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回陶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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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格瓦拉《摩托日记》四十一. “圣格瓦拉”日

(2018-06-15 17:47:19) 下一个

星期六,1952年6月14日,这一天我这个“无为”青年长到了24岁。一转眼我竟然走过了四分之一世纪,也正好是“银婚”的长度。(也许在阿根廷也像中国一样讲究人的虚岁,所以切在24岁生日的时候,是按照25年来感慨考虑)回想一下我这段生命,老天待我还是不错的。这一天早上的时候,我又去钓鱼了,或者说去试一试自己的运气如何?结果我发现钓鱼啊,和赌博是一样的运动。总会在开始的时候让你感到信心满满,结果却总是空手而归。下午的时候我们又去玩了会儿足球,我踢擅长的门将的位置,比前几场表现要好一些。傍晚的时候我们去布医生家吃饭,他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而且他们还在病院隔离区的餐厅里特意为我准备了一场生日聚会,还有智利的“国酒”——碧铄科。阿尔伯特很快的就体会到了这种酒对中枢神经的麻醉作用。就在大家刚刚带些醉意兴致正高的时候,布莱切尼医生为我们俩做了祝酒辞,而我也在碧铄科的驾驭下,做了如下看似斟酌的答谢词:

“大家好,布莱切尼医生的祝酒辞让我深感有必要在这里做一个正式的回应。我们现在是两个漂泊在外的旅者,对于你们的盛情款待只能在言语上表达感谢。你们当中绝大多数的人,包括隔离区驻地的工作人员,之前几乎根本不认识我们,而你们却怀着极大的热情招待我们,为我庆祝生日,就好像我们是你们最为亲密的人一样。再过几天呢,我们就要离开秘鲁了,因此我现在说的话也算是提前与大家告别。我想再一次表达一下我们心中的感激之情,也感谢所有的秘鲁人民,在我们从塔科纳进入秘鲁的那一天起就给与我们最热情的款待。

我还想在这里再讲几句题外话。尽管我俩人微言轻,不足以对如此庄重的话题发表意见,但是我们认为(We believe),特别是在这一次旅行之后更加坚定地认为,以往印象中拉丁美洲各个国家民族动荡混乱的状态是完全错误的!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子的!我们已经构成了一个独特的麦兹蒂佐族裔(mestizo),从墨西哥到麦哲伦海峡的所有国家民族都拥有着显著的人种学上的相似性。所以,让我们都抛掉自身狭隘的地方主义心态,我提议:为秘鲁,为一个团结的拉丁美洲,干杯!”

我的回谢词得到了热烈的掌声。这次生日聚会也确实非常热闹,每个人都尽情畅饮,一直持续到凌晨3点钟才散去。

星期天的早晨我们去探访了亚瓜部落(Yagua),这是当地的一个穿着红色草杆服饰的印第安部落。我们步行了大约30分钟,穿过了看似无法穿越的浓密的雨林,来到了一家人居住的棚舍前。他们的生活方式看起来是那样的“迷人”——从表面上来看。人们在木板下,用密密麻麻的棕榈叶子搭建棚舍,用来遮风避雨以及抵挡夜晚的时候肆虐的蚊子的叮咬。女人们没有穿她们的传统服装,而是穿着普通的衣服,所以也看不到她们的乳房了(不知道切在这里的原意是什么?或者是英文译本的模糊字义。英文是这样的:so you couldn’t admire their jugs)。孩子们一个个的都挺着一个胀胀的肚皮,却又瘦骨嶙峋的。这里的成年人并没有明显的维生素缺乏的症状,甚至比当地的“文明人”看起来要健康。他们日常的食物包括丝兰,香蕉,棕榈果,以及用来复枪打来的猎物。他们的牙齿大都很糟糕,嘴里嘟囔着当地的方言,不过偶尔也可以听懂西班牙语。

下午我们踢了会儿足球,我虽然发挥的不错,但还是让对方进了一个“狡猾的”球。夜里阿尔伯特被一阵急性胃痛弄醒了(后来才确诊时下静脉腔发炎)。我因为实在是太疲劳,以至于无法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只是建议他努力忍着点,翻个身一直睡到了天明。(“这个没人性的家伙!”)

星期一的时候,整个隔离区开始发放药品。阿尔伯特在玛格丽塔嬷嬷的精心照料下每隔四小时吃一次盘尼西林。布医生告诉我他正在等一艘木筏子,会运来一些动物,而且建议我们也可以用木板子也造那么一艘木筏子。这个主意太棒了!我们于是就开始计划着如何乘着木筏子去巴西的马瑙斯。我有一只脚发炎了,所以下午的比赛不能参加了。于是我就和布医生聊天,天南海北一通海聊,直到深夜才睡去。

星期二的上午,阿尔伯特身体完全康复了。我们又去探访了隔离区,正好赶上蒙托亚医生(Dr. Montoya)在为一位病人尺骨上的感染麻风病的神经丛进行手术。尽管技术上还有一些需要提高的地方,不过整体来讲,手术还是很成功的。下午的时候我们去了附近的池塘钓鱼,当然还是一无所获。在回来的路上我突然决定要横渡亚马逊河,结果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完成这次横渡,蒙托亚医生简直要急疯了。晚上的时候有一个小规模的聚餐,开始的气氛很好,谁知道在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事。老贝伦(Senior Lezama Beltran)和人家打了起来。老贝是一个行为比较反常的人,好像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比较内向又很冲动。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因为这次聚会没有被邀请而大发肝火,不断的大声咒骂,直到后来被人一记老拳打在眼眶上,接下来又被群殴了一顿。这样的结果让我感到难过,因为老贝对我俩还真不错,他曾经给了我们每个人十个苏。

星期三的早上就开始下雨,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去隔离区,这一天也就是荒废掉了。我读了一会儿加西亚.洛卡(Garcia Lorca)的诗, 然后我们到防波堤去看看建造中的木筏子。星期四整个病区的医护人员放假,早上的时候我们和蒙医生一起到河对岸去买东西。我们买了番木瓜,丝兰,玉米,鱼,还有甘蔗,这些东西的价钱出奇的便宜,然后我们还去钓了一会儿鱼。蒙医生钓到一条普通的鱼,我钓到一条莫塔鱼。回去的路上正赶上一股强风,河水变得汹涌起伏,船长罗杰的裤子都全湿了,独木舟里也灌满了水。我和罗杰说让我来掌舵,他没有答应。我们回到了岸边,一直等到河水平静下来才回去。到家的时候快到下午三点了。我们把鱼做了吃,结果还不够果腹。罗杰给了我们每人一条衬衫,又给了我一条裤子,于是我感到灵魂得到了“拯救”。

木筏子就要准备好了,只需要一幅船桨了。那天晚上隔离区的病人站成一队为我俩献上一场送别的“小夜曲”,都是当地的一位盲人艺术家创作的歌曲。演出的乐团包括一位笛子演奏家,一位吉他手,还有一位几乎没有手指的手风琴演奏家,另外还有一支由“健康的人”组成的乐队辅助演出,一位吉他手,一位萨克斯手,还有一些鼓手。演出后是告别演说的时间。四位麻风病患者站出来用尽力气说出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讲演稿,场面感人。其中的一位患者僵在了那里,一时无法进行下去了,直到他拼尽全力喊出来:医生万岁!接下来,阿尔伯特答谢了大家,他说他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秘鲁优美的自然风光也比不上这一刻大家情感上的交融,他被深深地感动了,无语凝噎。最后他伸出手臂,用贝隆一样的手势和语调同大家说:向你们大家献上我诚挚的感谢!

患者开始缓缓地退后,就如同是人群构成的摆渡船一样慢慢离岸。人们手中的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光照在脸上如魅影一般。我们去了布医生的家,喝了几杯酒,聊了会儿天就睡了。

星期五是我们出发的日子,上午我们去了隔离区再一次和大家告别,照了几张合影,然后就返回了。蒙医生送给我们两个菠萝。我们洗个澡,吃了饭,大约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开始真正的和大家道别。三点半左右,我们登上了准备好的木筏子,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叫“曼宝探戈”,我们沿河顺流而下,布医生,阿弗洛,和切维兹又送了我们一段路。等我们的木筏子行到了河道中心的时候,他们才回去,剩下的路就靠我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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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每天一讲 回复 悄悄话 兄弟,没错. Che不但是人民英雄,更是人民的朋友,所以即使在今天,全世界尤其在南北美洲他依然被人们怀念和敬仰。乱世出英雄!
e蓝 回复 悄悄话 英雄?如他这般地爱人类,却恨恶人。
客观点看待吧。
周回陶钧 回复 悄悄话 马上就要翻译完了,开始的焦急,中间的懈怠,慢慢心平气和,到现在的依依不舍。开始的初心是向英雄致敬,现在我更觉得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想和他聊天,想和他一起,感慨生不逢时,感慨生命的短暂与光阴的虚度。微斯人,我谁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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