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安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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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乒乓笑隊(中華日報副刊)

(2019-02-14 14:41:19) 下一个

「嘿?這個球觸網,打得太『髒』了!」

「你說什麼?明明這球就是打得太好了!」

「哈哈??!有本事,你也『髒』一球?」

「球網一定也是你養的,你看看,我的觸網球就被彈回來?,」

「呵呵??!」

我們幾個老傢伙打乒乓球的時候,球技不如人沒有關係,嘴皮子上的球評可不能輸,其實大家的球技半斤八兩,打久了之後,也都不比賽了,打球是為了快樂,以健身為目的和以增進友誼為輔。

想當年,剛搬進新家,新房子的地下室很大,空空蕩蕩的,就一直念著應該做些什麼事。有一天,老馮邀我去他家打乒乓球,原來是沒多久前,他的一位朋友搬到外州之前,把乒乓球桌留在他的家裡,可是因為他家地下室隔間太小,放了乒乓球桌之後,兩邊剩下不到1公尺的空間,難以伸展手腳,打起球來礙手礙腳,非常的難打。幾個月之後,老馮打電話來問:「可不可以把乒乓球桌放在你們家?」,於是就把球桌搬到我們家的地下室來。

原本心中想著,既然有了乒乓球桌,那麼就打球吧。我和老馮約好,每個星期打一次球運動一下。但是老馮是一個生物醫學博士,他自己說的:「每天忙碌的像狗一樣!」,我也忙得不可開交,我們約了好多次都沒打成,乒乓球桌放了好久,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而我們家的社區對面,有一個大型的社區活動中心,每個星期五晚上,總是有一堆人在打乒乓球,有一天,我特別到這個社區活動中心看看,看了之後,才發現其中許多人都是中國大陸來的國手級的乒乓高手,所以還是算了吧!

其實在美國,乒乓球算是相當普遍的運動,任何學校、社區活動中心、甚至郵輪上都一定有乒乓球桌,但是真正會打乒乓球的老美卻非常少,而我是在大學時期才學會打乒乓球,所以從來不覺得球打得好,但是除了碰上老中,老美大多只是口頭上說會打,卻連球拍都拿不好,只會拿著球拍像拿著蒼蠅拍一樣亂揮亂舞,至少從前我沒有碰上過一個可以稱得上會打乒乓球的老美,所以我也得意洋洋自以為是乒乓球高手。

十多年前的一天,我在甲骨文(Oracle)公司的一位黒人同事來訪,因為我們經過一些工作上的合作及考驗,有著患難與共的革命情感而成了好朋友,他是非洲科麥隆出生的貴族,在英國受大學教育,也精通法文,是少見文質彬彬的黒人。

當他發現地下室的乒乓球桌之後,竟然要求跟我打一兩場球,我心想:「同事兩年,從來沒有聽他提過乒乓球,一定又是一個嘴巴會打球的人!」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回了一句:「好吧!我們玩玩。」但是只打了幾個球之後,就發現對方的球技可不一般,我幾乎一個球都打不回去,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會被剃光頭。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不得不灰頭土臉的承認,原來「強中自有強中手」,然而這位老兄居然拍拍我的肩膀說:「不要難過,我以前是國家代表隊的國手。」,原來真正的高手都是「惦惦吃三碗公」。

由於乒乓球是室內運動,比較不受天氣影響,而且隨著年齡漸長,乒乓應該是一種很合適的運動,而且經過那次的刺激之後,不得不承認,我的程度可能連乒乓「B咖」都有問題,還是需要好好練習,順便可以鍛鍊身體。

於是儘管當時老馮仍然三不五時的出差,我們仍就約好只要我們都不出差,星期五晚上只要打一個電話,十分鐘不到老馮就可以過來打球。而我們打球的時候,手上忙著打球,嘴巴也不停,天南地北無所不聊,彼此談笑風生,打了幾次球之後,我發現原來老馮是一個非常幽默風趣的人。

兩個人如此這般斷斷續續的打了一陣子之後,慢慢地有些其他的朋友和隣居知道了,也陸陸續續來加入我們的行列,而且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物與類聚之後,就變成固定會有五、六位球友來打球。我們這一群人中有生物醫學博士、電腦博士、環保工程博士、甲骨文資料庫經理、中文學校校長、或是聯邦公務員等等。在經過一個星期忙碌工作之後,可以聚在一起輕鬆的打打球、耍耍嘴皮子,就變成大家毎星期最期待的活動。從此,星期五的晚上,我們家的地下室,就成了這一群乒乓球「B咖」的歡樂天地,我們一邊打球一邊高談闊論,不亦樂乎,於是取名「乒乓笑隊」。

有一天,一位球友突發奇想帶了幾瓶啤酒來,中場休息的時候,灌一瓶啤酒下肚,當然不可能醉,但是每一個人有了酒精的加持之後,連說笑話的聲量都提高了八度,口中的笑話更是源源不絕,如果哪個人沒有打進桌面,就怪桌子太小,如果沒有回到球,也嫌球拍太小,或是球太小,如果球爬網而過,就被其他人大笑這個球未免太「髒」了吧。沒想到一點點酒精的效果,讓每一個人都練就了「魔幻無影拍」,可以把球打得滿地下室亂飛,那一個晚上大家居然打到快十二點半還不想回家,我們的笑聲要把地下室給掀了。

儘管難免有時候,一口酒下肚,憂國憂民的情懷油然而生,開始討論國內的政情,或是世界的局勢,談到哀怨處卻又無可奈何,一個個低著頭哀聲嘆氣,一時之間低氣壓壟罩,好在總會有一個人站起來,叫道:「打球,打球啦!」,因為只要開始打球,低氣壓就立刻一掃而空。

自從那第一次之後,並不是每一次打球都有酒喝,也只有在年節前後,或是有人有藉口才會帶酒來,例如去年我從德國旅遊回來時候,就帶了幾瓶正宗的德國啤酒,過年前拿出金門高粱、其他還有人帶日本清酒、和法國紅酒?等等,當然也有人帶來北海鱈魚香絲、魷魚絲、或是堅果如花生、腰果等等來配酒,於是我們改名為「醉乒乓笑隊」。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很節制,頂多喝一小杯烈酒,或者是一小瓶啤酒,基本上根本不會醉,而且是在中場休息時喝完,喝了以後再打兩個小時,酒精早就化成滿室的笑語,揮發掉了。而且我們幾個老男人,打球也不敢把老婆給忘了,偶爾也在地下室裡一起開同樂會,我們群魔亂舞般的打球,優雅的老婆們,就坐在一旁吃著點心,湊著耳朵聊天,笑看著我們一群老男人耍寶,甚至也曾經先約到餐廳裡,來一個「醉乒乓笑隊」的星期五聚餐之後,再回家打球。

這兩三年,老馮換了兩次工作,必須長期留在外州,一家老小仍然留在馬里蘭州,我們其他人照常打球,但是老馮只要開會或度假回家,一定回來打球。而前一陣子,我也因為背痛,被迫休兵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痊癒了,立即在Line的群組上號召「醉乒乓笑隊」重新開打。

上個星期,剛從俄羅斯旅遊回來的隊友麥克,就拎了一瓶伏特加酒進場,要讓大家不「笑」不歸??。「醉」乒乓之意不在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們是借酒裝「笑」而已!

 

 本文刊登在2017年10月12中華日報副刊電子版,2017年10月13日的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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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九里安西王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吴友明' 的评论 : 哈…我也見過白人高手,但我不和他打!
吴友明 回复 悄悄话 写得很有趣,但是老美打乒乓球厉害的你没有看过,美国国家队就有好几位是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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