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公司里有一个我最不喜欢的同事的话,那就是环保安全官员日瓦斯了。
日瓦斯就是人们心目中典型的南方红脖子。他那粗大肥胖的红脖子异常短,就好像他那颗光亮无发的大脑袋直接放在了肩上。他的脾气极为暴燥,别人稍微说了一下他的不是,他马上就青筋暴跳,脸红脖子粗。一双小手合在一起,从额头往下抹过下巴,就开始发作。公司里人人怕他,就是我也惧他三分。加上公司员工基本都是老墨或者象我这样的老外,他有一种白人的天生的优越感,从心底认为他自己高人一等。
他的行为已经令人厌恶,而更让人丧气的是,他作为一个环保安全的官员,他的不称职更是令人吃惊。在加入我们公司前,他是一位消防员,作为一个化工厂的环保安全主管,他几乎没有任何化学知识,更不用说了解化学品的结构和反应性危险性之间的关系了。经过几次共事,我对他的无知已经惊讶得无所比拟了。心想,哪天我有权的话第一个要开除的就是他。
我总是相信,人们之间的敌意一定是相互的,而且是相互可以感受到的。我对他的敌意和他对我的敌意肯定是不相上下的。
有一天,我们一起开会。他在用投影仪,想在文件上面做些改动,我看他东搞西搞也搞不好,就好心提醒他怎么做。结果,他马上涨红了脸,啪的一下把和投影仪的信号线扯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其他五六位开会的同事都瞧着我。
我是小事不冷静,大事不糊涂。事越大我越冷静。这次他的故意挑衅,我准备狠狠回击了。即使用拳头我也要把他干趴下。
于是我开始用低沉而稳定,稳定得可怕的声音问,日瓦斯,怎么回事,我好心想帮你,你为什么这样?
他说,太多人给太多意见,打乱了他的想法。
我直接说,你的做法我不接受!然后定定地把他盯着,不说一句话。脸上一定阴得快拧出水来。他又说了一阵,我仍然只把他盯着,不说一句话。
最后,他有些慌了,不得不说,如果我冒犯了你,我道歉。我一字一字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好,这件事就此打住。
从此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大为改观。可我在心里还是对他厌恶之极,希望上帝保佑让他快快离开公司,要是真有上帝的话。
当然我也知道这不可能。他正红得发紫,不然也没那么目中无人了。前面两年他连续成为先进员工,只能让我感叹老板的眼光如此之差,识人不明啊!
一天我休假回公司,同事马上兴奋地告诉我,日瓦斯被炒鱿鱼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公司员工和家属做野歺会。公司老板的儿子把狗带去了,不知为什么咬了日瓦斯一口。日瓦斯暴跳如雷,狠狠踢了狗一脚,又骂骂咧咧埋怨不该带狗来。
第二天,就让他开路了。
可见,不要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在老板心目中,我们也许还不如一条狗。
美国南方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