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八月底了,从小被爷爷和奶奶抚养长大的小叶,刚考上大学,这几天忙着和同学聚会。她那在外省打工的父母,也匆匆赶回来,打算在家歇几天,然后一起送宝贝女儿去学校报到。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早饭。小叶边吃饭边埋头看手机,她的碗里堆满了妈妈和奶奶夹的菜。坐在桌子首位的爷爷,瞅着孙女儿的吃相,脸色很难看。几次放下手中的碗筷,张口想说什么,都被坐在身边的老伴,在桌子底下踩了脚背。
小叶妈吃完后,忙着张罗女儿的行李。小叶爹几口扒完饭,就去门外整理锄头和镢把,准备下地干活,家里的农活全靠爷爷打理。奶奶吃完饭,站起来,顺手将气鼓鼓的爷爷,从凳子上拉走。餐桌边只有小叶一个人还坐在哪里,边吃边玩手机。
一会儿,小叶抬起头,听到奶奶在厨房洗碗,拿着手机跑进厨房。坐在大门口 的门槛上的“吧嗒!吧嗒! ” 地抽旱烟的爷爷,瞪了孙女儿的背影一眼。就听到小叶在厨房里,叽叽喳喳地对老伴儿说:“ 奶奶呀!我最喜欢的XXX明星,听说被抓起来判刑了,说她偷税漏税。看到她近来瘦了很多,真是红颜薄命。好心疼她啊……”
爷爷将旱烟杆在大门槛的石头上,狠狠地磕了几下。站起来,忍不住走到厨房门口,拿着旱烟杆的手,抖个不停地直指着孙女儿。下巴上花白的三羊胡子根根翘起来,愤愤不平对小叶吼道:
“ 心疼个P!! 自你考上了大学,书是再也不看了,字也从此不写了。整天捧着个破手机,就知道上网。就知道跟同学聊与你无亲无故的什么明星!人家老了呀,瘦了呀,被人甩了、出卖了呀。一天到晚在一起,聊的就是心疼这个,心疼哪个!一群靠家人供养的穷学生,却心疼哪些有钱人!你有啥资格去心疼人家啊?你知道人家一年赚多少钱?我就是在地里干活几百年,卖粮的钱还不如人家一天赚的。人家有名有钱,穿金戴银。住高楼大厦,满世界逛。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了口福。你看你自己,一天到晚捧着个破手机,还在哪里心疼人家红颜簿命。心疼个P!! 你那手机费,还是你奶奶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钱,帮你交的!”
小叶妈闻声从房间跑出来,见女儿目瞪口呆地站在厨房地中央,赶过去拖住小叶的手就走。奶奶丢下手里的活,几步走到爷爷跟前,一双湿手,在老伴的身上乱捶。嘴里嚷着:“ 你个死老头子!吃饱了撑的!小叶子还是个孩子,你发什么邪火呢?去!去!干你的活去!”
爷爷在心里头憋了好久的话,同甘共苦几十年的老伴,如今也堵不住他的嘴。老实巴交的小叶爹,走过来劝他老子:“ 算了。算了。别气坏了身体。” 爷爷一掌推开他,大步走到大门外,对着孙女儿的背影接着骂:
“ 你睁开双眼看看你爹你妈!他们长年在外打工,每天在工地上,车间里,十三个小时、两头不见日光地拚死干活,供你上学。你咋不心疼呢?还有你奶奶,一口汤一口水地从小养大你。你再看看你奶奶她,现在己经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咋不见你心疼一下呢?我这个老不死的,你也不用看了。一天到晚蹲在地里刨食,就为了填饱一家人的肚子,你心疼过么?再看看你自己吧,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认了许多字,眼睛都近视了,为的是考上大学。你的学费到现在还没凑齐!我说,你还是心疼一下关心你的家人,还有可怜的自已吧你!”
小叶靠在门前柳树干上,委屈得大哭。抹着眼泪对哄她的奶奶说:“ 我不就是随便说一下嘛,爷爷咋就当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