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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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瓜被鸟儿咬了

(2025-12-01 08:11:58) 下一个

餐后, 甜品木瓜炖雪蛤端上来, 炙热炙热的. 木瓜被置于一个透明的船的形状的盘子上, 外形完整. 品着, 品着, 思绪不由得走入那一个遥远的不完整的故事里.

广东省有一个陈皮 / 老姜 / 禾秆草飘香的小镇叫新会, 小镇上住着一位南方女子叫阿盈, 身段小巧但玲玲珑珑. 阿盈的丈夫早逝, 镇上一户人家是阿盈丈夫的远房亲戚, 祖上开金铺的, 略有几亩薄田, 他们收留了阿盈和她年幼的女儿, 名义上是收养, 实质是帮佣. 阿盈手快脚快, 将果园打理得果树成行, 硕果累累, 梨, 杨桃, 木瓜, 番鬼茘枝 …… 香喷喷的. 当家的太太, 其人长相猴精干瘪, 头发稀疏, 眼神闪烁, 嗓音鹅公喉, 心眼儿针尖般般, 阿盈的女儿对这位 “三婆” 甚是惧怕. 阿盈用一根长竹竿朝树上的熟木瓜捅了个小洞, 然后, 施施然前去禀告太太: 木瓜被雀仔咬了. 太太看都不看, 连忙说: 哎呦哎呦喂, 你吃, 你们吃. 阿盈挥杆一戳, 小女儿就有木瓜吃, 笑意伴果香. 不久后, 阿盈生命中亲人加贵人双重身份的几位兄弟将阿盈母女接走, 并带她们一起下南洋, 奔波转徙, 做生意去也.

阿盈是我的外婆. 外婆和我讲她的往事, 儿时听, 俨然像听私家故事, 情节自带一丝丝的奇幻. Btw, 就是因为外婆和妈妈那一段寄人篱下的经历, 搞得我对皮笑没几两肉没几根头发的女人, 心慌慌的; 诡异的是, 凡是我避之趋吉的女人都是 “三婆” 那副德行. 年纪渐长, 对外婆添油加醋讲的故事, 将信将疑, 也不可说不信, 应该说, 感觉她既是我亲爱的外婆, 亦是她话本小说里古灵精怪的女主角. 如果我有心呛她, 她铁定可以说出令人无法反驳的话, 这究竟是出于她的慧黠还是本能? 不太确定.

木瓜的故事, 落在我的耳内, 浪漫得想偷笑, 兼几分向往, 虽然那是盈外婆一段十分艰辛的岁月. 人啊人这种东西, 在任何一个年代, 若是能以智慧的幽默, 幽默的智慧面对自己的命运, 甭管结局木言或无言, 都是幸运的.

外婆说旧时, 是一截一截的片段. 当窥探那些往事的欲望渐强, 渐强时, 我试图将记忆中碎屑的片段拼贴, 外婆已不在, 遂向妈妈求证. 有时候, 妈妈说的版本与外婆的有些不一样, 也许, 两个版本混起来, 就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在一个冬雨之夜, 丝绸披在我身上, 写下心中一段不了情. 雨不眠, 却催我入眠. 入睡前, 敷了一个面膜, 《Time to Say Goodbye》Ellen Willia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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