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日美国国庆节,我们在波士顿郊区德石伯里(Duxbery)参加未来外孙的婴儿洗礼 (baby shower),别开生面,趣味横生,让人大开眼界,不妨说来与各位分享。
庆祝小生命诞生,中国的传统是办满月酒。亲戚朋友们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送点礼物,说几句吉祥话,祝福小生命健康成长,将来成为有用之才。
美国人的庆祝方式不一样,通常是在孩子出生以前搞一个婴儿洗礼(baby shower),邀请许多亲戚朋友参加。传统的婴儿洗礼宾客都是女眷,现在改了,男士和儿童也可以参加。
去年女儿园园结婚,嫁了个美国小伙子,中文名字叫斌斌。 几个月前传来了好消息,女儿怀孕了。后来又说七月四日要在波士顿郊区,斌斌的老家举办婴儿洗礼。我们是未来的外公外婆, 很荣幸应邀参加。
婴儿洗礼由斌斌的妈妈南西一手操办。这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有很好的艺术修养,精于庭院美化,艺术装修。她的人品也很好,很热心。
嫁女儿,中国人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婆媳关系不和,亲家关系不亲,女儿被婆家欺负。没想到圆圆从谈恋爱找对象,到结婚怀孕,她婆婆南西一路表现十分友好。孩子们还没有订婚南西就主动到我家登门拜访,她和蔼可亲,没有什么美国人看不起中国人这一说。去年女儿婚礼在我家举办,南西是婆婆,也是客人,她却像主人一般,忙里忙外,手脚不停,用她的艺术特长把婚礼现场打扮得十分雅致。几年下来,南西让人感到她不仅是个好婆婆,还是个好亲家,非常直爽,从不计较。美国的婆媳关系,亲家关系十分简单,直来直去。
在波士顿郊区的德石伯里海滨,女婿斌斌家族有一栋古老的房子。 这房子坐西朝东,背面是树林,正面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外面就是波士顿海湾。 在屋里躺在床上靠着枕头隔着窗户,早上可以看到太阳从海水里慢慢地探出头来,晚上可以看月亮在银色的波涛中起舞。涨潮时海湾里碧波荡漾,白帆点点,退潮时海湾变成了泥涂,水浅滩光,鱼跳虾蹦。 夏天家里不用空调,打开门窗,海风习习,十分凉爽。据说这房子建于1900年,一百二十年老的房子,看起来还挺好,挺结实。以前房子的主人是南西的外公。 一百多年前他从英国漂到美国闯天下,两手空空。后来他在波士顿读了书,做了验光师,挣了钱,结了婚,就在海滨买了这栋木结构的房子。
在这木屋里,南西的外公外婆为他们未出生的女孩举办了第一次婴儿洗礼。那个未出生的婴儿后来成了南西的妈妈,她的名字叫郡儿(Joan)。后来郡儿又在这木屋里为她未出生的女儿南西和儿子约翰举办了婴儿洗礼。
现在斌斌和圆圆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也在这里举办婴儿洗礼,这孩子将是这房子的第五代主人。
一代又一代的婴儿在这木屋里接受洗礼,在草地上滚爬,在海滨长大。
时间越来越长,房子越来越老,家族越来越大,已经散落在美国的东南西北。家人们虽然不住在一起,但关系还非常亲密,除了日常的联系之外,每年的七月四日,美国国庆,一大家人都到这里来聚会,吃热狗,看焰火,吹海风,到海上游泳,划船,捡贝壳,在沙滩上寻找童年的脚印,在树荫下怀念过去的时光。
今年比较特殊,在家族聚会的同时还举办婴儿洗礼。
早上九点半,人到齐了。在草地上大家手拉手,站成一圈,数一数,总共有75个人。
草地上搭了一个大帐篷,里面放了一排长长的桌子和椅子,可以让几十个人都坐下来,聊天说话,品尝美食,沐浴海风。
婴儿洗礼开始,主办人南西首先感谢各位光临,送来礼物。南西说这次的活动与常规的婴儿洗礼不一样,不在这里拆看客人送来的礼物。今天要让每个人都主动参与,让所有的人都体会一下做母亲的不易,做父母的辛苦。
活动的内容有很多项。
第一,每个人都往自己的衣服里放一个大气球,都来体会一下怀孕的样子。于是人人都变成了孕妇。
真怀孕和假怀孕。
站在中间的这位男士也“怀上”了。他在纽约做医生,是隔壁那一家的第12代传人,旁边是他的妻子,怀的是他家的第13代。今天他们与斌斌园园一起 举办婴儿洗礼。 后面淡黄色墙壁的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老房子,只要他们不卖,谁也不能把这房子这地从他们的手里拿走,抢走,包括美国政府。
这是一位男的妇产科医生,他深懂孕妇的艰难,装上假肚子和假胸脯,走起路来一翘一拐,逗的大家笑翻了天。
活动的第二个项是换尿布比赛。70 几个人分成7队,每队10人,排好队。
裁判一声令下,每队的第一人,跑步前进,赶到对面的桌子前,拿起一个玩具婴儿,脱衣服,脱裤子,解开尿布,把屁股擦一遍,放上痱子粉,再包上尿布,穿好衣服和裤子。
你看这帮人都在为婴儿换尿布,多认真,裁判在一旁指点。尿布包好了,衣服裤子穿上了,然后抱起婴儿,跑步回去,到对面把婴儿交给下一人。哪一组完成最快,就得分。
这男孩在他妈妈的帮助下也在参赛,从小学习给婴儿换尿布,长大了,他一定是个好爸爸。
活动的第三个项目是给婴儿喂食。
每队选两人,对面而坐。一个人扮成婴儿,头戴帽子,胸前挂个肚兜。一个人扮成父母,一手拿个小勺,一手拿瓶婴儿食品,眼睛蒙上。要求从瓶子里将食品一勺一勺的舀出来,喂到对面“婴儿”的嘴里,不能看,不能把食品涂到婴儿的脸上或肚兜上,否则要扣分。
我女婿斌斌和我也被选为一队,我做婴儿,他喂食。 斌斌挺聪明,动作敏捷,咱们配合良好。他蒙着眼睛,把那婴儿食品一勺一勺的送到我嘴里,没有把肚兜搞脏。
最后我还要夸奖我的女婿: “你不错,将来一定是个好父亲。”
半天的活动,我有机会与很多客人握手聊天。我发现这群看似普通的客人其实是卧虎藏龙,他们中有许多常青藤学校毕业的佼佼着,有美国的外交官,有医生,有教授,有企业家,有硅谷公司的经理,有风险投资家,有人身价上千万上亿。
你看这位先生肚子里也放个大皮球,一顶普通的遮阳帽,一副目镜,笑容灿烂,赤脚走在草地上, 一翘一拐,像一个足月的孕妇,引得大家开怀大笑。
我与他聊了一阵。 他说他也是这里的邻居,从小在这海边长大,喜欢游泳划船和打棒球。现在住在加州,老婆在硅谷工作,他在家里上班,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十来岁。 他每天的任务是早上送三个小孩上学,下午把他们接回家。周末就更忙了,老婆送女儿打网球,他自己带着两个儿子打棒球和橄榄球,他还是棒球队教练。他说孩子们将来不一定成为球星,但是他就喜欢和孩子们一起玩。我问他工作如何。他说他以前是软件工程师,自己开了四家软件公司,后来把这些公司都卖了,赚了几个亿。现在在硅谷开风险投资公司,专门投资那些刚刚起步的科技小公司。 人不可貌相。
这个聚会让我感触很深。
每个客人都穿着普通,没有浓妆艳抹,穿金戴银。 每个人就像在自己家里,活动也很简单朴实,没有华丽的装饰,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但很有实用意义。生活就是这样,生儿育女,换尿布,喂小孩,带小孩,这就是美国人常说的家庭价值。 这些人在公司里在社会上可能是名人,是要人。到了自己家里,到了朋友家里,他们都是普通人,都会做些简单的家务,都会给孩子洗澡,喂食,换尿布,他们不比富,不炫耀,不嫉妒。和他们在一起,唯有说说笑笑,唯有亲情和友情,这就是普通的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