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与白宫的行政特权之争

7月25日星期三，国会司法委员会以22票对17票否决了两项议案，这两项议案要起诉前白宫法律顾问梅娥（Meiers）和白宫现任首席职员包顿（Bolten）蔑视国会罪【1】。

 

去年底布什政府解雇了9名检察官，民主党为此提交报告，说此项解雇有公报私仇之嫌，因为9名检察官都参与了选举舞弊事件的调查。为此国会司法委员会传讯梅娥和包顿调查此事【2】。然而，梅娥和包顿以行政特权为由拒绝国会司法委员会的传讯。由此导致了星期三的蔑视国会罪提案。

 

这样的国会与白宫之争的事件，对了解美国三权分立和民主程序很有帮助，因为宪法条文的文字意义，只能在具体在实施过程中体现。如人是生而平等的宣言，具体到黑人是否算人还是算财产，妇女是否算人还是算财产，都是在法律实施过程中体现的。所以，读法律的学生要研究大量法庭案例，逻辑定律和语法往往无法解释某些法律条文，只有法庭案例才能体现具体法律条文。

 

检察厅是政府部门，是政府的法人代表【3】。如果公民起诉布什政府违宪，则检察厅代表布什政府与公民在最高法庭过堂。检察厅还代表政府强制法律，如最近新闻比较热的移民法问题，爱国法案问题，等等，这些法律都是政府通过检察厅强制实施的。一般人理解的美国宪法规定的三权分离，认为司法权就是法院的职能【4】。实际上，同样是司法权，法庭代表的是被动的司法权力，即法律纠纷的最终裁决权；而检察厅代表的是主动的司法权力，即强制法律的实施。但检察厅是行政部门，不在法院权力范围之内。法院的原则是不起诉不过堂。如果政府侵犯了公民的权力，公民不起诉，法庭不判决。如果有人危害公众利益，警察或FBI会代表公众起诉罪犯。政府违宪，最能代表公众的就是众议院了。如果布什有选举舞弊问题，那么是违宪和危害公众的。如果这样的问题提交最高法院，就是国会与白宫的法庭对质，这时检察厅是代表行政部门在法庭与国会过堂。这可能就是这9个检察官被解雇的原因之一。强制法律的是检察厅，裁决法律纠纷的是法庭，而检察厅属于政府行政部门，所以，美国的行政权力与司法权力的分离是不完全的。这造成行政权力有枉法的漏洞，如警察暴力就是一例。最近的爱国法案也赋予FBI许多侵犯人权的机会。

 

最高权力出于国会，其法理在于议员经由公民选举产生。议会授权个总统，总统应该对议会负责。但是，三权分立把议会立方权力与总统行政权力分离，由此有行政特权，即国会无权过问总统行使权力的事务。这就是为什么梅娥和包顿可以援引行政特权拒绝国会传讯的原因。那么，民主社会是否有知情权呢？知情权的范围究竟有多大？星期三通过的蔑视国会罪提案如果最终提交到法庭，经过法庭裁决以后，这个知情权的界定就有了一个案例可循。这就是海洋法系的特点，比法律条文更重要的，就是案例，如果你能援引一个以前和你的诉讼非常相似的案例，你就有胜诉的把握，引用法律条文反而很难胜诉，因为法律条文有很多相互矛盾的地方。如果一个人起诉麦当劳导致肥胖症胜诉，那么许多人都可以步其后尘，这就是美国常有的集体诉讼案【5】。

 

如果星期三提案最终提交到最高法庭而国会败诉，那么白宫权力就增一分，国会权力就减一分，反之则相反。这就是案例确定国会和白宫的权力分离。如果民主党只是出于党争的目的而炒作此事，则目的已经达到了，反正白宫已经拒绝回答了，公报私仇的嫌疑已经炒作出去了，白宫的信誉已经遭受打击了。

 

国会说白宫违反，白宫坚决抵赖。这种事情不到最高法院裁决，谁也说服不了谁。而最终法院裁决的胜负，就要视最高法官的观点而定，这时最高法官对法律的解释才是法律的权威解释。星期三的两决议被否决，也是考虑到即便到最高法院过堂国会也没有胜算的把握。

 

最后要提到一点的是正当程序问题。这个程序耗时耗力，过程漫长。读者不妨用点耐心，看看国会对白宫前政委泰勒小姐关于此事的听证的视频（每个两分钟左右），就能体会到如何援引行政特权拒绝回答和程序漫长得折磨人的程度。民主党对布什的政策非常不满，但对之也是无奈。即便布什确有公报私仇之实，即便将此事捅到最高法院，这给过程也无法在布什任期之内弹劾掉布什，即此举无助于民主党想改变布什国策的目的。凡事有利有弊，正当程序可以避免许多冤假错案，但是耗费的资源巨大，耗费的时间漫长。

 

【1】    http://www.time.com/time/politics/article/0,8599,1647157,00.html

【2】    http://news.xinhuanet.com/english/2007-07/25/content_6430966.htm

【3】    http://www.usdoj.gov/02organizations/

【4】    http://www.archives.gov/national-archives-experience/charters/constitution_transcript.html

【5】    http://www.web-access.net/~aclark/frames4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