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之子

记录在悉尼的生活,回忆从前的往事,叙述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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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回收

(2025-12-19 18:53:08) 下一个
第十六章

回收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医生说没有骨折,但肌肉撕裂需要休养,江山点头。像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结果。

病房外。李晓嫣站在走廊尽头,她来得很快,快到不像是巧合。

江山看到她时,第一反应不是安慰。而是确认她有没有被进一步牵扯。她快步走过来。眼眶通红。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声音在抖。但还在克制。江山想说“没事”。话到嘴边,却换成了:

“对不起。”

这是实话。不是情绪。而是责任。李晓嫣看着他包扎好的肩膀。很久没有说话。然后轻声问:

“你是不是…… 早就知道会这样?”

江山没有回答。她却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你不是没保护好自己。”

“你是选择让自己受伤。” 这句话,让江山第一次移开了视线。

手机在床头震动。陌生号码。只有一句话:你确实退了。
江山看着那行字。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回了一句:
下一步,你们想让我退到哪?

病房里很安静。李晓嫣坐在床边没有再问,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刻,江山心里很清楚这一伤,不是失败。而是——他正式成为诱饵的标志。


真正危险的时刻,往往发生在你以为——局面已经被控制的时候。江山在医院住了三天。

第三天清晨,他已经能自己下床。左肩还在疼,但疼得“干净”那种不影响判断的疼。医生反复叮嘱要静养。他点头,答应得很认真。然后在当天下午,办了出院。

“你不该这么快离开医院。”
陈牧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正因为不该,我才要走。”江山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
“他们会判断你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是这里。”
“那你偏要离开?”
“对。”
江山说,“我要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判断错了。”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
而是——清理痕迹。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而是行为上的。他恢复了原本的作息。固定时间出门。固定路线。甚至故意让自己显得——有点勉强。左肩不时轻微僵住。动作迟缓。这些,全都是真实的。也全都——被精确利用。

“你在给他们一个信号。”梁先生在电话里说。
“什么信号?”
“你还没恢复,但已经回到轨道上。”
“是。”
江山回答,“这是‘可回收状态’。”

对方没有立刻动作。这是最危险的部分。他们在观察——观察他的伤势是否影响判断;观察他是否仍在核心节点上;观察他,会不会因为疼痛而提前犯错。江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有犯错。

第三天夜里。真正的“回收”开始了。不是通过接触。而是通过——重建秩序。他收到了一封加密邮件。不是陌生格式。是他很久以前用过的一种结构。老式,复杂,但极其稳定。邮件里没有文字。只有一个附件。

附件名只有三个字母:
REC
回收。
“他们在试探。”
陈牧低声说。
“不是试探。”
江山盯着屏幕,“是确认。”
“确认什么?”
“确认我——还能不能被重新纳入结构。”

江山没有立刻打开附件。他先做了一件事。给李晓嫣发了条信息。
江山:
今晚别等我我有点事。她回得很快。李晓嫣:注意伤口。

我在
这两个字,让江山的指尖停了一下。然后,他关掉了手机。附件被打开。没有爆炸。没有病毒。只是一个极其简洁的文件结构。像一张——重新展开的旧地图。里面是三条信息:
一个时间
一个地点
一个代号,代号他认识。太认识了。

“这是林志远当年用过的中转代号。”
陈牧的声音变得凝重。
“我知道。”江山说。
“那你还继续?”
“正因为是他用过的,我才必须继续。”
时间:
48小时后。
地点:
内陆。

一个被刻意避开的节点城市。不大。却连接三条重要物流线。
“他们要回收的,

不是我。”江山合上电脑。
“而是——
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
“你会去吗?”
梁先生问。江山抬手,按了按左肩。疼得很清醒。
“我会去。”
他说。“但我不会被回收。”

夜深。江山独自站在阳台。风有点冷。他忽然想起一件很小的事。
多年前,他第一次带队行动前,黄新处长在门口叫住他。
“江山。”
“记住一句话。”
“结构这种东西,看起来很稳。”
“可一旦你站在中间,它就会绕着你重建。”

现在,他终于站在那个“中间”。而对方,正在试图把他拉回原来的位置。可他们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点’了。江山拿起手机。重新开机。第一条跳出来的,是陌生号码。准备好了吗?

江山回得很慢。却很确定。准备好了。这次,轮到我回收你们。窗外灯火安静。左肩隐隐作痛。

江山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战场,不是在暗处。而是在——对方以为已经“收回控制权”的那一刻。

旧编号

有些名字可以被抹去。有些身份可以被注销。但编号——只会被封存,不会真正消失。内陆城市的夜,安静得不像交通节点。

江山坐在廉价旅馆的床边。窗帘拉了一半。灯没开。他在等一个时间点。不是约定的时间,而是——系统更新时间。

凌晨零点整。电脑屏幕亮了一下。不是来信。而是一条——系统级别的提示。没有声音。没有弹窗。
只有一行灰色的小字,在终端最下方缓慢浮现:
ID:JX-0719
状态变更:封存 → 待核验
江山的呼吸,第一次明显停顿了一拍。
JX-0719。

这个编号,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那不是代号。而是他进入那套体系时,被写进系统的原始识别码。不是名字。不是职级。而是——
“可调用单位”。
“他们动了系统。”

陈牧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
“不是‘动’。”
江山盯着屏幕,“是恢复。”
“有人给你开了权限。”
“也有人——在看谁会响应。”

第二行提示出现。
调用源:外部验证请求
请求等级:B
B级。
不高。却足够危险。意味着——有人在用“合规理由”,试图把他重新纳入流程。

“你要拒绝吗?”陈牧问。
“拒绝,就等于承认我仍然受制于这套系统。”
“那你要接受?”
江山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慢抬起左手。肩膀的伤还在疼。提醒他——现在的自己,并不完整。

他想起黄新处长。想起那句:
“编号不是枷锁,是工具。”
“关键看——谁在用。”

江山敲下指令。不是确认。也不是拒绝。而是——请求反向核验。屏幕闪了一下。系统停顿了整整三秒。然后,第三行文字出现。反向核验申请已提交核验目标:调用源

陈牧倒吸了一口气。
“你在查他们?” “对。”
江山说,“既然要我回到系统,那就按系统的规则来。”回应来得很慢。慢得不像机器。像是在等待某个“人”的确认。五分钟后。新提示浮现。

调用源身份:授权节点(已脱敏)最近一次有效记录:十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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