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伯父是我父亲是同母异父而且差了十几岁的兄弟。从我记事起,大伯家就住在骑自行车要两小时的另一个镇。他家5个子女都比我大不少。在我小学中学的日子里,好多年过年的时候,我们都去喝喜酒。因为相对路远,去了后都会在他家住一到两晚上。所以去大伯父家的回忆就是热热闹闹吃吃喝喝,外加一群人冬天坐在靠墙朝阳的地方晒太阳聊天。比起现在亲戚聚会饭店吃饭,饭后搓麻,要温馨得多。自我出国后,我很少见到都堂兄堂姐们了。我母亲时不时会讲一下他们的近况。从婚姻家庭来看,这5人居然都有挣扎:其中三个离了婚,两个离婚未遂。都是普通平民,都是没上大学努力生活的。
老大,女,经人介绍认识老公。老公沉默寡言但是很勤快,皮肤挺黑,但是五官很好看。婚后有一儿子。儿子十岁左右的时候,我这大堂姐闹离婚,因为不知怎么跟邻居的男主人要好了,想各自离婚后在一起。邻居有什么好?据说长得白,能说会道。得,就这些?双方家庭自然都极力反对。据说两人想出走,到汽车站被人堵回来了。后来呢,因为反对的力量太大,又不能离开,慢慢地就消停了。大堂姐回归家庭,一心一意养家养娃。老公一向老实寡言,老婆回家就好了。夫妻相伴到老,儿子结婚生子,像周围很多人一样。大堂姐也看不出有什么伤心,日子照过。只是有一次我一个表姐跟她开玩笑说:不要欺负你老公老实人,她听了脸上变色。
老二,男。自由恋爱。老婆是他出差到外地认识的,一见钟情·,姑娘跟着他回家了。很快订婚结婚,生了个女儿。堂嫂讲话很温柔,虽然语言习俗跟夫家不一样,但是跟夫家家人亲戚打成一片,俨然这家主人。家里和和美美过了很多年,但是40多岁的时候,却离婚了。具体原因不详。我大堂哥离婚几年后再婚,对新太太言听计从,对继女万般呵护,又是和美一家人。自己的女儿倒是不怎么管了,关系也不好。这个男人啊,大概爱子女是爱屋及乌,爱所爱人的子女。
老三,女。一群外地青年来挖沟渠。我这二堂姐从那里经过,被一个小伙子看上了。他打听后找媒人上门提亲,这亲事就成了。婚后生了两个儿子。 二姐夫个性豪爽讲话风趣,但是会酗酒。喝了酒还耽误工作。到中年的时候,我二堂姐要离婚。他去拿了把砍刀,威胁说:要离,先砍了你,再砍了你父母。二姐被吓住了,此后再没离。一直过着,知道有一次他酒醉后从船上掉下水淹死了。
老四, 男,有轻微智障,家里条件一般,娶不到老婆。有人介绍了一个外省姑娘。我们本地家庭再穷,鱼米之乡吃饱穿暖有屋住是基本的。有外省姑娘图这个嫁过来。介绍的姑娘有个姐姐嫁在附近,家里一个妹妹跟过来找出路,就说了亲。结婚时,新房布置得很喜庆,家具电器都准备了。给姑娘家彩礼首饰都给了。姑娘穿了红嫁衣从姐姐家过来,没有嫁妆,送入新房成亲。结果第二天,新郎脸上挂着抓痕出来了。他姐问他怎么了?他一下哭出来了,是新娘抓的。大姑子一下恼了,冲进房里对新娘说:不愿意?怎么不早说?要不愿意,把钱都换回来。新娘说:我要回去。大姑子说:你身上衣服都是我们买的。要回,衣服先扒下来。新娘不语。后来去叫了新娘的姐姐过来。具体则会那么处理的不详。那外地姑娘最终离开了。我这小堂哥后来自己跟自己厂里的一个本地姑娘好上了,然后结婚生娃了。不知想起他的第一个新娘,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老五,女,没有前面两姐姐漂亮和能说会道,长相性格一般,嫁了个一般般的丈夫。结婚几年后没孩子,发现不孕,老公要求离婚了。 她后来嫁了个 有孩子的鳏夫,倒也过得安稳。
我小时候见证了堂兄堂姐们新婚时的快乐喜庆。那时候大家都不富裕,但是逢年嫁娶都是热热闹闹,新人幸福充满希望地结婚 , 尤其是我大堂嫂为爱远嫁。结果几十年后,原先的温柔都随风飘去了。倒像宝玉说的:结了婚的女人就是鱼眼珠,生活都是一地鸡毛。也许,情爱也有季节性,只在最初的年华里美丽一阵,就走下坡路了,没准这就是自然的过程,就像花开了就会谢的一样。到这世界,来过,经历过,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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