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da是我们42街桥牌俱乐部的前Director,她是个非常和善的小老太太。俱乐部里面都是老人,Freda还算比较不老的呢。圣诞节的时候Freda还给我发电子贺卡,忽然又收到她的Email,说Donald得了前列腺癌,分期是9 out of 10.扩散到淋巴,在做放疗。放疗计划45次,刚开始他就受不了,倒下了,Freda心慌啊。Freda说Donald马上就要过八十岁的生日了呢。
九年前,老公一个人去了Omaha,自由的日子过了两年。他算是经常回家的了,Omaha纽约飞两三周一次,飞成UA的贵宾,每次坐前三排。除了回家的日子,他下了班经常有点自己的时间可以支配。当时他租房子住在42街,离单位很近,更近的是桥牌俱乐部,只有一条马路之隔。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经常去打桥牌。我在搬去Omaha之前,偶尔也去Omaha看他以及他周围的环境。赶上他去俱乐部打牌,我就跟着去看热闹。在那里我认识了Freda。
老公的第一个搭档是Shirley,打了一段时间Shirley身体不好,就不经常打牌了,他就和Donald搭档。Donald是一个快乐的老头子,经常是花花绿绿的半袖衫,大短裤,戴一个草帽。记不清是13年或者14年,听说Freda和Donald两个人住到了一起。对于七十岁以上的人来说,两个人住在一起是很准确的描述了。
Freda宣布退休,把俱乐部卖给了Ruth Hannah,她和Donald搭档每天打牌。Donald偶尔找我老公打牌,但是我老公工作,很少有时间。有过几次,他们去打牌,我和Freda临时搭档,我和Freda搭档打过几次比赛,我们的成绩还是非常的不错呢。
和Freda搭档的时候,知道她是糖尿病人,家里有遗传的,她一点也不胖。吃饭的时候她吃很少的淀粉,打牌中间,Donald会给她送小零食,因为Freda会低血糖。Freda说Donald身体很不好,怕他那天会出意外,不错眼地盯着他。
我和Freda在2014年4月林肯的Sectional的时候搭档打Pairs,记得那天早晨我和老公开车去Donald和Freda在132街的家去接他们,天气刚刚有点暖和,草地的黄色里隐隐透出一丝绿意。白天一场成绩一般,晚上那场我和Freda发挥出水平,她打到算不清楚牌,我打到数不对数,然后我们就拿了全场第一。
2015年7月我们四个人去Des Moines去打Iowa 的Regional 比赛。Swiss team 打到最后一轮遭遇大师队,Jim Nash 和 Pierre是当地大牛,都有几万分的身家,请了一队国家级大牛。我和Freda在Jim/Pierre的桌上用一副6C赢了那个大师队,气得Pierre不和我们说话。这大概是我和Freda的最后一次合作,我们彼此都非常喜欢对方。后来有一次在桌上打牌,Freda是我们的对手,我的搭档质疑我的叫牌,Freda批评我的搭档,告诉他我是个很有实力的牌手。Freda挺我,我很感激她。和那个搭档,后来就没有一起玩了。
2016年八月我们去打Regional,最后一天的中午,我们一伙七八个人被邀请到Freda和Donald的新家去吃午饭。他们刚刚搬到一个新家,连栋的townhouse,对着湖水的窗台上摆满了各种灯塔。Freda说晚上回家可以检查一下后院里是不是有跳上来的鱼,烤了就是晚饭。老两口的日子多么惬意。我那天之后感觉他们的晚年很美好,手拉手去打牌,互相关心,我真地为Freda非常高兴。
我给Freda回了Email,告诉她,她是Donald的唯一依靠,帮助他坚持过这些治疗,他才有活下来的希望。Freda回信告诉我,别人告诉她Donald还有至少五年可以活,我真的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别人安慰他们吧。但是,他们两个的美梦,破灭得有点快。人老了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剥夺生存的权利。对于Donald,也许挣扎着活还不如快一点结束,少很多痛苦。对于Freda,与其看着Donald的痛苦而帮不上他,不如祈祷上帝快点带他去天堂,在那里两个人再见也许才是幸福的新起点。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去的。
我为Freda难过,幸福总是太短暂。现在我们离得这么远,连看望她一次都做不到。希望附近有人能经常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