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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历史事件”探究之三

(2023-03-08 14:42:13) 下一个

山东“历史事件”探究之三

 思目(jocole)

三、挺进山东斗敌顽(上)

1939年1月13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中央再次发出电示,坚持要一一五师立即向山东进发。不凑巧的是,此时恰逢山西方面的侵华日军发动对晋东南的扫荡,故八路军总部部署第一一五师和六八六团投入“晋东南反扫荡”作战。直到1939年的1月27日,鉴于形势有所好转、各项条件趋于成熟,八路军总部方命令一一五师师部率六八六团,借着护送彭德怀副总指挥和“中央大员”——国民党军事委员会高级参议刘古风,前往河北调停鹿钟麟部与八路军之间的矛盾之际,以“八路军东进支队”的名义从常村镇出发,踏上了进山东的历程。

此时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国民政府军令部于1938年11月底,在湖南衡山召开南岳军事会议。针对第五战区已从徐州一带西撤,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大部分地区已沦陷的新形势,对战略区划做出相应调整——决定将全国划分为个战区,增设鲁苏、冀察两个游击战区,分别以于学忠、鹿钟麟为总司令。因此,调遣石友三及高树勋部北上至冀察区的河北一带,另派原东北军于学忠部第五十一军、第五十七军入鲁。

于学忠(图片取自网络)

鲁苏游击战区的管辖地域,主要为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山东、苏北及其周边的豫皖边缘区域,部队主要有第五十一军、第五十七军、第八十九军以及地方部队和游击部队(包括苏北李明扬部等)山东八路军地方部队名义上也隶属战区节制。鲁苏战区虽为游击战区,但在职权上同其他战区相同所属地区党、政、军统归战区总司令部管辖,以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名义设战区党政委员会分会,实行委员制——主任委员由于学忠兼,副主任委员由鲁、苏两省主席兼,委员会内设党、政、军、机、总以及秘书长委员专员若干官员。
1939年1月11日,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正式发表对于学忠的任命,同时任命沈鸿烈为副总司令,之不久又任命韩德勤为副总司令。为了能控制住新成立的苏鲁战区,蒋介石特地委派其心腹周复江西人),到该战区政治部主任兼特别党部书记长——实际等于该战区的“监军”。于学忠接到国民政府的正式任命后,随即部署所直辖的第五十一和第五十二两个军,于是年2月开始陆续向山东腹地开进。
其时第五十一军正在大别山一带进行游击作战,而第五十七军则在苏北的淮安一带进行游击战。因此,于学忠命令第五十一军在皖北一带集结于,第五十七军准备并负责掩护于学忠等挺进山东由于前一时期的征战,这两个军已缩编为两个师四个旅八个团的建制,兵力总共只剩下两万多人。于学忠原为第五十一军军长,被任命为苏鲁战区总司令后,将军长一职交由一一四师师长牟中珩接任。第五十七军军长此时为缪澂流。
这时的山东,正处于石友三部已北上,而于学忠所部及八路军第一一五师主力尚在入鲁途中,因此国民党顽固派沈鸿烈抓住这个时机,依据蒋介石刚刚制定《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向中共山东的武装即根据地进行“摩擦”——提出“宁伪化,不赤化”、“宁亡于日,不亡于共”、“日可以不抗,共不可不打”等反动口号。沈鸿烈于2月在鲁村召开山东省军政会议,明目张胆地制定“限共、溶共和反共”政策——妄图通过“统一划分防线”、“枪不离人,人不离乡”、“统一行政,军不干政”、“给养粮秣统筹统支”,通过限制甚至扼杀八路军游击队及根据地的生存与发展。
沈鸿烈的反共限共政策,当然遭到中共山东分局的坚决反对!在2月23日《对苏鲁工作的决定》中,针锋相对地提出:“一方面采取各种方式促沈进步;一方面坚定党的立场,拒绝接受其无理限制,既得政权决不放弃;我军防区要再扩展,行政人员不能让其随便调换;在我军防区内均按原决定尽力参加政权;我军的粮款可以自筹。”(注1)随着这些方针政策的实施,以及冀鲁边支队及苏鲁支队的成立,不仅挫败的日伪军的局部扫荡,并连续开辟了数块新的根据地。
沈鸿烈见其阴谋难以得逞,便指示已通过封官许愿等手段拉拢过来秦启荣,指挥所辖部队与共产党八路军进行摩擦。这时的秦启荣,不仅早已由第五纵队司令升为山东省第十二区行政特派员和保安司令,此时又被沈鸿烈任命为山东省政府委员兼建设厅厅长。上年11月趁日军扫荡清河区之机,就指派保安十五旅张景月部、十六旅李寰秋部及周胜芳部等万余人打着要收临淄的旗号,企图对八路军三支队十团进行围剿。见八路军有准备,未敢轻举妄动,不战而退。于是秦启荣便指使其第四梯队司令王尚志,伺机向区内的八路军武装及根据地发动摩擦与攻击。
3月2日,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部及第六八六团经过三千华里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山东郓城县的与轩楼和状元张楼一带,随即便与当地的中共组织接上了头。根据地方党组织和老百姓的要求,歼灭了驻在樊坝的伪军一个保安团五百多人。离开前,政委罗荣桓与代师长陈光决定,将六八六团的第营、教导队师直两个连以及各级副职共约一千三百余人留下,由团长杨勇带领组建一个新团(当时称东进支队第团,后改为独立旅)。副团长张仁初原三营教导员刘西元,分别接任第六八六团团长和政委,率领其余两个营及团部等直属部队,护卫第一一五师部继续向目的地——泰西进发。

3月10日,罗荣桓、陈光率一一五师所部抵达东平东北的夏榭村,与中共泰西地委和山纵第支队会合。随即在中共山东党组织的大力协助下,按照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指示,积极开展建设根据地和抗日民主政权组织建设等工作。通过积极与山东纵队等地方武装配合,连续清扫和拔除汶河两岸和东平县周围伪军据点——歼灭了日伪军一千余人,瓦解了一万余人的反动会道门红枪会。为加快提高地方武装军政素质,选派了一批军事干部和两个连的兵力(注1缴获的部分武器弹药充实到山纵六支队等地方武装。过这一系列的胜利和措施,扩大中共和八路军在山东的影响。

六八六团团长杨勇(图片取自网络)

相较于八路军一一五师所部的顺利入鲁,于学忠所部的入鲁颇为艰苦——是年3月,于学忠率领第五十一军分成若干分队,以两天的分批出发一路经阜阳、涡阳蒙城,在宿县以南地段穿过津浦铁路,然后折向东北,徐州以东、邳县以西地区越过陇海路进入鲁南。起初还好,一一三师护送总部人员安全抵达目的地,但随后跟进的第五十一军军部和第一一四就没有那么幸运——日军发现一股中国大部队正进入鲁南地区后,随即以独立混成第旅团为主,调集二十一师团和独立混成第旅团各一部,从三个方向对于学忠五十一军主力实施包抄堵截。
第五十一所部先是在邳县遭到日军阻击,为了保护军部人员及主力安全转移,在后面掩护的六七九一个营全部牺牲。接着在宿县以南地区,第一一四师主力遭到日军重兵围攻经过一天激战,该师终于突围而出,六八三团团长王鹏举及数百名在后面掩护的战士阵亡。第五十一军抵达蒙阴时,再次遭到日伪军的联合围攻——为保军部突围成功,第六七九团团长何士宽率领一个连往返冲杀,军部及主力最终脱围而出,但何士宽及该连官兵大都战死。付出惨重代价之,第五十一军终4月上旬,进入鲁南的沂水、莒县及诸城地区。下旬,第五十七军穿由苏北越陇海铁路,进入蒙阴、沂水以北地区。至此,于学忠直辖的第五十一和第五十七两个军,全部进入山东。
进入山东后,于学忠在沂水县西北部、沂山南麓——沂水、临朐、安丘三县的交界处,一个偏僻、隐蔽,群山环抱名为圈里的山村,设立了苏鲁游击战区总司令部,随即便对辖区进行划分:在沂蒙公路东西线以南地区,设立鲁南游击指挥部,以第五十七军军长缪澂流为指挥官,节制津浦路以西鲁南地区的游击部队及党政事务;在津浦路以东、沂蒙公路东西线以北地区,设鲁东游击指挥部,以第五十一军军长牟中珩为指挥官,节制这一地区的游击部队及党政事务;在苏北及鲁、皖边地区设苏北游击总指挥部,以李明扬为总指挥官,管辖活动于苏北等地的各游击部队。
面对于学忠及其所部入鲁后,对山东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等局势产生的影响及微妙而又复杂的变化,已由苏鲁豫皖边区省委改名的中共山东分局及时做出反应:3月,首先对清河及鲁东南特委领导人进行调整——1939年4月,中共山东分局派景晓村任清河特委书记(随后清河特委改为清河地委),任命刚由延安调来山东的高克亭接任鲁东南特委书记。同时为大规模的创建清河区平原抗日根据地,又充实健全了清河特委机关。

山东分局之所以要对清河特委做出调整,最主要的的原因,是要解决八路军抗日武装能不能在这一带坚持的根本性问题。其时中共山东的清河区(根据地)位于黄河以南,所辖区域横跨胶济铁路两侧,是位于鲁中的山东分局东连胶东,北通冀鲁边乃至晋冀八路军总部、华北局的通道。如果共产党八路军在这一带站不住脚,不仅山东分局与中央及胶东联系困难,而且对胶东根据地、尤其是与隔着黄河相望的冀鲁边根据地的坚持抗战极为不利!

         此为其时清河区简图,可以大致看出其位置的重要。(图片取自网络)

此时由于日军的反复扫荡及国民党顽固派的挤压,清河区的范围已由最初的十六个县,减至邹长中心县、博兴、广饶、益都、昌潍、临淄、章丘、历城、齐东、高苑等十二个县。由于这一带主要为平原地带,又有一条纵跨全区的胶济铁路——是驻山东日军的重点防护区域,国民党顽固派武装在这里约有两万余众,因而只有不到五千人的八路军武装十分困难。山东分局派景晓村等到清河,就是明确了长期坚持平原游击战争的思想,不仅要建立巩固的根据地还要进一步扩大!
其时驻守清河区安丘、博山一带的国民党顽固派,主要为秦启荣治下的王尚志部第五梯队,共下辖六个大队,号称有五千人枪。是年3月初王尚志率部,要强行进驻(占)八路军山东纵队控制的地域——博山县太河村。太河村位于淄博东南部淄水上游的两畔,周边群山连绵不断,是八路军胶东、清河根据地进出鲁中根据地的要道。此时,各根据地恰好在贯彻执行山东分局刚召开的统战会议,为避免国共两军内部冲突使日军坐收渔利,在此处活动是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的新一营,便主动撤出了太河村。
没想到八路军的好心与忍让,却没有换来好报——3月30日,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三支队南下受训干部及护送部队要经此处前往鲁中,尽管事先已进行了通报,但顽军王尚志部却借机进行伏击!当场造成该部二人死亡、二十多人负伤,近二百人被俘的惨案!“十月上旬,党中央就此事件发出《对山东问题处置的办法》,指出山东统战工作过去退让太多,今后对一些顽固分子的无理进攻,必须坚决反击,对形同汉奸的分子如秦启荣之流必须坚决消灭之。”(注24月17日,张经武、黎玉等通电全国,揭露秦启荣坚持反共、破坏抗战、制造太河惨案的罪行。
此时,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师部及第六八六团已进入泰西,于是郭洪涛、张经武、黎玉决定调动山东纵队主力,对顽敌王尚志部进行坚决的反击!率先进行反击的,是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的冯毅之部——4月4日,在马鹿一带与顽敌王尚志一部交火。而后,山纵第一、三、四支队主力将王尚志部位于太河附近的四个大队,同时予以包围——分别从南、北、东三面发起攻击!位于驻村的第八、九两个大队,当天下午就被八路军歼灭大部,残部溃逃峨庄。驻太河的第七、十一大队凭借石头围墙和两侧高地抵抗了一天,因伤亡残重,当夜也突围逃往峨庄。王尚志见势不妙,立刻带着残部逃往临朐县南部的鹿皋。
在其警卫大队的拼命掩护下——该部遭八路军全歼,王尚志及其残部终于逃到临朐县鹿皋。可尚未回过神来,秦启荣就从东里店赶到了——他对王尚志部丢失太河镇极为不满,要求王尚志立刻去攻打沂水县悦庄的八路军指挥部。王尚志不得不派他的第七梯队和八大队、十二大队前往,结果让事先得到情报的八路军来了个关门打狗,王尚志所部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虽然二人均出自国民党特务组织复兴社,但毕业于黄埔三期的王尚志却一直不服毕业于黄埔的秦启荣,暗中早就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可经历过此次惨败,所部从一万多人下降至只有几千人,再也无法构成对秦启荣的威胁。
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师部及地六八六团进入山东后,自1939年3月下旬到4月底,配合泰西地方武装通过游击战,先后在肥城阎王桥、东平香山、宁阳葛石店、泰安鱼池村等地连续打击日伪军,均获胜利并取得歼灭日伪军近千人的战果,极大鼓舞了当地抗日干部和群众的热情。其中的一次作战,震动了驻济南的侵华日军第十二军军部——日军第一一四师团一零二联队的联队长千叶小太郎在四月上旬第一次“肃正作战”结束返回时,遭到八路军武装袭击负伤后死亡因此敌酋第十二军司令官高尾龟藏(注3决定,立即对进入泰西的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所部发动攻击! 

时驻鲁日军主要是新组建的第十二集团军,这是随着敌后抗日武装日渐加强的作战行动,迫使日军华北派遣军为了确保华中方面的作战于1938年11月11日组建的,主要配置于山东方面。至1939年的5、6月期间,该集团军所辖部队计有:第十二军司令部本部,第五、第二十一、第一一四师团,独立混成第五旅团,战车团及骑兵集团;1939年1月,又将独立混成第七、第十旅团编入第十二军;同年4月又将新编的警备第三十二师团,由日本本土开来,编入第十二集团军。另据史料记载,还配有一个集团军指挥的战车队。该集团军司令部设于济南,其主要任务是保护辖区内铁路线——津浦线与胶济线的运输,以支持侵华日军与国民党军大部队正面战场的作战

“肃正作战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反而造成一个大佐联队长的阵亡,显然使驻鲁日军高尾司令官十分恼怒!感到共产军在泰西一带的存在,不仅直接威胁其占据的战略要地济南,而且还严重地危及津浦路的安全。因此决定调集兵力对泰西地区,采取分进合击的策略,进行“扫荡”和拉网合围。由于此次作战是临时起意,来不及报告侵华日军华北派遣军并得到批准,因此只能利用第三十二师团与第一一四师团换防的机会调集驻济南至兖州一带日军的机动兵力根据史料记载参与作战的还有独立混成第团(注4)和一个战车部队(注5),以及配属的炮兵、骑兵和辎重兵等部队。
其时日军的“讨伐”作战,往往采取分进合击的战术,即先从确定的目标区一定距离之外,开始聚集兵力。然后通过控制各个要点和路口等交通枢纽,从四外逐渐向中心压迫,慢慢将对手合围在一狭小区域,最后聚而歼之。为了防止对手逃跑,往往还部署一支较为快速的机动部队,专门担负追击和迂回的任务。根据后来获取的情报信息,此次日军围堵的具体部署是:将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经常活动的泰西地区,定为此次作战的中心目标区域,以一一四师团和三十二师团等部的机动兵力为主,通过隐蔽手段调集兵力,用步骑等混合兵种杂以部分伪军,配备战车与重炮,用快速机动兵力驱赶方式,沿外围泰西的主要公路,通过分进合击,连续不断地围攻的战术,将八路军压向中心地区用重兵聚歼。
驻鲁日军的换防是根据其大本营的计划,由是年2月7日在日本东京新编成的第三十二师团,替换原侵华日军第一一四师团的防务——该师团返回日本复员。第三十二师团是警备专用三单位制师团,下辖三个步兵联队一个炮兵联队、一个工兵联队及辎重兵联队等部,总兵力约八千4月份才开到山东由于负责的铁路线长点多——每大队分驻约十五个据点,这就占据了第三十二师团的大部分兵力所以能调集的机动兵力十分有限。而第一一四师团已到期准备回国复员,当然不想在此时增加作战伤亡。
参与此次作战的另一支部队——日军独立混成第旅团是1939114日,在日本的久留米组建而成,当年2月进入中国后也驻在济南附近。日军的混成旅团是“七七事变”后,为应对占领地的治安而成立的。侵华日军的这个第旅团,下辖第四十一至四十五共五个独立步兵大队,加上配属的炮兵队、工兵队和通讯队等,总兵力共四千九百多人,是日军混成旅团的标准配备。从兵种的构成可以看出,日军混成旅团的火力和机动能力都不算强,与正规步兵旅团的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日军先是“扫荡”了东平、汶上、泰安、长清、宁阳等周边地区,然后从北、西、南三个方向,慢慢向预定中心地区推进企图利用东面的津浦铁路为屏障,把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等部挤压到泰西的某个狭小的区域,再进行合围加以消灭。日军之所以采取这种战法,主要是本着有利于发挥日军的兵力、火力优势,以及其快速机动的能力。59日,日军各部队沿着通往泰西四周的九条公路,逐步通过挤压合拢实现其合围的计划。由于日军在调集兵力时很注意保密,在行动之前八路军很难得到较为准确的情报,再加上进行合围的日军分散向周围的据点集结,其行动异常隐秘迅速,基本达成快速进攻的目的。
八路军第一一五师部及第六八六团进入泰西地区不久,虽然抓紧时间在原泰西情报机构的基础上建立了情报总站但在较短时间内尚无法形成高效、系统的情报机构,更多的只能通过情报人员的肉眼观察,获取日军行动临时性的动态情报。此外驻鲁日军利用第三十二师团正和第一一四师团的换防进行集结,也使得陈光等领导对日军部队的调动产生一定的错觉。再是由于部队进抵泰西地区后比较注意保密,每次作战都未使用超过一个营的兵力,感到一一五所部的全部实力并未暴露,所以对情报站送来的有关日军调动消息,陈光等一一五师领导起初并未感到特殊或异常。
于是山东抗战史上惊心动魄的“陆房战斗”,就这样在敌我双方都不十分明了的情况下,悄悄地拉开血战的序幕!只不过日军是主动方,而八路军则是被动方。
注释
注1:见《中共山东党史大事记(一九二七年七月至一九四九年九月)》,山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8月第1版,第128、129页。
注2:见《中共山东党史大事记(一九二七年七月至一九四九年九月)》,山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8月第1版,第132页。
注3:中方史料均记载为尾高龟藏日本友人说:“第十二集団軍司令官→高尾亀蔵(不是→尾高亀蔵)”,“高尾←姓、亀蔵←名、(尾高亀蔵←決対錯誤)”。所以正确地说,此人的姓名应为高尾亀蔵。
注4、5:见《日军侵华战争—王辅著》第1064页。

山东“历史事件”探究之三(下)

原创 思目(jocole) 
三、挺进山东斗敌顽(下)

5月5日,已经集结就位的日军,以东面的津浦铁路为屏障,开始从北、西、南三面向中心地域推进。日军扫荡部队首先从汶河南岸开始行动,将东平及汶上一带的八路军武装驱赶到北岸,然后封锁住各个渡口。5月7日下午,日军北、西两个方向的部队,已推进至肥城、平阴、东平之线,整个包围圈基本合拢。5月9日,日军扫荡部队全线出动,沿着通往泰西四周的九条公路,开始泰西一步步压了过来。
实际5月8日上午,被逼进包围圈的八路军地方武装就意识到情况不好,当日下午各部欲从罗汉庄、古留一带乘隙向西转移。但除了熟悉地形的部队乘隙跳出了包围圈,大部分都被日军逼了回去。被合围的还有该地区唯一的国民党军武装——田家滨旅,该旅与肥城县政府(田家滨为该县县长)撤离时,在肥城西南遭遇南下的日军被堵了回去——田旅已由原来的一千多人,仅剩下剩下七、八百人的样子。
根据史料记载,第一一五师师部及中共泰西党委机关在日军开始合围之前,已从(肥城)西面的夏榭、常庄附近转移到肥城东南侧的中古村及大小王庄一带。其时八路军一一五师有个庞大的辎重队——仅骡马大车就有一百多辆,而且队伍中机关干部及文职人员也比较多,所以只能在夜间进行转移。大概因此地位于肥城的东南侧,距离日军开始合围地域尚有七八十里远,故一一五师所部及中共泰西党委没有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险!
5月10日晚,敌情严重的不利消息不断传来——尤其是之前临时驻地东面不远的满庄涌来大批日军,以及六支队二团、东汶支队和冀鲁边七团等部多次向外转移被阻的消息,使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意识到敌军此次来者不善。此前,师政委罗荣桓已去东汶宁支队,传达党的六中全会精神。于是,陈光决定一一五师师部及泰西地委等,当晚在特务营等直属部队掩护下,跳出日军的包围圈,到汶河以南地区活动;津浦支队向北面的大峰山区转移;冀鲁边第七团越过津浦路向东转移;山纵六支队第二、三团等部向西——向平阴、东阿方向转移;第六八六团坚持内线,在陆房附近山区作战与敌周旋。
在向外转移过程中,只有师直向东转移的约500人脱围而出——“卫生部(一部分)和运输队、教导队等一部,从津浦铁路大汶口至泰安段的一个涵洞插到路东,……。”(注1)但师部等大队人马,却在安驾庄附近及东平和汶上交界处的两个渡口,被日军警戒部队堵回。11日凌晨3时许,陈光召开临时紧急会议,进行研究。
会上有人提出应继续向西转移,六支队二、三团大部分已脱围而出。但陈光考虑到队伍庞大、非战斗人员多——辎重队仅骡马大车就有一百多辆,那一带较为平坦,天亮后一旦被发现很难摆脱日军的追击。因而决定立即向北,迅速向北边的大峰山区转移。为了保证整个队伍的安全,命令第六八六团负责开路及掩护整个部队的突围。因之前有两个连被临时抽调去支援地方,此时的六八六团只剩下两个营六个连,团长张仁初命令第二营打先锋——在前面为大队开路,他亲率第一营留在后面进行掩护。
六八六团二营接到命令后,营长命令全体枪上刺、弹入膛,以作战队形迅速向大峰山方向搜索前进。出发时三星已偏西,当尖刀班搜索到距离北僧台西北侧山口不远处,被日军守候在这里的斥候小队发现——此时天已蒙蒙亮,日军斥候在高处,这一段路又比较直,所以后面的队伍终被发现。日军斥候立即鸣枪示警,同时用步、机枪等向坡下射击!日军后边的大部队立刻涌向山口,随即便组织部队沿公路向八路军发起迅猛攻击。

    这股日军不但兵力较多,至少为一个大队,而且配有数门火炮。日军一边用步兵炮及轻重机枪掩护步兵沿公路冲锋,一边用山炮向八路军后面的大部队进行延伸炮击。由于这条公路是顺着山沟修建的,两边的山势指明了这条路大体走向,因此日军火炮甚至不必标定准确的射击诸元,概略估算进行盲射即可。山炮的口径虽然不大,但因两边山坡土少石多,炮弹炸起的碎石造成了部分人员和骡马的损伤——有十几匹失惊的骡马,掀翻了背上的驮子,到处乱跑乱窜,马背上驮着的被服、银元、弹药等辎重撒了一地。地方武装中一些刚参军不久、未经历过残酷战争考验的人员,顿时惊慌失措、掉头就往回跑!
由于道路狭窄,还没等后面的师部和团部明白过来,队伍就被前面顺着这条路涌回来的人流和骡马等给冲乱了!据时任六八六团侦察队司号排长的陈目海回忆:队伍一下子给冲乱了!陈光师长喊也喊不住,当场就给气的昏过去了,经过医务人员治疗,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才醒过来。另据时任一一五师政治部干事周之同回忆:“大约七、八点钟打响了,机关人员大乱,一起拥挤顺着一条沟的右边土坎下向南跑。作战参谋来光祖接连大声喊着要大家停下,却没一个人停步的。他拔出手枪跑到最前面,……,大声喊‘谁再跑我就开枪了!’这才把机关人员稳住。”(注2)
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是经历过残酷战斗考验的正规部队,在师司令部人员的指挥下,大部分乱跑的人员很快停了下来,并返回自己所在的部队。苏醒了过来后,“陈光令津浦支队(支队长孙继先)抢占凤凰山,第六八六团据守肥猪山和岈山,师部特务营抢占凤凰山与肥猪山之间的山口。大约七八点钟的时候,几处阵地战斗同时打响。”(注3)此时骑兵侦察员回来报告,从肥城方向过来的那股日军已占领安临站,这支日军除步兵外还配有轻型装甲车和骑兵。陈光命令孙继先的津浦支队立即派部队前往凤凰山东麓,卡住由安临站进入陆房村的山口,然后指挥机关等非作战人员回撤到陆房村。
该图为山口东侧的北僧台村。左下的土路,既为当年八路军六八六团第二营,向北突围及掩护后撤之路。日军占据的山口,紧挨着图左上侧的山岭。(图片取自网络)


这一带地形虽然不利于阻击,同样也不利于日军的进攻——路面狭窄,无法展开兵力进行迂回穿插、分割包围,只能沿公路进行强攻。当八路军战士从阻击阵地后撤时,日军步兵爬起来攻击前进时,跑不几步就遭到八路军步枪、轻机枪及掷弹筒等轻武器的杀伤。二营很多战士都牺牲在阻击回撤的途中,负伤倒在路上同样意味着死亡!就这样在六八六团二营的拼死掩护下,日军用了近三小时才走完这段八华里的路程。二营见大部队已安全退进了陆房,随即占领了黄土岭高地,将这路日军阻在了凤凰山西侧山口之外。
陆房地处肥宁(肥城—宁阳)公路以西,四面环山——东南角有个缺口,空中俯瞰像个铜盆:正北面是凤凰山(高422米),东西两侧均为山口;西面的山丘,自北向南依次为黄土岭、肥猪山(高427米)、岈山(高433米);南面依次为红山、九山(高396.7米)以及东南侧的望鲁山(高278.3米);东面是与凤凰山东麓相对的狼山,从安临站通往陆房的小路从山口穿过;陆房西边的山丘,几乎都是陡峭的崮。东南侧的狼山与望鲁山之间虽比较平坦,却是一块低洼的湿地,沟壑纵横,不利于大部队的运动与展开。此外,由此进入陆房村的路上,还有两个小山包——南为青龙山,北为蛤蟆山。西南侧的公路,则直通孙伯镇。
根据师侦察参谋梁奉洲报告,西面敌人已从山河、东平分兵两路,直抵肥猪山前!日军的指挥部设在西面约二十华里处的演马庄,由此陈光等判定,日军此战的主攻方向一定是西面。于是陈光根据这里的地形,进行相应的部署:六八六团负责岈山、肥猪山至黄土岭一线正面阵地;六支队二营部署在肥猪山西南侧的常山附近,掩护六八六团一营等部的侧后翼;冀鲁边七团三个营负责陆房南面的鸠山及向东延伸的琵琶山和望鲁山;津浦支队负责防守防守凤凰山东西两侧的山口;田家滨旅所部防守凤凰山东麓相对的狼山,与津浦支队一起锁住陆房的东大门——阻住安临站日军从东北面发起的进攻。
师部骑兵连的两个排,前出至陆房村东南面的蛤蟆山和青龙山;特务营和警卫连等,安排在东陆房村外的蛤蟆山附近——此山地处陆房盆地的偏中间的位置,可策应东面及南面的阵地。为了防止日军的装甲车冲进来,陈光下令将两门苏罗通机关炮,设置在东、南两个方向的村口。炮兵连虽然还有三门火炮及二十几发炮弹,但由于主战场在山的另一面,而且难以设置炮阵地,所以没有参加战斗。为弥补兵力的不足,尽量将能够战斗的机关人员组织起来,随时准备补充到各阵地。
据时任一一五师参谋处长的王秉璋回忆,被围在陆房的人员约有近八千——“我估计,在六七千人左右,当时师部及直属队,大约一千,第686团将近二千,津浦支队一千多,冀鲁边第7团一千,还有第6支队一部,及鲁西区党委和泰西地委等党政机关人员。另外,还有国民党肥城县长,率领的田家滨旅几百人,也在包围圈里。”(注4)可惜这八千来人当中,能够参加战斗的人员只有不到六千人,守卫这么大的地域,显然力有未逮。为了能坚持到晚上突围,陈光等颇费了一番心思。
日军大部队作战比较呆板,总是严格按照陆军操典进行。一般上午八点早饭后,先开始炮火准备,然后步兵开始进攻。早期日军作战,通常以大队为主,以中队为基本作战单位,三个小队成锥形,轮番进攻。通常采取中央突破的战法,用锥形突击的方式,猛攻选择的一处防守阵地。而两边的防守部队往往不敢支援,唯恐敌军趁机攻杀。此外,日军一般先夺取对方的制高点——日军认为制高点是整个防守阵地的关键点,控制了关键点,再用强大的火力压制两边的阵地,很快就会使地防线全线崩溃!两翼部队随后通过快速迂回包抄,使敌方在撤退中难以构筑或形成第二道防线。
果然战斗一开始,日军就用较大的兵力,疯狂争夺肥猪山和牙山周围的几个山头。但此次碰上的是八路军主力部队,所以日军在肥猪山一线的进攻很不顺利,不但无法奏效,而且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肥猪山和牙山一带的山头,均有三百多米高,肥猪山的主峰有四百多米,山坡陡峭无路,平时鲜有人登攀。由于日军冲锋只能仰攻,还要时不时要寻找攀登路线,进攻速度十分缓慢。
守卫在肥猪山主阵地的是六八六团第一营,该营前身为平江起义的红三军团第十团。由于代师长陈光亲自来到团部,故团长张仁初下到一营,而政委刘西元则去了二营。张仁初是参加过黄麻起义的老红军,被毛泽东称赞为长征路上打腊子口的英雄!他指挥部队采取前沿只部署少量兵力,一俟日军炮火停止、步兵冲上来时,以优势兵力从山背面的两侧杀出来,进行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反冲锋,迅速围歼冲上来的敌军士兵。由于山坡较陡,八路军两三人对付一个鬼子兵,加上又是居高临下,前面的日军士兵没两下就被刺中!由于是短兵相接,难以得到后面的火力援助,因此支持不住只能是狼狈往回跑!一不小心,不是摔倒就是收不住脚,一路翻滚甚至骨碌到山下。
这里的地形对六八六团二营来说,可就大大的有利——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等武器架在山头,射界和视野都很好,甚至可向日军四百至千米以内的各种目标进行扫射。山顶附近又有巨石,日军炮火来袭,只要撤到巨石后,或撤到山背面,即可脱离炮火范围。即使敌方的迫击炮也不难防护,一是杂草灌木隐蔽后很难发现,二是山本身就有四百多米高,对迫击炮的抛射弹道影响较大。日本步兵虽然也可以利用地形地物向上爬,但八路军战士们十分善于投掷手榴弹——不用直接砸在身上,在周围爆炸就行!一一五师东进时,带来不少山西兵工厂制造的手榴弹。当时中国兵工厂生产的木柄手榴弹,公认最好、威力最大的,就是阎老西兵工厂制作的木柄手榴弹。

抗战后期,张仁初(右一)与战友合影。(图片取自网络)

其时西路进攻肥猪山、岈山一线的日军,显然为此次作战的主力——能得到数门105毫米榴弹炮的支持。但因受地形的限制——需避开两侧的山丘,且肥猪山主峰的位置有些偏,所以日军的炮火支援效果有限。鉴于上午数次进攻均无建树,日军下午改变了战术,采用集团多点进攻的方式——以中队为单元,三个步兵小队分散为多股部队,企图用互相掩护的方式进行多点渗透进攻。同时用数门山炮从两翼进行侧射,力求打乱我军有组织的防守和火力支撑体系。但六八六团的战士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在山西多次与日军交过手——熟悉日军的进攻战术。所以日军全天共发起九次攻势,全部归于失败。
日军北路的进攻,也十分凶狠!可由于这一带不规则耸立着好几个山丘,从罗汉庄看不到凤凰山西麓山口,黄土岭又是个马蹄铁形的山岗,二营只在这里放少量部队,主力主要放在炮火够不着的右侧山上。故北路日军的进攻始终不得要领,由于得不到有效的火力支持,步兵一拐进入牛家庄的弯道,就遭到八路军两侧山上的火力打击。时至下午,日军利用火炮轰击掀起的烟尘,二百多名日军在汉奸带领下,从黄土岭与大董庄附近的一条山沟,偷偷摸了进来。这里是六八六团二营主阵地的左侧后,守在这里的只有作为预备队的一个排,发现这股敌人时已接近西陆房,于是立刻展开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位于凤凰(鸡冠)山上的孙继先发现后,立刻带津浦支队二营下山反击!同时从肥城独立营选拔四十名战士,每人带八颗手榴弹,从地沟崖上向正从沟里摸过来的日军投掷。根据一一五师作战参谋侯向之回忆:“战斗中,陈光和王秉璋,去肥猪山六八六团指挥所。津浦支队防御阵地,一度被敌人,冲开一个小缺口,后来调六八六团二营去援助他们,收复了阵地,直至黄昏,位置没再动。我也在阵地上。”(注5)经过一番激烈地厮杀,这二百多日军死伤过半,只有少数人顺原路逃了回去。

参考图:粗蓝箭头为日军进攻路线,细蓝箭头为日军小部队偷袭路线。

几乎与此同时,凤凰山东麓对面狼山一侧的阵地出现了裂口——约一小队的敌军从山口南侧田家滨旅这一侧,突到了离东陆房村只有五六百米的地方!严重威胁到陆房村的师部,和在此处躲避的大量非战斗人员的安全。参谋处长王秉璋立即组织所有能战斗的人员,拿起武器保卫师部,派时任侦察科长的李作鹏,带警卫连两个排迎击该敌。在特务营的配合下,迅速将这股敌人击退。这股敌人遭到打击后,很快就顺原路退了回去。
未几,又有一股数十人的日军小部队,从东南面的湿地——冀鲁边七团控制的鸠山、望鲁山阵地一侧,从孟家村左近渗透到了离东陆房不远的地方,被据守蛤蟆山的特务营派出的一个排一个反击,就将其打了回去。这两股日军的战斗意志不强——笔者经查证认为,日军这个第三十二师团编成不久,绝大部分人都未参加过真正的战斗,所以其战斗意志和战斗力显然无法与日军常备师团相比。
安临站方向的日军下午三点多,再次突破了田家滨旅的狼山阵地!为了抑制这路日军进攻的势头,王秉章派出师骑兵连的一个排向其发动冲击!骑兵排快速接敌后,先用轻机枪进行扫射,然后冲入敌群用马刀劈杀!日军这股步兵只能狼狈向回逃窜,不少日军士兵被砍杀在逃跑的路上。令人惋惜的是,这三十多骑兵连人带马只回来十人——根据周之同回忆,带头冲锋的骑兵连长也没回来!
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黄昏终于来临。各个方向进攻的日军一无所获,只好慢慢停止了攻击。日军大部队作战,通常都按其步兵操典行事,一般日落后即停止进攻,休整到第二天八点后,再发动新的进攻。因此,除留少数部队监视八路军的动静,大队人马都撤回到临时驻地进行休整。
当晚,陈光与黄励、王秉章商议后决定连夜突围。根据史料记载推测,起初是分为两路:一路由六八六团第一营掩护一一五师师部,向西南过汶河去东平的无盐村;一路由津浦支队掩护,护送泰西地委机关及国民党的县政府人员向东南方向突围。六八六团二营留在后面掩护。但由于整个队伍较为庞大,又是在暗夜,所以实际出发时变成了四路:
一一五师这一路出发不久,就因故变成两路。第一路由陈光率师司令部等在六八六团一营掩护下,沿小路穿过岈山向西南过汶河;第二路是师直辎重营、通讯营等由政治部副主任黄历带领,在特务营掩护下,一路经下庄、孙伯向西南过汶河;第三路由津浦支队带领地方部队和田家滨旅的剩余人员,掩护鲁西区党委、泰西地委以及国民党肥城县政府人员,从寨子向南过摩天岭,渡过汶河突围;还有一路是六支队二团二营等部队,在张杰营长的带领下顺小路向南至老鼠峪,与张北华政委率领的六支队司令部会合后,继续向西进抵荣华树。此外还有少部分失去联系人员,躲藏在陆房北边的凤凰山上。
第二天一早,日军从各个方向冲进陆房村时,八路军一一五师所部不见了踪影!只见到上百匹骡马散落在山坡上吃草,以及被丢弃的一些破破烂烂的物品和到处飘落的纸灰等。恼羞成怒的日军为了泄愤,不但枪杀了被俘的五名战士,还逼迫几十名村民穿上八路军的服装,然拍照后一并予以枪杀。
至此,惊心动魄的陆房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对于此战的胜败及双方伤亡情况,中日双方的说法各不不同。双方都认为取得胜利——我方认为,粉碎了日军围歼我军的企图,我方损失不大且歼灭了一千二百多日军;日方则认为,消灭相当数量的八路军及抗日武装,且有相当的缴获。
对于此战日军的伤亡数字,日军的战史中几无记载——可能是如前文所述,驻鲁日军未及上报。有人拿日军第一一四师团的记载说事,认为此战日方仅伤亡二十余人。但经笔者认真考证,参与此战的主要为日军第三十二师团所部,日军第一一四师团的相关记载是从11日至12日的,说明日第一一四师团所部11日基本未参与陆房战斗,只是于第二天(12日)进入陆房并打扫战场。仅从逻辑上推断,日军11日白天一直在进攻,几乎没有伤亡却又始终没有攻进陆房!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由此不难推断,八路军等抗日武装歼敌(伤亡)一千二百多人,基本可信。
关于此战中方抗日武装的伤亡,我方通常的说法为三百五十余人,但其时日军公开发布的消息则为一万余人。经笔者考证发现,我方的统计仅为5月11日八路军作战牺牲的人数,未包括田家滨旅的——由于该旅战后自行解散,具体的伤亡数字无法得知。而日方统计的口径是从5月5日至12日期间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包括枪杀的老百姓等非武装人员,如此战后肥城县政府人员大都不知所踪——县长田家滨直接逃回了河南老家。
陆房突围刚结束时,一一五师最初的总结是胜利,为此政治部宣传部的部长赖可可还专门编写了一首歌曲。但很快就有不少同志就对胜利提出了一些不同看法,此后赖可可编写的那首歌也不再唱了,代师长陈光也因此战背负了很长时间的历史包袱——甚至到后来,陆房作战反而成为了陈光的一大罪状。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下文将予以分析探讨。
注释:
注1:见原一一五师卫生部干部罗琪回忆,《陆房战斗有关问题——泰安党史办辑》第19页。
注2:见《东进抗日铸辉煌》,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4月第一版,第306页。
注3:见《东进抗日铸辉煌》,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4月第一版,第294页。
注4:见《东进抗日铸辉煌》,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4月第一版,第295页。
注5:见侯向之的回忆,泰安党史办编辑的《陆房战斗有关问题》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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