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故事（11）工作外包

我们在大老板的领导下，舒服地工作了几年。可是我们舒服了，有人就不舒服了。有一年年底的一天，我们大组所有人突然收到了总公司的邮件，宣布我们这个大组所属的总公司部门把它下面所有程序员和DBA的工作外包给印度公司了，一共有700多人受到影响。呆够三个月交接时间的人才能拿到 severance package。

我们收到这个邮件的时候都傻眼了，虽然之前有些感觉，但还是被打得措手不及。几分钟之后收到大老板的邮件，大家马上集中开会。到了大会议室，看到这个分公司的President和一个VP在等着我们。我们忐忑不安地坐下来，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VP是主讲人，他简单说了下我们收到的邮件，然后马上进入正题，告诉我们，我们是安全的。本地的分公司决定把我们划归回分公司，大老板report给这个VP。他接着说我们开发支持的这个管理软件是让这个分公司持续增长并保持高效的关键因素之一，这个系统也离不开我们这些有多年经验的人（我的解读是，这些领导不能想象印度外包公司如何能在三个月之内把我们这些人这么多年的知识和经验都学到。 于是他们宁肯花钱把我们雇回来，也不会去依赖什么外包公司）。President最后表示感谢我们大家多年的努力。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很感激公司的决定。后来听说像我们这样幸存下来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组。

在这件事发生的几个星期之前，我们的developer lead忽然换到了另外一个组。我当时还问过他为什么要走，他说觉得自己在这个组看不到前途。我现在想想他当时大概已经听到风声了，就先找了下家。虽然我们暂时安全了，但是我们不能再在本地招人了，不够的人员由印度的外包公司来补。不知这是不是上面妥协的结果。就这样我们不仅失去了developer lead不能再招，还要和远在印度的程序员合作。

一共有四个印度程序员，最后大老板决定把他们分开安插到不同的project上。我的project上也分到了一名。我的工作就变成了早上（他晚上下班前）花两个小时跟他讲requirement和design，然后他去写code。第二天早上再review他写的code，并交待下面的工作。如此循环往复。这名程序员的title是lead，能力不错，能理解我交代的工作，写的code也令人满意。可是听说别的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交代出去的工作完成的质量很差，还会break现有的功能。而且他们对交代的工作不大理解，写的程序要经常返工。这让指导的程序员非常郁闷。

慢慢地很多问题就出来了，大家的时间都花在指导这些印度程序员身上了，但是好几个project还一直没什么进展，除了我的project问题比较少。大老板把我们几个和印度程序员直接工作的developer叫到一起，每个星期开一次会，看有没有什么改进方法。我听到他们谈的问题，再结合我最开始培训那几个程序员的体会，提出了我的想法，那几个有senior title的程序员其实没有senior的水平。因为我看到其中一个不会用debug工具，这是只要写过一两年程序的人就应该熟练掌握的。我提出要用我们的标准来面试他们，水平不行的就要求外包公司换人。因为我们是占主导地位，我认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其实我心里也有一点担心，如果将来地位换过来了，由外包公司决定我们的去留，那我这个甘愿给老板当先锋的就会首先被干掉。不过我也想好了，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会为这个印度公司干。

老板同意了我的方案，跟对方印度经理提了这个要求。对方当然不同意，老板又找了上面的人施压，对方最终同意了。就在这期间已经走了一个老印，我电话面试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一个新的。最后我给老板的结果是lead title的有senior水平，senior title的只有两年左右的经验，而我们组的senior要有6-8年的经验。这个结果是预料之中的。等我们老板跟他们的老板沟通以后，那边的程序员马上就走掉了，最后跟我合作的这个lead本来我们是要留他的，结果他也辞掉了他呆了快十年的公司，找了另一家。因为我个人对他的印象不错，我希望他是为了更好的前途换的工作。

我们的外包工作就这样停顿了下来，不知是要等他们再派其他人，还是怎样。但是我们的工作仍在继续，没有了这些干扰，我们反而工作地更轻松了。

不久后的一天，老板召集我们全体组员开会。我心想不会又是什么坏消息吧，因为这些日子坏消息实在太多了。老板看起来很高兴，她告诉我们，我们不用再继续外包了，我们可以在本地招人了！真是令人兴奋的消息。接着是一个更大的消息，老板下面要加好几个lead的职位，其中包括developer lead，组内有兴趣的developer都可以申请。

原来这个结果是老板极力争取来的。在一次与来访领导的见面会上，这个领导正好是管外包的，而且他也是个印度人，老板准备了很多数据（包括项目进程，培训印度程序员花的时间，面试结果等等）向他汇报。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看来印度人向着印度人也不适合所有情况，当对business performance有很大影响的时候，这责任是任谁也不敢承担的。

老板把我和印度程序员合作的情况，以及我出力帮助老板把外包问题解决的事情，写进了我的年终总结。看来我帮了老板，也帮了我自己，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