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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处女(11)

(2017-11-26 15:29:46) 下一个

从1959年后半年到1961年底,三年困难时期,黄花班里的女同学中,年龄大点的因为营养不良,每月应该来的月经,都不来了,医学上叫‘闭经’。年龄小点的因为饭菜没油,雌激素不足,年过十五、六、七岁也来不了月经。只有个别家境好,又不缺营养的人才能正常发育。戈美丽是班里女生中发育最好的人,每月按时来月经,准确无误。她红光满面力大无比,一次和男生打架,宁把身高1米78的男生按在地上爬不起来。大家都知道男生是为因为饿得没有劲才败下阵来的。大家的哄笑声中无不透着悲凉。戈美丽却如虎添翼如火如荼更英豪。直到老师来了,她才放开了按在地上的男生。体育老师建议戈美丽去当举重运动员,让她回家问问家里。如同意,老师再去找省体委汇报他发现的举重人才。戈美丽回家跟爹妈一说,爹就火了,大声说;‘放屁。狗嘴里土不出像牙来,你的体育老师也太小看人了’。妈补充说;‘举重,是那些不学无术只有股子傻力气的小个子短粗男人干的活儿。我找体育老师去,你不用搭理他’。后来体育老师再也不敢提此事,眼光也总躲闪着戈美丽。同学们都认识了戈美丽的厉害,谁都不敢再招惹她。由于大饥荒,1960年至1961年学校停止了上体育课。晨跑、课间操、课后的所有话动也停止了。学校不再学工、学农、勤工俭学了。下午3点多就放学了。饥饿难忍的学生们就到近郊找深翻过的土地,挖地里的甜草根吃。找到甜草根和能吃的树皮,用甜草根泡水喝。偶然也会找到田鼠洞,能把洞里的一点点粮食、最好连同田鼠带回家改善生活的那可是走了大运了。在那个年代里,狗、猫和老鼠都被饥饿的人吃光了。狗肉、猫肉、老鼠肉的营养价值那可比野菜高得多的多了。

从1958年开始就人人吃食堂,黄花家的铁锅上交炼了纲铁,支援了大跃进。从大炼钢铁后,家里连个铁锅也没有了。反正也没有油,没有油当然不能炒菜,也就根本用不着铁锅了。而从食堂打来的饭是一小桶玉米面糊糊,分到6个孩子碗里,每人只有多半碗。孩子们三口两口就喝完,把碗底用舌头舔得一干二净,根本不用再洗碗了。人们的肚子里空空的,太缺油了。大家都盼着要能吃根油条最好。不行,能让吃窝头也好啊。就是不要总喝稀稀的玉米面糊糊呀。小孩子哭着喊饿,大孩子面黄肌瘦,无力地等待下一顿从食堂能打来点干饭吃。饭是打了,只是缺斤短两太严重。一个二两的窝头,最大的也就1两8。黄花的父亲饿的十二指肠溃疡,胃出血,三番五次地住医院。住医院更吃不饱,病号饭也是缺斤短两。街道食堂严重地亏损,只好查事务长的贪污问题。更换一个新事务长,过不了几天,又和先前的事务长一样,前腐后继。最后食堂实在办不下去了,才把购粮本、副食本还给了老百性。共产主义的食堂就这样彻底垮塌了。黄花妈又买了个特大的铁锅开始了一日三餐自己做饭。1959年、1960年、1961年全国人民,几乎人人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的人,手按到那儿,那儿就是深深的一个坑。三年粮食严重短缺就用红薯、土豆顶粮吃,每人每月必须从自己的28斤定量中用5斤粮票买红薯,这样市民们的口粮就每月只有23斤了。三年困难时期又叫‘瓜菜代’年代。因为饥饿导致胃病、肝病、贫血等病的人层出不穷。在那个没有粮吃用瓜菜代的日子里,糖尿病、高血脂、高血压所谓三高的富贵病人并不多。不像现在得肥胖、冠性病普遍。那时候,来个心梗病人,被当做稀有病人,内科医生还要来看看、研究研究呢。1959年至1963年,凭医院开的肝炎证明,可以买到一斤白糖或红糖。胃病不给开证明,买不上白、红糖。黄花的爹是老胃病,小弟又得了急性肝炎,是一个私人诊所的老医生摸到小弟瘦瘦的身体内肝肿得挺大。明确地诊断得了急性肝炎。妈妈要求给开个证明买上一斤白糖。老医生说他开的证明买不来白糖。妈妈说那也开上试试看,结果人家不卖给她白糖。只有正规的大医院开的证明说明肝病的严重,最好是住过医院的才能买白糖。因为住医院得先交押金60元,住进去吃医院的病号饭会更饿。黄花妈决定买了消炎药在家里养病。因此也就开不出买一斤白糖的证明来。小弟饿得头大脖子细,几乎要饿死了。爹说饿死就饿死吧,没办法呀。妈说不能饿死孩子,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几天啊,饿死我,也得让孩子活啊。妈妈尽量地少吃饭,扣出自己的一点点吃的来喂孩子,自己因为低血糖而饿的晕倒。妈妈每天做饭都用秤来称,决不许超过每天的定量。1960年寒冬腊月,眼看就要过春节了。可是全家的口粮,不到月底就吃光了。还差三天就没饭吃了。凡是能吃的东西都找遍了,还是差3天。妈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呀。家家户户都在挨着饿呢。由于营养不良,大家的脸肿得像大面包。怎么挖空心思想,也想不出到那个地方能借到粮食。妈妈说全家只能喝水了,建议大家都躺在炕上不要动,躺上三天,就到了下月一号,就能买粮了。如果三天没饿死,还能有力气去买粮吗?怎么办呀?黄花又想到了戈美丽。戈美丽的妈妈李老师生完孩子就不当老师了。李老师调到了县粮食局工作。黄花忐忑不安地来到了戈美丽家,小心地小声地叫了戈美丽出来,说明了情况。戈美丽二话不说,回头就走,边走边说;‘你等着,别走开’。黄花只等了一会儿,戈美丽就抱着一小捆面口袋出来了。戈美丽说;‘这是粮食局职工内部分的面口袋,每个2角钱,我家的就给你吧。听说以后面口袋再多了,也会分配给市民们的’。黄花感动得不停地说;‘谢谢你妈,谢谢李老师。我这就给你拿钱去’。

黄花的妈妈把面口袋一条一条的仔细的抖了又抖,用刷子刷了又刷,竟刷出了好几斤玉米面、红面[高粱面]来。妈妈不断地念叨着;‘有救了,饿不死了。咱拿什么感谢人家呢,真是救命恩人,将来可别忘了人家呀’。全家用扫面口袋扫下的玉米面、红高梁面,再和上白菜做成菜糊糊喝。妈妈说做的稀点,争取多吃几天,吃到了下月3号再去买的粮。以前,每月的一号,就天不亮去粮食局第二门市部排队买粮,因为已经饿了好几顿了,必须天不亮就去排队。因为戈美丽给了面口袋,这次宁是喝稀稀竟然敖到3号才买的粮。太高兴了。争取每月都把口粮吃到3号,就不用1号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排队买粮了。每月一号,粮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都是没有一点粮吃的人们。 饥饿的人们互相一个挨一个紧紧挨靠着,生怕留下空隙,让人插队加上塞儿。有个老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着长长的队伍,望洋叹兴地说;‘等排到我能买粮,我可能就倒下了’。在那个人人挨饿的时代,居然没有一个人让老人加个塞儿。共产主义是人类最理想的社会,人人有饭吃,个个有衣穿。孤寡鳏独皆有所养。共产主义何时能实现?小时候唱的歌又响在耳边;‘、、、、、不学蝴蝶贪玩耍,要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从那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樱桃好吃树难栽,共产主义等不来’。1958年的大跃进、人民公社、三年困难时期,使人们觉得离共产主义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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