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慵懒地躺在床上,正为是起身还是放纵自己再赖一会儿床而纠结。忽闻一阵雷声滚过,紧接着,唰唰的雨声便敲打下来。心中暗自一喜,想起白居易的诗句:
“泥泞非游日,阴沉好睡天。
能来同宿否,听雨对床眠。”
既然连乐天居士都认定雨天是酣眠的好时候,我又何必再挣扎?能拥被卧听雨声,不也是件风雅事吗?
说起雨,中国江南的绵绵细雨,总令人浮想联翩。若如戴望舒《雨巷》所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这般朦胧的邂逅,自然带着几分诗意的浪漫。
然而,若逢上江南六月的梅雨时节,那无穷无尽的细雨,挟着弥漫的潮湿气息,连被子也沾染上挥之不去的湿冷,恐怕再难有听雨的闲情逸致了。
美国这里的雨,与中国江南缠绵悱恻的雨截然不同。这里,天边飘来一片乌云,雨便倏忽而至;转眼间云散风清,雨又戛然而止。“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在此地竟是寻常景象。
我偏爱这里的雨, 因为: 这场雨过后, 后院菜畦里的植物定会抖擞精神,省却我浇灌的辛劳,坐享其成便好; 这场雨过后, 屋前的草坪将愈发青翠欲滴,不必担心有碍市容;这场雨过后,这里蒸腾的暑气会悄然消散,空气变得格外清新,晚间散步时,便能尽情享受那饱含负离子的清凉了......。
这里的雨,来得迅疾,去得洒脱。它或许难以酝酿出竹林听雨、荷塘听雨那般悠长的古典意境,却总让我想起那首活泼的老歌《雨中即景》:
“哗啦啦啦啦 下雨了
看到大家都在跑,
吧吧吧吧吧 计程车它们的生意是特别好(你有钱坐不到)
哗啦啦啦啦 淋湿了好多人脸上失去了笑
无奈何的望着天 叹叹气把头摇
感觉天色不对 最好把雨伞带好
不要等雨来了 见你又躲又跑 轰隆......”
这歌中描绘的雨中即景,与我们这里的骤雨何其相似!
我的听雨心境,大抵如此单纯。不似宋末词人蒋捷在《虞美人·听雨》里,听尽了人生的跌宕悲欢: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或许待我鬓发如霜时,听雨声中也会生发出别样的滋味。但此刻,我只愿享受这雨落清欢,无需深意,尽情放松,已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