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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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传(34)

(2021-09-14 08:56:43) 下一个

第三十四回 赔钱没够天合当遇小人

龚庆有想的好好的,跟乌老四把搭救大老黑那差事一交,乌老四一定高兴。趁这时候劝劝他,让他跟尤知府服个软,再给俩差役赔点银子,这桩反叛大罪就算没了。

你好我也好,咱们大家好。
想的挺美,进客堂跟乌临江一说,您猜怎么着,乌老四他倒急了。
龚师爷见乌老四那得陪着笑:“四爷,卑职斗胆,都是没法子的事。”
乌老四大大咧咧,也不搭话。
龚庆有伏身低声道:“四爷,山上的人应了,黑家那事能办。”
说完这句,本以为乌四爷那得喜笑颜开,千恩万谢。哪曾想,乌老四眉毛一立:“什么人?什么山上的人,黑家有什么事?”
这把龚庆有吓的,看四下无人,差役都在门外。又悄声道:“捞大老黑出狱的事呀,您怎么忘了,你那边安抚筒子六媳妇撤案,我这边就放人了。”
那么说乌四爷把这事忘了吗,当然没忘。今天这一切都是因黑家这事而起,怎么会忘呢。
乌四爷装不知道,是因为他变卦了。他变卦不是因为舍不得银子,只是因为戊戌变法这事。
原本大庭广众把这事拿出来说,就是想吓唬黑家人。黑家不是一口一个包衣奴才吗,好啊,主子有罪株连奴才,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赖上这个反贼主子。
可到后来事闹大了,乌老四心说不能认这俩奴才,奉天府拿自己个儿没辙,这俩孙子肯定倒霉。故此想好了坚决不认这层主仆关系。
主仆之情都没了,谁还管大老黑的死活。龚庆有这当口提这茬儿四爷能高兴吗。
龚师爷见乌老四这德行,都快愁疯了。这叫什么人啊,说的好好的,事给他办成了,他不认账。这不是臭无赖吗。
场面就这么僵住,龚庆有还不敢发作,到不是惧怕这个混账皇亲国戚,这事不能挑明了说。自己为了乌老四的事通匪,大庭广众跟他掰扯,不活了。
这就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作奸犯科的事真是做不得,做完都没地儿说理去。
跟这时候尤仲文到了。
尤大老爷已经听闻手下禀报,说是西府的乌大人到了。还把事情经过大致学了一遍。
尤仲文一个头俩大,只叹命苦,奉天城内怎么住了这样一个货色。一路上也没主意,单等一会儿龚庆有帮他。
乌四爷见尤仲文进来了,也起身施礼:“尤知府吉祥,把我请来是不是有什么好酒品尝啊。”
多不要脸,谁请你来的,逮来的成吗。
尤仲文笑道:“四爷吉祥,您这大驾可难请,既然来了不多喝几杯可不许走。”
两人落座,有人上了茶。
尤仲文明知故问,对着龚庆有道:“师爷,你怎么把四爷请来的,我都没这么大面子。”
龚庆有不说话,两眼盯着乌老四,都恨不得宰了他。
乌老四什么阵杖没见过,那是跪过菜市口的,死都试过,今天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尤大人,何劳有请。今儿啊,我贪杯,喝太多了,认错了人,把你府里俩差役伤了。你瞧这事闹的,贪酒误事啊。”
轻描淡写,乌老四倒是会说。
尤仲文哪肯如此放过乌老四,落自己手里了,就算无法惩治,也得隔应隔应你。
“哟,我的差役伤势如何呀?”尤仲文满脸焦急。
龚庆有一听就明白了,尤知府不想息事宁人,得让乌老四给个交代。这就想借势挤兑四爷。
“回大人,两名差役下巴脱臼,牙齿断落,已送医救治。”龚庆有答道。
尤仲文一听,眉头紧锁:“哎呀,这可够重的。”说完,低头不语。
乌四爷瞅瞅俩人儿,心下就明白了。这俩孙子配合不错,一唱一和的,重伤差役,这是等我赔钱呢。
于是言道:“别提了,你说我吧,本来眼神就不济。上年岁了,花眼,再喝的那么高,一家伙就弄岔劈了。哈哈,怨我怨我。”
乌老四服软认错,谁也不敢往戊戌变法上扯。
尤仲文抬头笑道:“我说的嘛,想那差人也是四爷的奴才,哪舍得如此重手。”又对龚庆有道:“师爷,给那二人每人十两纹银,回家休养半年,俸银照发。”
这待遇就算顶天了,为国捐躯也就五十两,还没假期。有也享受不着。
乌老四多会办事,忙接过话茬儿:“每人百两,这钱我出。回头我派人送过来。”
尤仲文就等他这句,责罚不了乌老四,只能让他多掏银子。
龚庆有拱手道:“卑职替手下谢四爷的赏。”
乌四爷心说,这哪是赏,这他妈明抢这是。
尤、乌二人又扯了几句闲话,乌四爷起身要走。
龚庆有一看急了,走可不行,那还有俩乌家奴才,乱党嫡亲,得说好了如何处置,不然,乌老四这臭无赖保不齐又找后账。
“四爷,且慢。”龚庆有道。
尤、乌二人齐刷刷看向龚庆有。
“今儿不单请了四爷,还请了四爷家的两个奴才。此二人四爷要不要带回去呢。”
这就叫呛火。乌老四都说不认黑家人做奴才,龚庆有还往这上说,就是故意为难。
尤仲文佯装不知,转头面向四爷:“四爷,怎么还带着家奴来的?”
这下把乌老四气的,好你龚庆有,整我是不是。自己都不认这俩货了,你还往我身上推。
此时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忽然就有点糊涂。
尤仲文什么都清楚,但不知道龚师爷为何难为乌四爷,一般这种事都不用拿出来说,一并放了就是。
乌四爷没辙,想不认黑家二人,那此二人就得掐肩入狱,这事传出去有辱自己的名声。
认下吧,龚庆有就得让他继续搭救大老黑,回头事办成了,龚庆有的人情务必还。可他已经不想管这事了。
被逼无奈,乌四爷一拍脑门:

“可不,还有俩呢。我就是想惩治他们,失手伤了差人,这俩祸害必须带回去,好生调教。”
那年头儿衙门口不是旅游景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有的旅游景点还得购票呢。
奉天衙门进去容易,出来难,无论谁都不能坏了规矩。
今天乌老四想带黑家二人离开,得掏银子。
乌老四今天算是赔了个底儿掉,啥都没看见就花了二百两。黑家这二位没有百两也带不走啊。
咬牙跺脚,一拍桌子挺身站起:“有劳龚师爷差人跟我回去,带三百两银票回来。我这就不劳尤知府相陪,走了。”
说完也不告别,仰着头就出去了。
龚庆有一听,还差什么人跟你回去,我亲自去不就得了。
“乌四爷,还是在下亲力亲往,也算代尤大人恭送四爷。”龚庆有这话说的周全。
乌老四恨的脚后跟都痒。
赔了,赔了,赔大发了!赔钱不说,还跟回来个讨债的,四爷我这是要破产啊。

天合当躲过一劫,接下来的日子也算顺当。
奉天城的当铺有个行规,每月初八都要聚会。这一天是祖师爷马援生辰,大伙儿祭拜祖师爷,顺便吃顿饭,交流一下行业信息。
这月初八照例聚会。
第二天早上,张树倾刚刚起床,早饭还没吃。家人来报,说郝掌柜求见。
这把张树倾吓一跳,又出什么事了这是。饭也没吃,直接跑到前厅。
上回三柜登门就出了那么大的事,这回头柜直接上来了,那事还小得了?
到前面跟郝如春一碰,原来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昨晚行业聚会,郝如春听到一件事,觉得蹊跷,想跟东家知会一声,看看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宴席之上,有个当铺掌柜的讲了件古玩行的事。
说中街古玩店里有一家叫:聚雅轩,老板姓洪名熙字阆洞。
聚雅轩原本有个掌柜的,因为与洪熙口角,一气之下愤而回乡,不干了。这位洪老板只好再请人,末了请的是天合当的人。这事就有意思了。
郝如春也在席上,就问哪里有意思。
那人说原本聚雅轩的掌柜跟东家口角,是因为有人进店卖珠子,掌柜的认为那颗珠子是颗顶珠,执意不收。
卖珠子这位还挺难缠,险些动手。最后洪老板出面说和,告诉卖珠人,城里有间天合当,大买卖。去那把珠子当了,比卖给古玩店还划算。
那位一听就奔天合当了。
谁都知道顶珠是官家的物件,甭管是几品官的,官帽上的就不能碰。
那掌柜的不耻洪老板坑害同行,大骂一通卷铺盖走了。
众人听罢,都觉得只是传言。
因为奉天城里至今也没有听说有官员丢顶珠,也没听说有人去天合当当珠子,更没有被抓被捕的事。
所以,酒席间一说一过,没人在意。
郝如春听罢却冷汗直冒,虽说珠子的事过去了,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可那位洪老板为何陷害天合当,他自己不认识洪熙,也没跟聚雅轩有什么瓜葛。
转念一想,东家张树倾是不是得罪过这人。这可不是小事,这一回人家没得手,注定还有下一回,那是防不胜防。
张树倾听罢也是大惊。
自己不认识这个洪熙,再说聚雅轩是古玩行的,与天合当素无来往,哪来的仇哪来的怨。
最让他俩担心的是,三柜肇谅竟然去那当掌柜的。肇谅的人品没准就把天合当卖了。
俩人一合计,找个日子过聚雅轩去看看。若是跟这洪熙相识,那就把事说开了,免得日后吃亏。
这才有冤家路窄,旧恨 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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