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的地方是沙漠,没有情人的日子是无尽的空虚和寂寞。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找彭强,不是我不想要这份爱情,而是太想要了。只是一想到彭强的老婆抱着孩子,在镜框里微微笑地看着我时就浑身不自在。我的良心从四面八方的赶来谴责我,双脚也不愿过江。
想起彭强给我的爱就忍不住心头隐隐作痛,忍不住望着对面的江州发呆,又想昧着良心去江州上技校。转念又想到江州离我们村不远,村里有人去江州卖菜,有人在江州的小餐馆炒米粉,有人在江州作保姆,有人在江州的货运码头做苦力等等,江州有近半城的清河人。假如我真的顶着骂名去江州上技校,肯定会影响他的工作和破坏他的家庭,叫我于心何忍?
再说我插足在彭强的婚姻里,不管我有多么地爱着他,也不管我的一片痴情是如何配得上他,只是三人行的日子总会是很挤的。在这条倍受世人谴责的路上,只要我还存着良心就一定会走得很艰难。
只是彭强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对我说过话还在耳边回响,他的情意还在温暖着我的心窝。爱之有愧的我为了逃避现实,不久前还大老远的跑去西湖断桥上寻求解脱。生命是美好而又短暂,陷在流言蜚语之中的我再这样下去,可能又会去彭强那里寻找安慰。
父母亲为了抚养我和哥哥长大成人,辛苦了半辈子。如果粮食不多,他们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哥哥和我吃饱。寒冬腊月里,父母亲也是宁愿在寒风中哆嗦,也要让我们兄妹俩穿上暖和的衣服。 父母亲慷慨地付出所有,让给家里带来数不清麻烦的我寝食难安。
大约一年多前,我挣断了绑在身上的红线,亳不犹豫地同吴垣解除婚约,没想到自己如今也踩在了做人的底线上。在村里我已是人憎鬼厌,就算是谣言他们也要小题大作,何况我与彭强的关系已经弄假成真了。如果我继续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整天被人斜眼瞧着不说,然后就像妈妈和奶奶那样辛苦了一年也只能混口饭吃,安分守己的也不用想太多,获得的很少失去的也不多。在村里循规蹈矩的做人做事保证不会招人反感,也保证永远没长进,我不甘心啊。
从小我就感受过各种各样的害怕,怕树上的毛毛虫掉落在身上,怕晚上一个人到黑乎乎的寂静的院子里上厕所,怕黄昏时独自走在灰白的小路上去河边洗东西等等。现在的我大白天都害怕见人,当路过风吹响院子里青苹果的树叶时,发出悉悉萃萃的声音都能吓我一跳。
在我不为世人理解的爱情里掺杂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再添上不为人知的各种怕,如今又要冒着被人骂的压力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城里去找工作,想想都觉得心惊胆战。可现实是我真的没脸在村里呆下去,自己的面前耸立着一堵无法翻越的看不见的高墙,已是无路可走。
我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村姑,自始至终只是想要和心爱的男人一起拥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家。大概是从我当初缀学的时候开始,生活一天天的变得千疮百孔,补无可补的了。人们常说不作不S,种下的是什么,收获的也是什么,我做过错事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隔三差五的陷在流言蜚语之中无法自拔,一眼就能望到自己人生的尽头。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精彩,我的生命就是用来这么浪费的吗?
有些砺志的书里说,要减少烦恼就要无欲,减少自己的欲望就会少生许多气。只是让我无欲的活在世上,人生该是多么的无趣。何况父亲阴沉的脸色和母亲忧愁的眼神,以及他们满脸的疲惫和无奈,都让我感到自己虽然活着不能为父母争气,但至少也要为他们着想,不能再这样连累父母亲了。
现实逼着我在良心与生存之间作出选择,我必须赶紧走,买最远的票去最远的城市,最好永远不要回来,除非是有点儿出息了。也许只有这样我对父母亲的愧疚或许会减轻一些,而且上合天心、下合自己微薄的心意。
我罐子再破也不摔,何况我自认为还不是那么破。即然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就像花儿不能选择生长的地方,但我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当精灵把这个念头吹进我心里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离开我,赶都赶不走,而且还固执地日夜都在我的耳边嗡嗡地讲个不停:走吧!走吧!几年内撞了一头包的我栽进了精灵起的念头里:去外面找工作去!天无绝人之路呀。
人掉在水里的时候是什么草都要抓一下,我想起在省城纺织厂上班的堂妹,她如今成了我手中看得见摸得着的救命稻草,也只有这根稻草可以安慰我,也可以说是我在茫茫大海中望到唯一的灯塔,因为我真的是无亲可投了。我打算先去堂妹那里落脚,除了省下住宿费,还有堂妹也许能借我一点胆儿。
我跟妈妈说了自己想去省城找工作,她虽然没有像昨天那样哭着阻拦我,只是忧愁地说:“ 兰儿!我知道你在村里呆不下去,你去陌生的城里找工作,能行吗?你堂妹当初进省城纱厂,那是你叔叔走后门才拿到招工名额的。”
看岀来妈妈其实是盼着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不惹事就行,而我却是半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昨天嫂子这么一闹,差不多断了我在村里的生路。唉一,要是解放后爷爷奶奶他们选择留在江州,那我生下来就是城里人,该有多好啊。
打定了主意后,我开始清理自己的财产。在家做了几年农活,我一分钱的存款都没有,就只落得包吃包住,与吴垣解除婚约时借了银行的贷款还背着。钱财也像世界上的一切好东西那样有始必有终,而从这个终点算起,彭强给我的钱,上次去苏杭时差不多都花光了,天赐我在江州街上捡到一点钱,又不顾后果的跑去龙宫洞花掉了。我口袋里的那些聪明钱也嫌贫爱富,差不多都溜了,就只剩下点笨钱。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万事不能。我在乡下长大,背景就是父母亲承包的几亩薄田,我那深可见底的口袋里的钱只够我到省城有去无回。我不知道出门在外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山高水远坑又深,我的胆子没有野心大,仅存的一点点信心实在是不足以过江。
我已是等不及卖菜攒路费,很久没有见到哥哥,如今向他借钱等于与虎谋皮,嫂子知道了会和哥哥拼命的,甭想了。我想找清河镇上的亲戚借,前两天听妈妈说表姑刘婶病了,住在江州的人民医院。这年头不怕穷就怕生病,高昂的住院费用不是一般的人负担得起的,所以也不能指望她们了。
我又想到在乡政府上班的叔叔,他如今是副镇长了,只是叔叔帮我在镇上信用社担保的贷款没还,不好意思又去求他。再说我担心去乡政府碰到阿星,人家早就作了公社书记的上门女婿,并且还生了个儿子。我在落魄的时候很怕见到熟人,特别是已经分手的男朋友,人情世故终于让我学乖了一些。至于找彭强借钱,还不如留在他身边,乖乖地做他的小情人好了。
唉一,为了父母亲的体面,为了彭强的家庭和名声,也为了自己活得自在一点,只能离家出走了。
每个字都有自己的写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假如我的窝边有草,眼前有光,何必要顶着骂名往外乱跑呢。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但愿老天爷保佑我在城里找到工作,活出个人模狗样来。
人是英雄钱是胆,没有钱鬼都不帮我推磨。我只是想出门在外荷包里多装点钱给自己壮胆,此时也只有钱帮我走出困境,只是人海茫茫中我找谁去借路费呢?
(待续)
上集:
(网络图)
谢谢荷姐一如既往地对兰儿的关心、鼓励和祝福!
是啊,兰儿终于痛定思痛的想通了,她的人生将踏上另一段坎坷又充满了生机的旅程。
多谢荷姐暖心的鼓励!问好!
多谢麦姐百忙之中到访并补读、鼓励和支持兰儿!兰儿在村里的名声不好,有可能真的是持单程车票出走,我们一起来为她加油打气。
麦姐多多保重身体!
问好鹿葱!题目确实是有些惊心。有时候为了起个即能吸引眼球又符合文章的题目,费了很大的力气:)
好久不见水沫,问好!多谢水沫对兰儿的鼓励和祝福!我们一起为兰儿加油吧。
多谢林教授到访留言分享!我能理解你的亲戚在上世纪五十放弃了做江州人,回到农村后的心情。因为我的亲戚也有同样的经历,不同的是我的亲戚解放前在江州做了很多年的生意。
多谢蘑菇对兰儿的关心和支持!是啊,兰儿下决心要离开家乡了,她终于迈出了这一大步。下集将写兰儿找人借钱时有多难堪和难受,以及后来又是谁在兰儿穷途末路时拉了她一把。
哈哈!放心吧,兰儿在下集里就动身去找工作了:)
多谢晓青对兰儿的关心和祝福!那个时候乡下人去大城市找工作不容易啊。
多谢可可对兰儿的关心和祝福!是的,在这一集兰儿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家乡,自谋生路了。苏州哥是好人,兰儿要是去找他,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此时此刻的兰儿心里只有彭强,她不可能去求助苏州哥。
谢谢可可温馨的鼓励和支持!我的博文更新的速度慢,佩服你的写作速度和惊人的想象能力。
五月花写得好,语言流畅生动,一气呵成的感觉!
可可早上好!多谢到我家做客,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