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护法是件要命的事,道行不够千万不能伸手帮忙,白狐为保六爷也是没辙,眼下被魔炎灼烧看样要完。六爷蹲在地下看白狐身体起伏还有口气儿,只是气若游丝时有时无,虽然六爷心存感激但无力回天,温大姐家的白狐若命丧于此可就欠了人家两份大情。
正万分为难之际岗下有汽车声响,六爷心中一亮该是阿文到了。果不其然阿文和老疙瘩推门进来,一看屋内状况就明白了十之八九,六爷把白狐抱到炕上用被子盖好,阿文将手按在白狐天灵盖上闭目冥想了一会,转身让老疙瘩回车里把自己的箱子拿上来,六爷见阿文到了长出口气,有这丫头在场就不用自己劳神了。箱子取来阿文从中拿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放到白狐嘴里,又拿出道符贴在白狐额头,过了会白狐开始冒汗,汗液皆为黑色,又过了会开始咳嗽,嘴里有黑气吐出,阿文赶紧让六爷和老疙瘩出屋回避,自己掐决闭气,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喊六爷进来,六爷进屋一看白狐毛色已经恢复如常,眼睛睁着却是黯淡无光。
阿文叹了口气:“性命虽然保住,修为可都没了,六爷,你到底惹了谁了?”白狐功法全无六爷却没想到,恶魔如此邪恶连千年白狐都折戟沉沙,若不是白狐相救恐自己已然两世为人:“可有解救之法?”阿文道:“服了我的丹药再调理气息这条命算是保住,想要恢复功法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六爷明白惹了大祸,朝着白狐躬身施礼谢救命之恩,白狐还是不能动弹,眼光中并无怨恨之意。阿文让老疙瘩把白狐包裹严实送到温大姐家调养,老疙瘩抱着白狐下岗坐车走了。阿文坐到凳子上满面愁容,六爷问道:“魔鬼这么厉害,英家屯的事看来是多管闲事了。”阿文说:“六爷你自身已有魔性,更助长魔怪的道行,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仗,我们常人的道法奈何不了它们。”六爷不明白好么秧自己哪来的魔性,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活着,阿文也到了,剩下的事全凭大小姐处置,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害怕的不得了。
阿文说还得去趟英家屯看看,英老梗赶着马车回来得晚点能到,等他到了一起前去。六爷却不想去,小声嘀咕着魔界的事咱们又管不了,一会自己上报阎王爷看看如何决断,阿文说魔怪不许亡魂说话这里面必有惊天阴谋,按理说魔界只吸魂魄并不挟持亡者,它们没有留活口的习惯,这次不同,不但对这些亡魂看守的紧密,而且还有座神秘建筑,这事不查清对凡间有个交代,恐日后酿成大难,到那时就是错上加错了。六爷琢磨阿文知道这么清楚,想必是刚才从白狐那得到的消息,阿文说的没错,如果真是其中隐藏了什么阴谋对华夏不利,那可是自己份内之事,想不参与都不行了。
六爷只想听阿文的主意,两人一起等待英老梗回来。阿文看六爷失魂落魄的样子恨得咬牙,数落他又擅作主张乱用法术,就那点道行还不收敛着点,这次要不是白狐舍身相救范有贤的魂魄就算没了。六爷知道有错也不还嘴,等了会英老梗和老疙瘩前后脚回来,阿文又问了下屯里的情况,决定立刻动身前往,四个人出门下岗,六爷落在最后还是害怕。阿文气定神闲,英老梗拴好马车也是斗志昂扬,老疙瘩更是跃跃欲试,只有六爷心里没底,刚才那把火烧的太疼了。
汽车载着四人到了英家屯,六爷引路到在昨晚那户人家,英老耿上前叫门,跟那农妇说明来意几个人走进屋子。屋子简陋也没什么家什,阿文让英老梗和老疙瘩守在门口别让生人进来,又让六爷看住那农妇,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妄动,六爷心说就自己这事难办,一个娘们抓不得按不得,她真要冲出去又奈她何。阿文找农妇要来件死者的衣服,又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几个铃铛,还有一碗香灰,最后是一尊佛像,六爷不认识佛像是谁,抻长脖子问道:“这佛爷我没见过,是哪位上仙。”阿文说了二字:韦陀。
一切准备停当,六爷琢磨大白天的哪里有魔有鬼,这些大爷都是晚上出来:“大小姐,大白天的人家也不出来呀。”阿文道:“白天魔怪法力降低,若是晚上我们对付不了。”哦,原来这样,阿文又道:“一会倘若有魔入心摄取魂魄,六爷你千万不要心随魔走,要把持得住,否则你亦成魔。”六爷翻了翻眼睛觉得有些可怕,可又料想是阿文吓唬自己:“我把持得住,这大姐可把持不住。”阿文道:“她不用把持,魔怪出现她准吓昏。”
阿文不再说话,抓起死者衣物凝神闭目念动咒语,六爷没见过阿文作法,这丫头聪明过人可法术如何没见识过,自己这两下子帮不上忙,真要是有了危难谁能救她呢?六爷有些不安,这时候屋子里开始阴冷,有黑气弥漫,农妇忽然小声道:孩子他爹回来了。六爷开眼通四下观瞧,果然昨晚那个男子立在屋内,扫见六爷有些吃惊,又看到自己媳妇开始啼哭,这时阿文喝了一声:“亡者何人?”那亡魂这才看见阿文,眼神余光看到韦陀像抖了一下,怯声道:“本鬼新亡,英贵生。”阿文抓了把香灰撒在亡者周围,那鬼魂被圈在其中动弹不得,阿文刚要开口问话,那亡魂忽然两眼上翻白眼仁多黑眼仁少,身体抽搐想闯出圈子,阿文回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铃铛,用力摇了起来,花铃铃铃铃......不但六爷心肺乱颤,那农妇震的手捂耳朵蹲在地下。
亡魂听到铃声恢复常态,两眼盯着阿文一动不动,阿文道:“速速道来冤屈何在,死出何因?”亡者道:“好惨啊。”说完后好像惊诧于自己能发出声音而无人阻拦,又急迫言道:“我们屯子十五个人被征劳工,本以为像以前一样干点体力活也就行了,没想到劳作当中有人开枪袭击鬼子,那人是其他村子并过来的,我们都不认识,鬼子把那人抓捕,并说我们都有嫌疑,百十号人都被抓起来送进监狱。”说到这看了六爷一眼,六爷知道亡者说的监狱就是自己看见那座庞大建筑:“进了监狱每十人关进一间牢房,也不审问,可每天都有人被带出去却不见回来。牢里的狱警都穿白色大褂带着口罩,倒是没有打骂虐待,伙食也还可以,到第三天头上我们号子里开始有人被带走,带出去的就没回来,轮到我这是最后一个。”阿文和六爷听的仔细,谁都没猜出来那些为何没能回来,讲到这亡者停下不愿再讲,六爷心切说了声:“带哪去了,讲啊!”
亡魂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嚎啕大哭:“我,我,我被带去活活开膛破肚摘去了心肺肠肝。”说完这句拉开棉袄的襟袢,屋里三人差点没呕吐出来,只见亡者上身已被竖着割开,身体内是空空如也。六爷作呕道:“挡上挡上。”亡者把棉袄合上,那农妇没等魔鬼出来已经昏死过去,阿文道:“就这样死了?”亡者道:“死了,还有比我惨的,有人放在冷窖里活活冻死,有的在开水里活活煮死,还有被放血直至流干,惨啊,好惨。”亡者又开始啼哭,阿文和六爷面面相觑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六爷又想起来那座建筑自己没能进去,于是问道:“这是哪个监狱,在哪?”亡者停下哭声刚要做答,忽然间屋内黄沙翻滚,迷的人睁不开眼,亡者哭嚎道:“我不去,我不去。”
阿文晃动手中铃铛好像无效,另一只手又操起个铃铛一起上下翻滚摇动,那亡者虽想说话发不出声,断断续续说了三个字:七,三,一,还没等阿文和六爷问个明白,一阵狂风吹散地面香灰,亡者忽的一下没了踪影,阿文大惊,正此时屋里多了个黑毛魔怪大声笑道:“小小萨满那点道行也想管魔界闲事,今天连你一起收了。”转眼又看见六爷:“还有你,冥府的衙役狗拿耗子。”六爷一看这下完了,正是昨晚放火烧他那位,模样虽然没记得清可嗓门相同,跟个破锣似的。六爷还没合计明白,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所有思维和念头都已不在,拼命想也想不明白在这干吗,间或想起阿文说的别被恶魔摄走魂魄。阿文见恶魔开口收人知道麻烦来了,伸手取出三道灵符射向恶魔,恶魔满不在乎弹指化解,随后却不动手,等着阿文还有什么招法。阿文脸上惨白额头见汗,此时那农妇却好像苏醒过来,伸出双手抓扯六爷,六爷吓的大叫:“哎哎哎,失心疯了你,我们是来救你的!”
农妇两眼发直并不住手,阿文喊道:“挡住她眼睛,别让她看见那孽畜。”六爷本想用手捂住农妇双眼,衡量一下怕不是她的对手,心下一横一把将农妇头颅抱在怀里,正脸儿刚好埋在六爷胸前,说来奇妙,那农妇一动不动了。制服农妇再看阿文,她已经放下手里铃铛将韦陀佛像举过头顶,那佛像也是奇怪,刚才暗淡无光现在却金光闪闪,六爷心中暗喜,韦陀降魔这事靠谱。
欢喜劲还没过去,那魔怪又笑道:“韦陀佛爷都肯帮你们萨满了?那我也能去请观音大士来瞧热闹。”六爷心里一凉,这位大爷根本不怕,再看阿文,嘴唇发紫嘴角抽搐,看样子也要 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