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马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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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樱花盛开时(21)

(2018-03-29 04:23:39) 下一个

第二十一章

一件小小的奖学金事件,居然被搞得如此沸沸扬扬。就此她和宋世勋算是结下梁子。在这里,也只有她敢和正如日中天的宋世勋叫板。此后走在校园,她看到了更多的见面朝她微笑的笑脸,而且很多面孔是陌生的。私底下,她成为学校最美的教授!只是,她和宋世勋,大家此后再见面,只有客客气气的虚假,明明显显,再也没有真心实意的问候了。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晓婉人生追求的最后一个重要基础被摧毁。这时她才理解苍剑所一再强调的“大环境”和“时代造英雄”意味着什么:你可以战胜对手,却会输给时代。

原本过得生机勃勃的日子,被内外两个男人这么一折腾,像慢性中毒,长年累月后,突然感觉有种沉重的失落和失败感。突然之间,生活对她开始意味着无聊和苍白,就像冬日那光秃秃的荒山,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苍剑昔日在金钱上的辉煌没有给她带来自豪感,今天陌生人的微笑,依然没有给她带来她想要的踏实和心灵的宁静。不知为什么,一向追求完美的她,眼见所及,似乎都是乱糟糟的:人际关系,家庭关系,学术关系。

很多时候,她感觉,内心空空的,大脑里面却被毫无章法、秩序的杂乱物件挤塞得满满的,有种重心不稳的感觉,头重脚轻。眼睛里,外面的世界似幻非幻,有时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哪一部分又来自于幻觉。原本这个时候,她都会找小凤聊聊。但是,最近小凤已远走高飞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身边突然间没有一个可以放心倾吐的挚友和亲朋!

她不可能期望父母能理解自己。

如果苍剑在?她又想起了他,那个很久前就期待着可以依靠一辈子的肩膀。但是,它在哪?靠得住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此时,她又会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都是自己的错!

在陆天沐的帮助下,2013年夏天,她到耶鲁做为期两年的访问学者。她打算利用这充足的时间,系统学习和研究一下美国的商业道德。《商业道德比较》是她拟定的研究课题。原本的访问身份将在2015年夏天结束,但是,2014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改变了她的计划。

2014年初夏,她身在美国。美国东部时间下午一点刚过,她在校内一个快餐店刚吃完午餐,准备回办公室,学校为她安排的那间。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电话打到她手机,来电显示是国内号码。她 “喂、喂” 地问了几声没有回应,挂掉电话,站在那呆了几秒钟:奇怪,国内已夜深人静,还有人有事找她?

随后,同样的号码送来则短信,列出了她所有的房产和存款,详细具体、准确。看到短信她不寒而栗:谁盯上了?动机是什么?为什么是在这时?这则短信是善意提醒还是恶意敲诈的开始?她马上再给同样的号码拨过去,只有录音而且还是标准的电子录音。当天晚上国内的上班时间她又试了次,这次是电话号码不存在!随后不久,父亲被双规的消息传来。省纪委也开始和她联系,调查她的资产数量和来源。

她只有两套房,一套来自学校,是她当年辛苦工作所得。一栋来自苍剑,当年一起买的。存款也不过就是名下的几十万,也是十多年工作收入积攒下来的。细查之后有人对她的清贫感到吃惊,有人嗤之以鼻:说她虚伪,她的资产肯定早已转移到美国。还说,她在美国最富有的地区,耶鲁大学附近的康涅狄格有栋数百万的豪宅。还有人更为具体:她的豪宅就在高尔夫球球星泰格·伍德的旁边。反正最终越传越神,简直快成为“她已拥有白宫”!

母亲原本心脏不太好,这一惊吓后不久就离别人世。2014年底她从美国回来接受了省纪委相关部门的询问,为母亲办理完后事。那时父亲还处于失踪状态。呆了一个月有余她又飞回美国,继续完成她的研究计划。

刚来美国后不久,因为不放心,母亲曾经专门来陪了她几个月。

原本医生说,按母亲当前的身体状况,飞美国这样的越洋长途不合适,但倔强的母亲却顾不了这许多:对于她,儿女的安危比自己的更重要。

来美国的第一个冬天,一天夜里,母亲又心脏病发作,搞得她六神无主。

那年初冬开始时气温反常的温和,随后是快速反转。头一天,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白雪,等到夜里母亲病发时,透过窗户看外面,已经是厚厚的积雪将整个世界变成白雪皑皑的一片。记忆中,林海雪原估计也不过如此。

她住在陆天沐的房子里,在这里,陆天沐将二楼主卧室让给了她,自己搬到一楼的为客人准备的卧室。主卧室不仅面积大很多,有一百多平方米,而且还有完善的厕所,浴室。

陆天沐的房子有六百多平米,还有巨大车库和设施完善的地下室。全部加在一起在千平方米左右。房子有五卧室,其中一个专门为客人预备,平时多数时间空着。其它几个卧室,有两个是女儿的,虽然女儿早已搬出,他还是为她们留着,室内的摆设也还是当初的样子。任何时候女儿回来,就会有回家的感觉。还有间是为她母亲准备的,就在主卧隔壁,方便她照顾母亲。当年设计房子时,那间卧室是为幼儿准备的,有一个门和主卧相通,为的是主妇方便照顾孩子。

在这里,即使是出生不久的幼儿,多数的也是自己睡自己的房间。孩子的独立性从很小就开始养成。当然,这也需要条件。

主卧室窗外还有开阔的视野和漂亮的风景可看。从满园春色到白雪皑皑,各具特色的四季,展现的是不同风采。来自大自然的都是美丽,不管是争相斗艳的鲜花、春色,还是如油画般的色彩斑斓,亦或是残肢败柳般的萧条,都是大地献给我们的美景。这是陆天沐多次给她说的:人看景物看世界,关键还是自己的心态、心情。大地造物有它独特的意境。世界不缺美,缺少的是发现美丽的眼睛。说的都是一个意思。但是,自控,让自己真心明白,却不是件容易事。

她开始时原本想自己开车将母亲送到最近的急诊医院,但是,打开车库门,看到的是车道上至少两尺多厚的积雪,才几个小时的功夫。估计是来的太快,也可能是在午夜,小区的街道上依然静悄悄的,还没有扫雪车到来过的迹象。在如此之深的积雪里行走,她无法开车走远,连离开车库的车道走到小区街道上的能力都没有。如果等到她将车道的积雪清扫好,至少得半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即使是扫好之后,街道上的积雪还是会挡住她前行的步伐。看着窗外的白雪,她眼里禁不住流出眼泪:看来,母亲将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难道这就是天意不成。无助、哀伤,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用什么样的字汇来描述比较准确。

母亲在美国没有医疗保险,自己有,但是不可以用在母亲身上。原本开始时她想给母亲买一份的,但是,在咨询之后,发现保险费非常的贵,而且,心脏病相关的医疗还有很严格的限制。美国佬也不是傻子,保险公司得考虑自己的风险。她能理解,这就是资本主义的特色,市场决定。

没有保险,交不起住院费,即使送去医院也无济于事,这是她在国内医院获得的经验。估计,在美国这样的资本主义国家,只会更苛刻。美国人不讲人情世故的故事在国内媒体见的太多。无形之中也因为这些,影响了她和陆天沐的关系。

犹豫了一会,眼看着母亲快不行了,她实在是无法,给远在新加坡出差的陆天沐打了个电话。她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是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接电话的陆天沐正在开会,听着这边心急如火的口气,他倒是很平静:不用着急,我来处理,你在家等着,救护车马上到。

她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此时的她像个听话的小孩放下电话,等着。就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生活中有个像他这样的男人,女人才有定心。女人真的是需要一个男人的,一个可以为自己顶天立地的男人。她坐在母亲身边,一边准备一边还在胡思乱想着。

几分钟后救护车果然来了,她从室内的窗口很容易看到外面闪烁着的救护车特有的灯光。很快,他们就将母亲送到不远处的急诊医院。到了医院,她在国内医院看到的先挂号,交钱再看病的程序全部没有。母亲被直接送到手术室,几个简单的签名程序后,医生开始给母亲做手术。

就在这时陆天沐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简单。在那一刻,她已做了决心,将自己嫁给这个男人。她以为,此时此刻自己所做的决定,应该就是最终的!

手术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医生说:母亲的病早就该做手术,现在只能一步步来,后面还需要再做两次才能全部完成。至于手术费,医生没有提。她问陆天沐,后者说,最后会寄给你的。如果有困难,可申请政府补助。

她责怪自己没有尽心照顾好母亲,如果按美国医生的建议,继续在美国完成剩下的两次手术,母亲就会得以康复,可是,担心给女儿增加负担,担心医疗费用太高的母亲,最终选择回国在国内完成手术。最后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过的莫名其妙:明明是在为更好的生活赚钱,最终却不知道钱的价值;明明是有钱时,却不知道钱到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明明是需要钱时,却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钱。有钱的人,会因为有钱不能改变的结局而遗憾,像苹果公司的乔布斯。有钱又担心自己没有钱的人,又会因为过多的顾虑而让自己过早离开这个世界,留下过多的遗憾和无奈,就像自己的母亲。越是这么想,她的忧虑就变的越多,越来越沉重。久而久之忧愁累积忧愁,让她难以自拔。心情不佳,回国期间没有回单位,学校也不知道她曾回过。这时的商学院,宋世勋是院长兼党委书记,还是备选的校党委副书记人选。

回到美国之后,她答应了陆天沐的求婚要求。

那天,她主动邀请他一起就晚餐,她选择了家离住地不远,装潢考究,服务优雅的日本餐馆,是华裔开的中国人理解的日本料理。但在里面完全看不出有中国人在经营的痕迹。昔日中国餐馆独特的颜色选择在这里看不见,看上去更有美国和西方特色,很难和亚洲风味联系起来,除了几个日本人画像和日本料理的照片,来来回回走动的都是西方面孔。偶尔的,能看见几个负责菜肴的东方面孔。

这帮福建人也挺厉害的。真的难想象,都是昔日的福建农民。这种品位和规格,在美国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比较普遍。一批农民,在中国做到这样很难。

都有个过程。重要的是在进步,有的进步快点,有的慢点。

你别说,这日本料理还做的蛮地道。这些人学习快做的认真。不然也做不来这么大。这家店,估计一年下来也有四五百万美元的营业额。他在那滔滔不绝,她在这静悄悄的听着,想着、看着、享受着。天南地北,边吃边聊,他是让她轻轻松松分散注意力,谈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事,目的是为让她开心。对她,此时此刻他随便说什么,自己听起来都开心、温馨。就是那天晚上,她和他一起,再次体味了久别的爱!两个很久没有碰异性身体的人,合在了一起。

宋晓婉不知,就在此刻,苍剑正在遥远东方枫林镇他父亲家乡,跪在父母墓碑前哭泣!苍剑父母过世的消息,还是晓婉后来回国才知道的。这次她匆匆忙忙回国,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身心疲惫,都没有顾上去看看苍剑父母。虽然每月她都安排有人,按时给他们寄去必须的生活费。

信息不对称,改变了人们对事物的判断和决策。信息不对称的产生,是不是就是缘分的不到和昔日缘分的消失?那么,这缘分又来自何方?

晓婉选择去美国进修还有个外人不知的秘密:她犯了严重忧郁症。在国内时症状已很明显,但大家不当回事,很多人都以压力太大,太疲劳多休息就好为诊断和治疗。在最难熬时,也只有雪凤和她的小面馆能给她带来一丝丝安慰。

昔日的豪情壮志,今天的事业有成、经济宽裕,并没让她获得她想要的轻松快乐的生活。家庭关系的不顺对她打击最大。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在哪方面做错,为什么苍剑就那么不能善解人意。昔日那个心心相通的恋人,难道真的被岁月的狂风给刮的无影无踪?

她曾对天宣誓从一而终,这个在今天的人看来古老得掉牙的誓言,即使在苍剑提出离婚时她也无法接受。她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拒绝离婚好像并不是因为置身其中不能自拔的爱。那么,是不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自己婚姻的失败?她是个无法接受失败的人。她已经习惯成功、顺利,虽然这都是她一贯努力获得的。

从很小开始,她所接受的教育就是战胜再战胜,前进再前进,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只要你付出足够努力,就必然可以获得成功。老师这么说父母这么说,连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会找茬这么肯定着。后来当了商学院老师,有次她曾对苍剑说:当大家都这么说时应该意味着,我们不可以按这样的思路继续走下去的。

你是说,这和股市是一个道理:当在大街上买菜碰到的老太婆都在劝你买股票,而且给你推荐的还真的像她所说的长了,就意味着股市太高,泡沫四溅,该撤离了。但是,这里的泡沫又能是什么?她记得,这是苍剑当时的回答。

有那么一阵子两人无话不谈,还聊到了如此之深的人生哲理。

这叫做“真理只可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跟风,最终只能收获尘土!

两个人最终以这样不着边际的结论收尾。

可是,当时她的老师们却不这么看。他们都对她说着一样的道理:千年来,人类一再的证明这个道理的正确性。他们还会用诸如“头悬梁锥刺股”之类的案例来一次次开导你,并借机证明其逻辑的正确性。

老师们和父母们都在说:从小到大,活生生的现实一再证明这种理论的正确性。也可能就是这种正确性的一再被证明,让她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也只能是站在真理这一边。于是乎,所有和自己对立的,都必然是错误的!

昔日,苍剑也曾经对她说:别太相信那些古老故事的正确性,也别太在乎那些古人的经验之谈。时代在变环境在变,要求自然也在变。这就像数学,虽然使用一样的逻辑进行推理,但前提条件发生变化,结果会差异很大。更别说,这些基于“故事”和“典故”进行的归纳获得的结论,很多经不起最起码的逻辑推敲。更别说,还有很多的古典故事,很可能是古人编造出来的。对于中国的古典文化,还是得有选择性的吸收和使用。

他随后强调说:这就像对数学结论的证明。很多这样的典故就像是在用列举法,可是,证明数学结论是不可以用列举法的。它充其量只能给你点领悟,头绪和线索指引。就像哥德巴赫猜想,人们使用计算机可以算到巨大无比的数字,验证结论的“无错误”,但是,那也不是证明。

苍剑所说的,她也是似懂非懂,玄玄乎乎的。

后来,陆天沐则多次试图向她说明:世间很多议题都没有对错之分,世界上的事多数时候也没有唯一答案,甚至原本就没有答案,自然就没有对错。面对这样的世界,我们唯一应该做的,就是认真的倾听和从对方的角度去思考,求同存异,和平共处。

雪凤也多次对她说:很多时候没有较真的必要,很多事情也确实是没有对错之分。很多人不按你理解的逻辑来行事,也并不是对方不明事理,而是对方压根就没兴趣按你的逻辑来思考。

这些观点,听起来也很有道理,但是一转身,她长久所接受的标准化教育就会占据主导,成为支配她思考逻辑的中轴线。她无法抗拒这种习惯的力量,在习惯性思考面前,她的理智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无助。

久而久之,她对于自己的理智思考能力也开始怀疑。她的这种困惑和煎熬,在国内都不被认可为病症!也没人愿意就此被他人作为病症对待,将自己作为病人处理。这样的病人是被划归“神经病”类的,对于神经不正常的人,大家都是避而远之。有了这种病,她几十年来努力奋斗获得的一切将在一夜间化为乌有,她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

在苍剑消失的第二年,另外一个系的一位女教授,曾经是她不错的朋友,突然自杀,一度被人们传的沸沸扬扬,只有她知道,对方到底是为什么要选择轻生。她们在大学时代就认识,都是这里的本科,后来又都在这读完博士再留下工作。

有一阵子,她也感觉自己快走到同样的尽头,但还是忍住了。她有不甘:还有无法丢弃的女儿,有不愿就此丢弃的苍剑,还有这个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陆天沐。再者,她还有自己不服的宋世勋。她得活着,好好的活着,她不相信像宋世勋这样的人能在高等学府蹦跳长久!她相信人间自有公道。她有太多的相信,但同时又不得不面对更多的无奈和挫折。由此形成一个个恶性循环,像个深埋内心深处的绞肉机,在时时刻刻慢吞吞的搅碎自己的内心,从一个个小细胞开始,以点成线,由线到面,由面到三维空间,再之后就是向思维和灵魂的高维进发。

有很多次,在她出现幻觉时,就喜欢用类似的数学逻辑,来思考和分析她所面对的烦恼。在她感觉稳定后再回想,似乎意识到,为什么那些疯疯癫癫的人可以做出举世无双的超人理论创新,估计就是这样幻觉扩展的结果。

到了美国后,在陆天沐的好言好语规劝下,她最终接受了专业诊断建议。陆天沐与苍剑最大的不同是,前者更有耐心、耐性、平常心。他通过日常生活的细微细节来改变她,细水长流的结果,最终如愿以偿。

她的忧郁症从苍剑消失前就开始有。那时候,她已能感觉到自信心的消失:每次行夫妻之事后,她就会丢失部分信心。她认为那是自己越来越丧失吸引力的结果!而苍剑有时又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对她的这些细节性变化,突然来临的敏感,没太放在心上。他觉得是她工作太累:学校里教授间为了权力和利益的勾心斗角,让她心力交瘁。所以,他建议带她到海外旅游。但是,那时孩子正在准备考大学,她不想冒险远游,丢下孩子在家。她的母亲说可住过来,帮助照顾孩子。再者,孩子住校,已经有不错的独立生活能力,也不怎么需要她每天呆在一个城市里。但她担心飞机出事,游轮不安全,担心铁达尼号悲剧的再现。

她强忍着。可越是忍,情况就越变的失控。

他飞机失踪后她一夜间头发多半变白,人也苍老许多。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先见之明,于是就更加疑神疑鬼,结果是忧郁症病情加剧。幸亏当时有陆天沐在身边,不然结局如何难以预料。出事后,她在国内呆了几个月,等待飞机下落的消息。无果后她又请假去美国看女儿,在那呆了三个月。才算将失控的状况初步控制下来。在那之后,他帮助她联系了访问学者的机会,继续留在美国做了一年的访问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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