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恶,就是行善 (时评溯源2016.01)
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最后的纳粹》。2015年4月,德国北部小城吕纳堡,现年93岁的“纳粹记账员”奥斯卡·格罗宁因涉嫌在二战期间“协助屠杀”被起诉。证人90岁的伊娃·法希迪讲述了自己在奥斯威辛集中营经历的种种,“我出庭并非为了正义,这个词对于我并不重要,毕竟,我的家人不会因它而复活。此行只为一个目的:倘若一个人对社会有害,他就该被社会移除。”在原告律师瓦尔特看来,“过去70年间,嫌疑人以‘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的借口逍遥法外,幸存者则痛苦地度日如年”。他表示,格罗宁终于被送上审判台,可以让幸存者感到“自己终于被德国的司法系统所尊重”。
大家注意,被起诉者并不是穷凶极恶的法西斯暴徒,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记账员,或许当初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是被纳粹蛊惑入伙的,从没杀过人伤过人。但,这一切都没有成为让受害者放过他的理由,他的面目,七十年后仍然会是“一个对社会有害的人”。
西方的基督教义中,是号召人们用善良、宽容、谅解的态度去对待他人,特别是伤害过自己的人的,那句著名的话,大家记得很清楚:当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应该把右脸送过去。事实上也是如此,中国历年来都在纪念九一八、纪念卢沟桥事变、纪念南京大屠杀、纪念抗战胜利,让人们不忘苦难,牢记历史,自强不息,展望未来。西方便有人不高兴了,说这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是用敌视和仇恨代替和平与发展,跟世界潮流格格不入,尤其还要把这样的观念传给下一代,是为了以后居心叵测的目的做准备,更加不能接受,等等。
那,西方自己又如何?欧洲人不说,就说基督的故乡以色列,摩萨德几十年对纳粹余孽的追杀世人皆知,有着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哪怕你逃到异乡几十载,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也一定要揪出来绳之以法,做了鬼的也不能放过,刨坟掘墓,挫骨扬灰。把摩萨德的勇士们和善良、宽容、谅解放在一起,为什么会觉得那么不协调?
可在日本,这一切又是什么样的?漫说一个鬼子记账员用不着这么战战兢兢地度日,就是侵华日军总司令、沾满无数国人鲜血的冈村大将,不是早在七十年前,就业已逍遥法外,被盟国,还有他的直接加害者中华民国,毕恭毕敬待如上宾了吗?那些做了鬼的,现在也正躺在巍峨的神社中,受着后代子民的香火供奉,得以万世永生。而恰是这个被西方认作狭隘的中国,几十年来,饶恕了日本战犯、遣返了日本战俘、放弃了战争赔款、恢复了两国关系,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态度对待着民族的敌人,任凭无数的战争幸存者,尤其是那些慰安妇们,始终在“痛苦地度日如年”,享受不到任何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尊重。如此种种,估计已经不能用善良、宽容、谅解来解释了,几乎是近似“愚”,先贤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不知孔子到了今天,要作何感想。对那些恶贯满盈的战犯,我们的所求不过是首相不能参拜,如果能做到,就心满意足了,当然还常常做不到,全然看不见同去参拜的,还有着千千万万的普罗大众,灾难的根基,从来就没有被动摇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迟早还会重演。如果说这还是狭隘,还不能被某些人接受,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办才好?
至少最近这些年来,从没见过任何一个西方国家,对伤害自己的人是宽容和谅解的,看到的只有睚眦必报、变本加厉和借题发挥。911有几千精英死于非命不假,可随后的阿富汗战争,除了基地分子,数以万计的平民跟着一起陪了葬。巴黎恐袭一百多人丧生是真的,可在北约对叙利亚的空袭中,受难的老百姓也远不止这个数目。美国并没有因为拉登炸了世贸大厦,就邀请他再去炸帝国大厦,难道这个流传千古的“左脸右脸”名言,只是说给异教徒们去听去做的?
看过这个老纳粹的下场,就知道第三帝国的重生肯定是遥遥无期了,可日本军国主义能僵而不死,阴魂再现,难道不是因为中国和亚洲的受害者们太弱小、太善良、太忍让、太富于美好的幻想?我们并不想株连无辜,可面对那些真正的恶人,也该到了向西方认真学习的时候了。若说今后有什么能伤害到我们的民族,想来不会是仇恨和警惕,只能是麻木与淡忘。
文章里没有写到受害者的后人们是怎样做的,但我相信,在这场对邪恶的大讨伐中,他们一定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