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新闻,听到看到很多Kazuo Ishiguro的名字,对于读书少的土豆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毕竟一听就知道是日本人的名字,而且记忆中也觉得以前查过这个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昨天空下来一查,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日裔英籍作家啊。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看过一部电影“The Remains of the Day”《告别有情天》,非常非常的英国式。看完电影,除了对两位大演员的演技特别赞赏外,也对这种英国式的贵族社会、社交多了一些微词,其实这类电影看得实在太多太多太多了,所以看完后并没有对故事本身以及原著做更多追踪搜索。
倒是后来的一个偶然机会,读到一篇他和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的对谈笔录(1989年),才有机会有兴趣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石黒一雄。
石黒一雄的父亲1920年出生于上海,后来回日本,并在东京大学获得博士学位,专攻海洋科学。那年代日本的厉害人物中,很多出生于中国,比如指挥家小泽征尔出生于沈阳。1960年,石黑父亲被英国政府的National Oceanography Centre聘请去调查北海的石油,于是举家前往英国,是年石黒一雄才5岁。
了解西方工作福利的读者想必会马上理解,为什么他在英国能获得很好的教育机会;同时,再想象一下处在60年代战后日本的贫穷。呵呵,估计大家能明白土豆想说的:他们一家的心理与状况。
具体大家可以自己想象一下,那个时代,我们的公派出国就不想回国的年代,我们周围/我们自己的潜意识中都有着一种矛盾、一种冲突,以及企图掩盖内心矛盾的本能。只是作为精英的石黑家从一开始就能进入英国社会的上层,这也为擅长观察、擅长文笔的他提供了一个观察平台,为以后的《告别有情天》打下了基础。
随着石黒一雄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他似乎越来越想体现他的japanese part,据说现在在家里还和母亲日语交流。但实际上自离开日本以后,他就很少回日本,在各种采访活动中,也让人觉得他的日语会话能力已接近0。
1989年,偶然在日本举办的一次国际交流活动中,组织者安排了他与大江健三郎的対談活动。这是他1960年离开日本后的第一次回国,不可思议吧!如果不在日本举办,他还不会回去呢。
作为日本读者、日本观众,当然对他的最初两部与日本有关的作品感兴趣,不过他回答到“最初两部作品中的日本是想象‘虚构’出来的”(最初の2作で描いた日本は想像の産物であった) [1]。显然,日本人都有些小小的失望。虽然他一再强调“在英国,我的脑海中一直在想象并描绘着一个‘日本’”(英国で私はいつも、この想像上の日本というものを頭の中で思い描いていた)[1]。越回答,越给人一种苍白感。
那时的石黒一雄虽然已经因为作品“The Remains of the Day”而获奖,但其实大多数日本人并不了解他,而且同土豆一样,即便在93年看了这部电影,也没有去和这位100%日本血统的英籍作者挂钩。毕竟这部作品中对英式社交、英式礼仪以及英式各阶层人物的细节描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具象细腻优雅,很难想象得出这是出于一位东方人之手。石黒一雄,一位比英国人更英国人的日本人,不,他就是一个英国人,一个英国作者,和日本没有任何关系。
1990年的一次采访中,作者说到:如果我的小说出版时,换用一个其他笔名,并用一个其他人的照片,读者中不会有人觉得这书是出自一个日本作家之手的。「もし偽名で作品を書いて、表紙に別人の写真を載せれば『日本の作家を思わせる』などという読者は誰もいないだろう」[2]
今天的日本人,当然也在为石黒一雄的获奖而高兴,书店里已经设置了专柜。相比之下,那么多华人中国人获得过诺贝尔奖项,但皆大欢喜的似乎只有一次。土豆喜欢乱串连,乱比较。
再看看后来的事情,倒是在他出名以后,他似乎越来越想着如何把他的东方部分很好地体现出来,2000年出版了以上海租界为舞台的《上海孤儿》(When We Were Orphans)。2005年又为英中合作电影《上海の伯爵夫人》(The White Countess)撰写脚本。
在土豆看来,他不是因为作为一个东方人而写这些作品,也不是因为对东方的兴趣而写这些内容,这些作品都是体现一个文学全球化、文学影视化年代的一个走向。
80年代后,出现了一大批以殖民地为舞台的作品,不是指那些特殊的人物传记:在非洲,普通白人的生活,离开还是不离开;在上海租界,华人、洋人、犹太人,以及战时进入租界日本人的故事;在印度,英国各层次居留者的别扭;在印度支那,法国人和当地人的关系。这些作品既能让西方人回味一下过去的荣耀,也能让现在站立起来的第三世界的人民平和地接受,影视化后双方都愿意买单。
这里插一句,昨天和一位国内某大学中文系的教授聊起这次文学奖,教授说因为其作品中的中国因素,中国曾经邀请石黑访问,但他不来,说是有社交恐惧症。土豆告诉教授:其实石黑对东方没那么大的兴趣,或根本没兴趣;故事里出现的“日本”“上海”只是符合他的故事内容罢了,为故事找个恰到好处的舞台。
不可否认,石黑一雄是一位好作家,是一位相当聪明的现代人,也是其中运气最好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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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又是长周末,只写严肃的东西不是土豆的风格。
在中国,不,在整个东亚,上海是个非常独特的城市。文学城的过去有“上海女人”与“乡下人”这样的话题。如果文学城要走向好莱坞、走向世界,或许还得有些上海女伯爵,上海犹太人,上海白俄人等洋气一些的内容。网友们,努力写作,快乐写作。
喝多了,不写了,大家长周末快乐。
[1], Interview with Kenzaburo Oe. "The Novelist in Today's World: A Conversation." boundary 2 18. 3 (1991) p. 110.
[2], Interview with Allan Vorda and Kim Herzinger. "Stuck on the Margins: An Interview with Kazuo Ishiguro." Face to Face: Interviews with Contemporary Novelists. Rice University Press, 1994. p. 25. ISBN 0-8926-3323-9
1994年5月,小泽征尔第5次来到中国,了结了他心中的一个夙愿——访问出生地沈阳,——————这个我能肯定是不准确的,因为我在沈阳观看小泽指挥的演奏时我还没开窍,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自己都不记得,但是94年我已经来了日本、都快抱到自己的小宝宝了。。说名这篇文的作者要么太年轻不知道以往小泽与中国的情结历史,要么太年老记忆有误??。。
曾经看到一篇介绍小泽指挥辽宁交响乐团的文章,印象非常深刻:
http://www.lnzx.gov.cn/lnszx/Newspapers/wenshitiandi/2012-03-16/Article_28387.shtml
其实土豆对文学的“描写技巧”不是特别感兴趣,石黑的作品中有过去三四位作家的特点。
喜欢人物传记的土豆的兴趣点是:1,作者的性格特点以及变化;2,不同时代的作品以及作者的比较;3,作品对社会行为社会心理的作用。呵呵,有些枯燥。
再次谢谢大家。
可能就象外国人请张艺谋导《杜兰朵》、李安导《理智与情感》一样,他们也想换一种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