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来到美国时,实在难忘在北京住高楼大厦,吃中国美食的好时光,好像自己被无情的留学潮甩到了荒郊野岭,心情总是有股莫名的失落和愁胀。由于学校处在广袤无垠的田野离最近的购物广场也有将近10英里的路程,而有车的老生又只顾帮忙新来的漂亮女生了,我们几个注在一起的男生只能自力更生踩脚踏车周末到商场购物以解决下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问题,毕竟我们是饮食男女,天天吃学校食堂的饭菜犹如味同嚼蜡,有时间自己给自己开开小灶,让肚子享受一下生活是当时穷留学生的一致追求。
一开始暑气未消,骑车上坡下坡,七拐八弯的搞得满身大汗,周六整个被折磨的气喘嘘嘘的,洋插队的风味极浓。可是到了10月下旬,天气开始变得宜人,满山遍野的红叶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们骑车在车不多的路上穿行,不时还能看见鹿妈鹿妹的,骑车的感觉也不再是只有汗水和劳累,心中还添了一些愜意的感觉,美景佳境之中,几个人顺便聊聊校园趣事,侃侃同来的美女被老光棍们追得躲躲藏藏的窘境,有时还觉得十英里的路不够长了。
其实校园中景致也招惹人爱,由于在田野间的缘故,空间宽敞的让人难以置信,到处是碧绿的草坪,不高的楼房点缀其间,小湖上野鸭成群或在水中嬉戏,或在岸边轻睡,低矮的小丘上高树葱黄,秋日的阳光照在那有黄有红还有绿的树叶中折射出让人迷幻的光彩,宛如一幅大自然用秋天的神来之笔绘制出的三维油画。更让人难忘的是校园中诸多的那经过春天开花,夏天的酝酿,秋日成熟挂果的树木,它们慷慨地将自己红色的女儿既献给大地,也赏给秋风,树上在唱歌摇铃,地上的在发酵溢香。往往早上起来,打开窗外,那带着经过夜露温润过的果实散出的特殊味道随风而来,让人神清气爽,惬意无比。现在回想起来那感觉,都犹如美酒入鼻,回味无穷!
那阵子我们也会常常比较中国和美国,也许是因为经过长时间在中国大城市的浸泡,我们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大学城仍觉得不对味,埋怨美国的居多,觉得美国除了坏境比中国好点外,别的都不若中国,这时候一个北大来的小伙子开腔了,说光环境好这一点中国就很难追了,这可是老美花大钱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得来的。自然他的这番话得到了我们一帮人的齐轰,说他就是崇洋媚外,不就是花花草草之类的东东吧,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还是喜欢北京上海注高楼远望,出门就能坐地铁公车,生活方便,吃喝带趣,人多嘴杂,家常里短的大城市生活。
时间造化挺磨衬人的,当一年后当我们也开始先后买了一二千美元的便宜汽车开始在那风光旖旎的小路上飞奔时,原来城市生活的气息也渐渐地离我们远去。我们似乎接上这儿的地气了,开始了真正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秋日时光。读书无聊时,出来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望天高云淡;晚霞微红时,散步在红红的树荫下看落叶飘飘。学校里那类别繁多的秋游野趣活动也令人叫绝,我所在系的传统节目是到康涅狄克河旁边的大山深处烤全猪,全系师生深入林中找枯枝,起篙火,把事先料理好的大约上百斤的全猪绑在铁架上在碳火上方不停地旋转直至猪油滴滴答答往下掉,肉香由里及外四处溢。啃着那烤得焦黑的块肉,听着山下河水奔流,我们似乎与外界隔绝,回到了那野人时代...
校园中田园般的生活,秋日里原始人般的烧烤,逐渐地把我的生活状态拉回到古态,这一切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平时不觉得,但一到到城市,看到车水马龙,大楼林立的周槽就会变得紧张心烦,直觉告诉我城市生活已经不再属于自己。那田野里的大开大合,那开车时的空空荡荡才跟自己的神经合拍,说起来还真是造化弄人呢。
正当对这样的怡然生活心有所属时,工作的变迁又把我从宁静的新英格兰小城推到了繁华热闹的纽约。所幸还能选择在新州北边定居,白天硬着头皮去曼合顿上班,晚上回到小镇听虫呜鸟唱,周一至周五去纽约这大世界挣扎打拼,周末在居家的小天地中看春去秋来。房子虽小,但草地花木也算齐全,还有一股泉水淙淙从后院流向前街,春夏秋冬,各有千秋,尤以秋天最为出彩。
这不现在正是秋天在我家写生的时光,前庭的一棵小枫树放出惹人怜爱的色彩,唱着霜叶红过二月花的小曲,临街的一棵古树满怀留恋地把曾经属于她的灿烂递给了秋风,让其把她对大地母亲的谢意悄悄送去,落下的黄叶还在跟芳草嬉戏调情,轻挑地飘来卷去。后院里各种树木五彩缤纷,在蓝天白云下展现各自的芳姿魅影。看着此景,依稀之中,自巳的秋梦春心也如那落叶在风中飘飘荡荡起来,过去现在未来,离情别绪思愁也在这迷幻的色彩中若即若离,仿仿佛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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