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以后---为存活的记忆

翟孟云,退休前是位于波士顿的CVC by PAC,电气工程师。中国出生,美国公民。居住在波士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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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首诗、一支歌

(2018-07-17 18:15:58) 下一个

7.一首诗、一支歌                  

    我们上中学的时候,有这样的一首诗:

    " 亲爱的同学,你想一想,几年以后,你在哪一个岗位上?

         也许你手握钢钎,站在鞍钢的炼钢爐前,

         也许你驾驶着拖拉机,奔驰在太湖边的集体农庄,

    也许你在群山环绕的农村小学,向孩子们诉说着伟大的理想,

         也许你已成为白衣天使,日夜守护在病人的身旁,

         也许你……."

这首诗把我们这些中学生带入到梦想的时代。同学们激情高昻地朗诵,也不断探求这首诗的内在含意。它引领我们去构建自己的未来。听同学们倾述,我也稍稍问自己,有什么样的理想?真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模样,命运会把我拋至何处何方,我更想知道长大后,能不能去到那遙远的地方。在讨论会上,同学们问我有什么理想,我说,想去到那遥远的地方。同学们笑了," 那不是理想",同学们说," 理想就是长大以后想当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想那首诗吧!"。我只好勉强地说:" 我爱山村,也爱农村小学,但是,我自己都没有理想,怎么向孩子们述说伟大的理想。让我回家问问我妈。"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放映了 "青年一代" 的露天电影,电影里的歌,一支激情高昻的歌:

         "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

         是那狂暴的雨,冲刷着我们的帐蓬。

         我们……"

这歌好美啊!好浪漫呀,听了这歌,人就想马上去到那山谷,背上地质包,上山探矿。因为爱上了这歌,我确定了自己的"伟大"理想,将来做一名"地质勘探队"队员。也让那山谷的狂风暴雨来冲刷我的帐蓬。这理想虽然不算伟大,但是,也够浪漫的。我从心里上爱上了这个理想。也去读了那些关于地质方面的书,包括趣味地质学这类的读物。别的同学,有的说要当个伟大的建筑师,设计出让人惊叹的建筑,有的说要当科学家,去发明,去创造,还有想当飞行员的,想当诗人的,更多的同学和我一样,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只想当个铁路工人,建筑工人,小学老师,还有想当歌唱家的。

      尽管理想已定,但我还在继续想,理想也可以不断的改变。因为在我看来,什么理想,对不成熟的我而言,只不过是说说而己。但是对有的同学,特别是有伟大理想的,那就是非同小可,是不可动摇,是非实现不可的。他们那时就立志要上大学,要读"清华"、上"北大",要为自己的伟大理想奋斗。我嘛,听天由命。没有大人逼我,也没有人鼓动我,只要能长大就好了。虽然如此,对所学的功课都是认真的。这些功课都是我不慬又想弄慬的东西。我爱大自然,我爱花草树木,对达尔文主义,进化论这样的课程很是热爱,这种课给我留下了许多值得思考的空间和问题。那时候就想,长大以后也要走一次达尔文曾经走过的那条路线,看看自己是否也能总结出一些有意义的结论。自然地理课同样让我兴奋不已,它让我知道,地球上有许许多多不同于成都的好地方,加强了对去到"遥远地方"的渴望。那非洲的撒哈拉大沙漠,茫茫沙漠定有许多宝藏,也是那生命力最顽强的动物植物生长的地方;那南美洲的亚马逊热带雨林中,还有原始部落,原始的人群,多想去看看人类早期生活的真实样板,看他们长的什么模样?还有那些橫垮南北半球的赤道国家和赤道地带,你想想,一支脚踏在北半球,另一支脚踏在南半球,头向左转看北半球的星空,那里有指引方向的北极星;头向右转看南半球的星空,是不是也有一颗"南极星"?这该是多么奇妙地和天;还有那洋流,北半球顺时针流转而去,南半球是逆时针流转,在赤道上洋流又是同一个方向,洋流的方向以赤道为分水线,是什么东西或什么力量,将南北半球的海水分开成两半的?。当然空气的流动,在赤道的上空受地球自转的影响就更复杂;还有那冰天雪地中的爱斯基摩人,他们在没有水果蔬菜的漫长冬天吃什么?那么冷的日子怎么过?那时的我,就怕过冬天怕严寒的日子,我觉得太奇怪了,有不怕冷的爱斯基摩人。哎,太多了。我一旦长大会有许多可以做的亊,有许多可以去的地方,这些我都在想,都是我的渴望,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理想。

     语文课也是我最喜欢的功课,每学期新书到手,我总会马上通读一遍。喜欢归喜欢,我知道不可用以"立志"。在我未慬人间的复杂之亊时,我总是这样粗浅地认为,做文章的这些人,多为"有钱有闲"者。到五七年,我上高二时,更知道文学家、诗人是一种不可靠的职业。那时,我们中学生喜欢的诗人流沙河被批被斗,让人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在我的理解能力上,把"白杨树"比喻为一把"绿光闪闪"而且"指向蓝天"的"长剑",是不恰当的。在文学作品中,"蓝天"绝对不是那蓝蓝的天空。但要说成是反党,那也未必,如果没有其他旁证。为了这颗心爱的"白杨树",可怜的他失去了青春年华。而在我们这批年轻的学生中,却留下了令人不解而可怕的后遗症。立志要做诗人的同学也只好罢了,罢了。但是,成都是一个历史铸造而成的"诗歌的城市"。即使是这个反右的五七年,成都照样会生出自己的诗人。在杜甫草堂,望江楼前,听那年轻的声音:           

          "九眼桥的流水清又清,

          望江楼上飘浮着白云。

          微风从林中吹过,

          我忆起一位弹筝的老人。

          他头发满霜,两眼昏黄,

          从他的指尖飞出,

          震撼灵魂的精美乐章。

          他就是我心中的神。

          那震撼之声,教我不可忘情,

          真的,不可忘情!"

我们要记住他,音乐之神,……在古代女诗人薛涛的 “枇杷门巷”前,也有激情的诗歌在上空迴荡:

          "在你枇杷门巷,

          早有千竿翠竹。

          现在满天绿海,

          更添翠竹无数。

 

          是你凋零的生事么,

          那长夜悲呜的凄风竹。

          是你婀娜多姿的身影么,

          那随风起舞的凤尾竹。

          是你坚实的傲骨么,

          那经冬不凋的楠竹。

          是你妙笔诗溢的情怀么,

          那让人心肺舒展的层层翠竹。

 

          啊,我看到了你,

          那茂林修竹江边楼台,

          薛涛井,我们敬仰的诗圣。

 

        哎! 望前程,蜿蜒幽幽曲径,那些吟咏之声,已不再有激情!

     一首诗,一支歌,引来了我们对理想的构思,也引起对那个时代的无限感慨。那诗的情怀,年轻的梦,是真实可能的未来,还是泡沫上的梦境?在那一九五七年,在反右的行进中,年轻人还是要圆自己的一个梦,那怕,梦想会马上破灭。这总是年轻人的心,也是时代脉博的跳动。按照祖国几千年传统的医学观点,时代脉博的跳动是国家病症或健康的一种表征,时代的病,要请医术高明的中医医生来摸脉诊断。他在哪?那一群群的年轻人。那个时代的家长啊,我们向你呼喊:我们病了,你知道吗?你关心过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过没有!我们哭泣,一批又一批,爱你,爱国,信你,听你的话,说了真心话的人,都病倒!在一九五七。我们还有什么可叹的呢,或许,这一九五七年比那三百六十五天还长啊!

     五七年的长脚,走进了我们五八年成都高中毕业生的寒假政治运动的生活圈。在成都九中学习时,“上面”告诉我们这些高中快毕业的学生,这次学习是向党交心,要大鸣大放,向党提意见!成都九中的贺兴涵,沈元翰的讲演,让不少像我这样的同学佩服万分。我也像他们那样在小讲台上为我班的李琛辉同学母亲的冤案鸣不平,毕业时得个“操行3分”该;毕业鉴定:“该生在校期间曾伙同落后同学打击进步同学”,毫无依据; 升学学校评语“该生不宜录取” ,整人的人,心太黑。 然而云大录取了我,天不绝我。(八O年,成都市教育局和成都二中发至我单位政治部的一封公函:请将×××同学档案中关于“五八年高中毕业鉴定及其升学学校评语,当×××同学的面消毁,不得留下任何痕迹!)。那时国家轻率地把我们这批青年学生的命运交给了这些毕业班的班主任!她们的偏见和不公,换得了多少有才有志学生们的泪水?而今还有人摇头叹矣,真不该早生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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