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修行有三密,其中之一是身密,而实现身密的方法之一是结印。结印的原理就是以身调心,通过一定的姿势来影响心的活动。
听起来神秘,其实每个人都在这个原理中,每个人都时刻在结印。
先从姿势说起,所谓姿势就是人的身体的状态。而这个状态可以看作是用心的反映。
其实凡夫印就是身体散乱,听任下意识号令的姿态,举手投足,行住坐卧,只要是身体意识为主,就是在结凡夫印。
结什么印致什么心。结弥陀印,安极乐心。结凡夫印,生散乱心。反过来也是一样。
印的功能在于引导提示,而不在于成就(方法不是目的)。结凡夫印,心散在得失利害之中。结一个阿弥陀佛的印,就可以引导人把心集中在无量光世界(自由境界)。
更深的道理是,凡夫世界与自由境界并不隔阂(其实是整体与局部的关系),与哪种世界相应完全看你自己的选择。孟子说人心如同一个花园,有人用心培养杂草,,这只是因为他的心没有意识到珍贵花木的存在,否则不会如此。凡夫用心也是如此。
自由境界安稳现成,但是凡夫用心在矛盾斗争上,感受不到。
佛教说自性,真心之类的本体,没有固定的形式,因此是不可想象推理的。
在不可想象的情况下硬要想象推理,得出的印象只能是错的,扭曲的。
古今的觉悟者常常会说“当下即是”。而普通人往往把这话理解成“当下虽然是,但是我需要悟,而悟需要时间与功夫”。
其实不是这样。当下即是的意思,就是当下即是,不需要你做任何的努力与追求。感受不到“当下即是”是因为你结的印不在当下----你在利用心思,想象一个不同的境界,于是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境界不存在”或者“这个境界存在吗”或者“这个境界太远太难,我需要努力”。
这是心思的功用,你被心思的功用迷惑了。
比如看到一幅画,你看到的是形象美丑好恶,但实际上只是线条与色彩。你不需要改变这个形象就可以看到线条与色彩,它们就在那里。
心思也是一样。心思固定在自我与他人,自我与世界的对立上,这些对立反映到意识里,就是有身体的“我”,形成了“我的”“我要”“我能”“我不喜欢”等心思与相应的行动。这就是凡夫印,是被迷惑的原因。
与凡夫印相对的是圣贤印。圣贤与凡夫长得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结印(用心)的方式不同。凡夫以小我为念,圣贤以天地为心。以小我为念,处处执着对立与不同,表现就是散乱躁动。以天地为心,超越对立差异,表现就是定。定不是死坐不动或者没有心思,而是超越矛盾对立。古今中外,圣贤言行在形式上都可以归为守定---不因相的差别而动摇;在内涵上都可以归为仁义。仁为一体,义为天理。圣贤与凡夫的差别,不是心有两个,而只是落处不同。落在大处就是圣贤,落在小处就是凡人。
这种现象上的差别理论上很容易超越,换个用心方式就行了。那个大心,真心,从来也不曾消失。圣贤们就想办法让人可以感受到。最根本的就是大心大愿智慧利他。但这也不是谁都能体会到,那么就再想办法给人一个具体的形式,可以把握的形式。通过这些形式,心就可以从散乱偏狭转化到整一周全。所谓印,俺理解,本质是用心的形式(手印是一种引导方便)。只要你的结印方式(用心)与真心相应,就可以转化小我,纠偏归全。有这两样,人的心思就转到道上,与天地佛神相近了。比如你用心追求自己的利益,就是在偏象的矛盾割裂中不断往返。系心于天地,则能逍遥安适。天地不曾远人,只是人不曾在上边着意。
印的功能就是给日常思维一个超常的形式,借这个形式有可能收束散心。
形式不固定于一种,形式本身不是目的。形式不能保证达成目的。达成目的也不限于这种形式
总之,能不能体会当下即是,不是看功夫,而是看会不会用心。会不会用心,看对自己的印有没有觉知或者与圣贤印能不能相应,两者中有一个肯定,就可以体会“我非我”或者“当下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