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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处女(59)

(2018-02-09 10:06:49) 下一个

黄花从1976年来到民办的私立中学已经12年了。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1988年。1984 年2月邓小平在上海视察中国福利会儿童计算机活动中心时说;‘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从此,电脑开始与学生‘亲密接触’。黄花感到自己也必须要学习电脑了。否则跟不上时代的要求,就会寸步难行。黄花的学生中,有不少同学家中都有了电脑。大街上、胡同里[网巴]的灯通宵达旦地亮着。家里没电脑的学生就会到[网巴]去玩电脑。有的学生会去上网、打游戏,甚至玩个通霄达旦。搞的家长很头疼,找到学校请学校能出面禁止学生上网、玩游戏。黄花想学校的老师也必须学习电脑。学校要购置电脑并请电脑工程师来教电脑。电脑是好东西,社会的发展已经离不开电脑了。当前更重要的是引导学生正确地利用和使用电脑为我们学习服务。要杜绝青少年网上赌球、涉毒、上黄色网、玩游戏夜不归宿等。坚决做到拒腐蚀永不沾,正确使用电脑。

正当黄花放下生病带来的心里包袱,轻装上阵,想全身心投入工作时,她的父亲突然摔倒昏迷。村里人打电话到学校传达室,黄花接电话后心急如焚,她赶快找车把父亲送县人民医院。住进急救室。诊断为脑出血。她的弟弟妹妹全回来了。她主动守夜,她握着爹的手,三天以来毫无知觉的父亲的手竟然动了动,她把耳朵附在爹的嘴边,她说;‘爹,爹,你醒了?想说话吗?’父亲的手不动了,也无表情。父亲的手动是父亲留给黄花最后的留念。此后仅仅三个小时后,父亲就停止了呼吸。大家悲痛欲绝,最终恋恋不舍地看着父亲进了火化炉。简单办完父亲的丧事后,母亲劝他们必须尽早回去上班。二个弟弟想带着母亲去北京 ,母亲坚决不肯离开村里。妹妹想接母亲住自己家。母亲不想去。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个人,谁都不放心。黄花决定回家住,骑自行车上班,母亲也不答应。各说各的提议;大弟说他和妈住,妈直摇头说不行。大家说;那就请个褓姆?妈一听更急了。妈说;‘我一辈子伺候人,怎能让人伺候?不要请人来,我不能剥削人,让别人伺候就是剥削’黄花说;‘好,好,不剥削,不请了’妈妈才算歇下心来说;‘你们都快走吧,都回去上班去。你们走了,我就不累了。你们在我才累呢’。于是尊敬不如从命,大家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各自的单位。所以除了妈妈留在家,大家都去了火车站。弟弟说;‘姐姐留下陪妈吧’。妈妈说;‘走吧。我愿意一个人清静清静’。黄花说她送弟妹到火车站大家上了车,她就回来陪妈妈。大家都走了后,妈妈忽然想起这几天光顾忙,没有好好地喂老狗了。于是她急忙走到狗窝前,‘啊’了一声。狗窝是空的。狗呢?她大声地喊狗。院子里没有,她就往街上走。边走边喊,喊着喊着就手捂胸口,大汗淋漓,心痛的脸都扭曲了。后来就捂着心口躺在地上不动了。说来也奇怪了,刚才还找不到的狗,这时在主人身边大声的吼叫。边叫边围着主人转,用头顶,用鼻子闻,用舌头舔主人的脸。村里人见状,就赶紧跑卫生站去喊村医。村医又电话叫120 急救车,村医到了,但已经喂不进去药了。120 急救车很快到了,急救医生宣布死亡。医生说;心源性猝死。村里邻居帮忙又派车赶到火车站,还好火车还没到。村里人只说你妈发急病,让大家全回家。黄花一行便心急火燎地进了家门,看到死去的妈妈。黄花一下子就滩在床上浑身上下变成一滩肉泥,怎么也起不来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啊流、、、、。失去的永远也回不来了,她万念俱灰,躺下就软得起不来了。全家人悲痛欲绝地埋葬完母亲后,弟弟妹妹们陪黄花又住了几天。经过解释、开导安慰姐姐,黄花才慢慢缓过劲来。黄花一连几天吃不下饭。弟弟妹妹要带她走,她坚决不走,她说谁家也不去。她就是一个劲儿的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告诉父亲,让他吃的高血压的药不能停,不能高了吃,不高就不吃。应该终身服药才对。没有带妈妈检查心脏,做做心电图什么的。也没有给妈妈随身带上心脏的的急救药。后悔不该去车站送弟弟们离开了妈妈,太大意了。大家都在后悔,大弟说没带上父母去介休的绵山,父亲说过想去。二弟、三弟后悔没早点带父母来北京住。妹妹更是后悔的说不出话来。反正就是两个字‘后悔’。父母前后死,他们没有同年同月生,却同年同月死。人们常说;‘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他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妈是怕爹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去陪爹去了。啊,真的是古人说的‘恩爱夫妻不到头’啊。这么想,慢慢就想开了。身体恢复后,黄花把老狗送给村里一个单身老汉。人们叫他老光棍也不生气。他说;‘斗地主,斗地主,我的爷爷是地主。爷爷的的儿子是地主。爷爷的的孙子是地主。从1964年25多岁到1974年35岁,咱那时候年轻漂亮,不少姑娘都看上我了,可一听我爷爷的成份是地主,人家女的就都退缩了。直到后来不太讲究成份了,我也成了大龄男光棍了。现在的地主是没人欺负了,可我也变成老光棍了,还找什么女人?找也没人跟呀’。黄花送了他狗,还真送对了。他对狗也很有耐心,他说狗是就他的老伴。黄花时不时的就给他点养狗费。老汉太高兴了,把狗喂得狗毛油亮油亮的。老汉不管做什么总是带着老狗。有时也带着狗来学校看黄花。来了学校黄花就好好请他去饭店吃上一顿,给狗也改善改善生活。这样,黄花就不用回村里去看他家的狗了。她住在学校很放心。她没想到老狗在老汉的精心调理下老当益壮,唤发出青春的活力。老狗发情了,居然自己跑出去好几天找相好的去度蜜月了。黄花写信把老狗的身体生活情况详细地告诉了三弟。三弟来信说;狗是狼的亚种。狗在种的层级上属于狼。拉丁语可直译为‘家养的狼’。现在的基因研究明确狗是由狼驯化而来的。狗与狼祖先的分化时间大约在一万五千年前。现知全世界的犬科动物有35种。狼是这些犬科动物中体形最大、分布最广的种类。不同的地理环境,孕育出不同的地理亚种。如欧亚狼[中国、蒙古、喜马拉雅山地区都是这一亚种]、苔原狼、阿拉伯狼、北极狼[白狼]、藏狼、佛罗里达黑狼、加拿大狼、墨西哥狼、印度狼、落基山狼、、、、、。末了,三弟还调侃说;我还听说我国古代英雄成吉思汗把藏獒带到了欧洲,才有了德国牧羊犬、拉不拉多犬、黑贝等优种犬。当然,这只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准。三弟还说;纯种藏獒品质很高贵,对主人绝对的忠诚,英勇无敌,舍身保护主人和羊群。当它年老生病,尤其得了传染病,就会自己离开主人走得远远的,去安乐死。三弟说咱家的狗不是臧獒,但是一只具有狼和狗的遗传基因的非常优秀的牧羊犬。黄花想;原来这么多年自家养的狗就是‘家养的狼’啊。弟弟说;狼成群结队生活,也有单独孤栖生活者。冬季在北方集群较多,但一般不超过20只。平均5至11只。随着食物的短缺、偷猎、捕杀和栖息地的破坏,现在就连7、8只的群狼也难见了。狼是一夫一妻制的,在繁殖季节,共同抚育幼崽。狼爹狼妈都有领导权,领导着它们的孩子们。也就是说狼是没有狼王的。狼也不会自杀的。大黄出走,直到走死在路上,并不是去安乐死。人病了就会找医生看病、打针吃药治疗。动物生了病和人一样很难受,一般就会找泥土、树叶等来治疗。比如驴拉了一天磨,卸磨后就把它们拉到麦场上,它们就在土地上撒欢打滚,滚得全身是土浑身舒服解乏,于是高兴的‘啊呜啊呜’地吼叫着。大黄也一样,它病了,它会想着去它曾经幸福快乐的地方去疗养。它不是自杀,是受自身的生理条件等复杂的因素的影响,拖着病体直走到走不动后累死的。又比如鲸和海豚搁浅在海滩、北极地区的旅鼠也会集体跳崖自尽。看起来像人类的自杀。但本质上是受外部环境和自身生理条件等复杂因素的影响而被动地去牺牲自己的。唉,养了这么多年的狗,却知之甚少。狗的学问还真大。北京有动物科学院,三弟也加入了其中。三弟常说;‘活到老学到老,临死还有三分学不到,在科学的道路上,没有平坦的路,只有勇攀高峰才能解开神密的动物世界之迷’。 

听说乳腺癌术后过了五年就没事了。不过还要坚持很长时间的内分泌的治疗,才能巩固治疗效果,不复发。这种时刻担心乳腺癌的复发,加上父母过世,让黄花明显地显老了。白头发越来越多了。眼也开始花了,戴上老花镜了。从担任校长后,琐事太多了。实在没时间再学习,更是背不下来外语单词了。她庆幸在记忆力还不坏时,能通过自学考试把中文专业大学本科文凭拿下,真正达到了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水平。文化大革命使得学历越高越反动,知识分子被排在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之后,称为臭老九。现在好了,知识分子成了人人追捧的香饽饽。长工资、晋升、评职称、升级、分房子、招工、考核等等全看职称高低。文凭热起来,黄花也不例外地向往着通过自学考试拿到更高的文凭。她很想再读个研究生,考研究生要考外语。而学外语必须要求死记硬背单词,黄花现在边工作边背单词,脑子却记不住了。因此没能再读研究生是她的一大憾事。再就是她老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这才是让黄花欲哭无泪的心烦事。因为嫁不出去,孑然一身长期吃住在学校,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街谈巷议中谈论最多的人。有说自己是条件高,没有那个男人能配得上的,有说自己有生理缺,把老处女说成老石女不能找男人。还有说自己找对象受打击,不再相信爱情了。也有说自己脾气怪,做事太认真,男的都不敢娶这样的女强人,反正五花八门说什么的也有。黄花听到后说;‘家有千只手,难堵众人的口。耳不听心不烦、人不理说自己’。她采取视而不见,听见装听不见,一笑了之。她一笑的背后是深深的隐痛。她现在常常忘事,眼事前记不住,过去的事忘不掉。过去多少年了,在脑子里晃来晃去的总是旧事。她闲暇时又想到了婚姻问题上。她想起小时后看过的电影、话剧、戏曲,五十年代特流行的[小女婿]、[小二黑结婚]、[刘巧儿]、[天仙配]等等,都是宣传自主婚姻,反对包办的。到了六十年代,就是政治婚姻。从1957年到1977年,20年中,中国经历了一系列的政治运动。婚姻要听组织的话,个人的政治身份决定了婚姻的命运。尤其在红的发紫的年代,地、富、反、坏、右、臭知识分子,很难找对象。村里说媒的要是给地主成分的小伙子介绍对象时,首先要说;小伙子什么都好,就是成分‘高’了些。听的人就问;是地主?还是富农?上中农?然后再权衡利弊决定交往。在结了婚的夫妻中,因为丈夫是右派、现形反革命、历史反革命的,为了划清阶线,为了不让子女背政治上的包袱,几十年的夫妻,为政治而离婚的比比皆是。亲友中,怕黑七类连累自己,大都断绝了关系。看来,婚姻离不开政治。五十年代嫁工人,六十年代嫁贫农,七十年代嫁军人,八十年代嫁文凭。那么,九十年代就要嫁财神?

现在八十年代了。知识分子吃香了,婚姻开始讲爱情了。从1976年‘文革’结束,我国开始迎接民主法制的春天,重新审视30 年前的婚姻法。以前的婚姻法,面临着很多的问题。比如男20岁女18岁 就可以结婚。还有允许五代以内旁系血亲可以结婚。东方风来满眼春,80年代后,渐渐走向正轨的中国,经济开放,社会稳定,人们思想的坚冰也在化冻。婚姻、爱情、性这些禁锢多年的话题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没有爱情的婚姻,还要维持吗?随着第三者插足,小三儿理直气壮的出现,离婚率居高不下,性解放,未婚先孕,包二奶等频频的出现,也同时出现在大量的文学、影视作品中。结合中国的国情,婚姻法规定男不得早于22岁,女不得早于20岁。三代以内旁系血亲禁止结婚。黄花结合自己,想了又想,她还需要坚守讲道德的婚姻吗?黄花对有人劝她‘找个情人’、‘试婚’、‘先同居,后结婚’、‘一夜情’、‘当小三儿’、‘结了婚不好就马上离婚的闪婚闪离’等等很是反感。他们把自己看成什么人了?她对非法同居的行为痛斥为败坏道德的行为。她也不听校长夫人劝说只选一头子。不少好心人问她;黄话,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爱人?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理想中的爱人是啥样?好像存在于看不见摸不着的想象中也会偶然遇见过?她做过不害羞的梦。曾在梦中与李好、马金龙、孟福柱、小东的爸、倪老师还有在太原偶遇的那个酷似马金龙的男人相会过。这些梦中情人,在她不劳累时睡得香甜时,有时会隐隐约约地在梦中出现。她查了书,男性会在性梦中梦滑遗精。她想;女性也会做‘性’梦?梦是心中想,她也想尽量地不再想过去,只有放下过去,才有未来。她要自觉地拒腐蚀,永不沾。不去吃请,要尽量减少吃肉,减低体内的菏尔蒙激素,防止性梦的发生。不过性梦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愉悦和快乐。她幻想着结婚可能就和做性梦一样的愉悦吧?她幻想的‘性生活’可能就是梦中的那样的?‘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是她和戈美丽讨论过的人生最幸福的时刻。金榜挂名时,她们都没实现。但是戈美丽洞房花烛夜两次了。算上小祸就三次入洞房了。有人说黄花不食人间烟火,有性冷淡病。其实,她是多么渴望洞房花烛夜啊,这种渴望只能幻想却不能实践。因为她就是明日黄花-蝶难来的剩女、老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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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涵 回复 悄悄话 写得不错,有那个时代的特征,一直跟读。希望黄花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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