得往下读。那心情和幼时吃到好吃的不舍得下咽,一样一样的。
摘录如下:
春事烂漫到难收难管,亦依然简静,如同我的小时候。
(议:象拉二胡,满弓地拉,按弦的指忽地滑至底部,轰隆隆乍成切切私语。)
上代太公是明朝人,贩牛过此,正值大旱,他遗火烧尽畈上田稻,把牛都赔了,随即却来了好雨,禾秧新茁,竟是大熟收成,全归于他,他也就在此嫁了。
(议:好语文,好节奏,弹琴一样的。怀里没琴瑟者,不得。)
人家迤逦散开,就见得平旷阳气。
(议:有,看得见吗?看得见,能说成这样?非无珠,却没眸。就会跟着说“太美了”“好漂亮”,租来的眼舌般,功用早按费安置好了。)
嫁妆路上抬过,沿村的女子都出来看,虽是他人有庆,这世上亦就不是贫薄的了。
( 议:文言刚入白话,若村妇刚进都市,步蹑蹑,意迟迟,语结结。那正是她的风采。“都出来看”,而不是“都跑出来看”,没个“跑”字,多干净啊!“的了”的“的”,若少了,这句话就是口烧酒,喝了,喝“了”。
另:羡慕这顺口一句的议论,别致的领悟,脑洞不大于寻常者,只能说出“沾沾光”之类。)
胡村人看着她皆有这种欢喜,竟是阶级意识全无,他们倒亦并非羡慕或起浪漫想头,却因世上何处有富贵荣华,只好比平畴远畈有桃花林。
( 议:“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比这体察又小,还没看头,把本来不在乎酸的也弄得牙根渗出口水。)
但胡村人比下沿江务农人的泥土气另有一种洒脱,因为经过约八十年的工商业,至今溪山犹觉豁达明亮,令人想着外面有天下世界。
( 议: 曾经沧海难为水,就是为水水也咸。 这洲那洋地也经过些,回屋,仍是“千好万好不及家好”的宅思想,下了眉头却没个心头的“就看眼前”。读到这,蛮羞的。)
胡兰成记了很多幼时听过的儿歌。不录。
( 议: 自己怎么就没有听过?听过的,记不得?记得的是什么?最觉得有意思的就一句“滴答滴答下雨啦”。
成人时有的审美水准,也是扯出的记忆的水准。
开口就“插队的那会儿”,“文革当年”,吓得九零后躲得远远。这波人扯下的大陆,近伸到大陆外的这论坛,那网站,右的在“要推翻这堵墙”地气嘟嘟,左的要“给方方一顿拳击”。
还记得其他吗?
美好均赋,上帝不偏心。只记得“我爱北京天安门”,是你辜负了亚当夏娃地的被罚。
母亲在厨下,煎炒之声,响连四壁。炊烟袅在庭前,亮蓝动人心,此即村落人家亦有现世的华丽。
( 议 :美毙的看到。
“胡兰成长得也不怎么样,怎么这么多女人围着他”,老婆大人看到网上胡兰成照片说。
当我读到这个“看到”,一下知道了,就这眼神,能让我这与其同性者,都会不大看他其余的。
张爱玲难舍难弃,好理解。她哪看得过想得过写得过他!)
又有经商的亲友,不如此亲热,倒是条达洒脱,他们是来去杭州上海路过胡村,进来望望我们,这样的人客来时,是外面的天下世界也都来到堂前了”。
( 议: 平和时,见到的,不见得“入骨”,但形神大体都在;“入骨”常常隅在旮旯,还顽固。
扫一眼,看出他个大概,还能引出趣味,得有功夫,不比“入骨”好练。)
总议: 读鲁迅和胡兰成的文章,见得到就会中文人写的文章里见不到的聪慧,审美。他们都会很好的日语,久居日本,文章里,哪儿都容易读到日本的影响。
读过日本人古今的书法。明治维新前,虽十分谨从晋唐,但写出来的就是多一分理解,这理解因远离晋唐故土而别具品格,所谓清新,是那种得之于师,又没老师管,可以由自己想和做的清新。功夫不及同时韵故土诸如米芾,赵孟頫,唐寅,董其昌,文征明,但意态却往往多出许多仅知继承所没有的品性。
鲁迅和许寿棠到了日本,就发现,许多招牌颇有晋人字意。而晋人字意堪称中国书法自楷书产生后最好的,隋唐后,几乎找不着了。
由是,见到了日本人的审美水准。
看到了日本人的影视,还见到他们的动画,近二十年几来,又有了和日本青年日日几小时的相处经历,慢慢消释了读完鲁迅后后的一个疑团:为什么鲁迅从来不说一句日本人的坏话。今天,又把胡兰成的身世溜了一遍,也不太恶感他“汉奸”行径。
二十几年处得下来,回头想想,还行。没把握能不能和大陆同胞处这么久?
日本女孩,明显得优雅和精致于大陆来的。年纪大了,小心眼不比大陆人少,但多出拿得出手的客套。
这里有专卖日本货的日本人开的连锁后。信笺,没用也想买;名信片的字跡很新目,写的话也润眼;有好多不见到“怎么也想不到”的细节,温温地提醒:“你还沒想到吧?”没有一点点“顾客就是上帝”的诳。
用着这些物什,有这么好的女孩周围的地方,凶,也会时机少许多;遇见美,养成看得到美,更多的美,如水到渠成吧?!
胡兰成和张爱玲
陆游写了《钗凤头》,唐婉和了。这两首词,蛮像胡兰成和张爱玲。
陆游的,哪哪都比唐婉的好。唐婉怎么也不及。唐婉词里的女人话,陆游文釆再好,也不能及。
胡兰成与张爱玲,正是。
胡张两人离了。可怎么“离”得了?!真正是“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质地的一对。
《今生今世》与《倾城之恋》,虽非唱和如“钗凤头”,可意思就是那意思。
最近在油管看日本名演员武田鉄矢的一系列节目『漢文学者?白川静』,对一个个汉字进行解剖讲解,在介绍許慎的《說文解字》同时,更使用了日本学者白川静的读解,非常非常有趣,真应该翻成中文,直接代替中国初中的语文教材。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xQfZMueRXk (第8分开始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TwJ0eECOaQ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30nggRHSk
一杯看剑气,二杯生离别,三杯上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