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东北部,十二中下旬,已经到处是白雪皑皑,拖拉机一遍又一遍地清扫路上的雪,路两旁是约为二三尺的积雪。学校也早已经放寒假了,同学都回家过圣诞节和春节了。以往寂静的校园变得更加冷清和凄凉。学校食堂以及附近的餐馆也关门了,小满和Jon平日里回去学校的餐厅吃饭,现在他们不得已自己做饭吃。有时在小满的公寓吃饭,有时在Jon的公寓。每次,在小满的公寓,总是有很多食物。她有一个大锅,估计可以做四五个人的饭量。“你的锅真大啊!”Jon说道。
“这一点都不大,我小的时候,我们家有六个人,我们的锅是这个的三四倍。”小满便比划便说,Jon似乎不相信她所说的。
“你想吃什么?”小满问道。
“随你。”Jon 说。
“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可以。”说着他们就做了起来。小满煎鸡蛋,Jon切西红柿。
不一会儿,他们就做好了,大约做了五碗饭。小满吃了两碗面,Jon吃了一碗半。小满使劲的催Jon再吃点。一是她觉得自己是女生,吃了两碗,Jon是男生,怎么可以就吃一碗半。二是中国的传统就是逼别人多吃饭,以表示好客。Jon 不好拒绝就意思了一两口,最后还是停住了。“很好吃,谢谢,我真的很饱了。”Jon 说着停住了筷子。
但当轮到在Jon的公寓吃饭时,Jon会做美国的饭: 热狗。只见两个香肠,三四片叶子,两个面包,一个西红柿。叶子和西红柿做色拉。“妈呀,这能够谁吃的,还不够我自己吃的。”小满心想,但出于好意,她并没有说什么。最后他们做成后要吃。
“好吃吗?”Jon 问小满。
“好吃。”小满看着不够塞牙缝的食物说。
就这样,他们轮替着在不同的公寓做饭。但每次小满在Jon的公寓吃完饭后,都要另补食物。而Jon每次在小满的公寓吃饭都是吃的很饱很饱的,或者很撑很撑的。但他们的甜蜜都使自己迁就着彼此。
在这又冷又寂寞的冬季,他们没有娱乐活动,偶尔一起玩游戏,偶尔一起看电影。有时候,小满给在中国的家人或者朋友打打电话,视频聊聊天。一天她给姐姐打视频电话,刚接通就发现姐姐极其沮丧的表情。
“怎么了?”小满小心翼翼地问和关心姐姐。
“我今天和一个男人睡,被我婆婆抓了正着。”姐姐像犯了罪的罪人,头也不抬地说。
“你出轨了?”妹妹小满吃惊地说。看到如此吃惊的妹妹,姐姐哗一下子泪流了出来。泣不成声地说:“我不想过了,也不想活了,太累了。”说完,姐姐如孩子般在妹妹面前哭了起来。小满也顿时陷入沉思:
姐姐是一个好好姐姐,很懂事,很孝顺,初中就辍学,外出打工帮助父母抚养其余三个孩子。在17岁那年打工认识了一个外地打工的小伙子,他们在没有结婚之前就有了孩子。父亲认为这件事给祖坟丢人,就与姐姐断了父子关系。大约五六年之后,村子里出现像姐姐一样的事情越来越多,父亲也逐渐放下了面子,承认了姐姐的婚姻。但结婚后,姐夫一直在外打工,一年四季不怎么在家,姐姐既要细心照顾婆婆和公公,也要照顾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的孩子,有时去集市上买一些水果和蔬菜,以作为自己的收入。姐姐一直做着一个好妈妈,和好儿媳。姐夫每次回来,会给姐姐一部分钱,用来家庭开销,但姐姐却感受不到丈夫的爱。
“我真的不想过了,我想死,但我不想我的孩子没有妈妈。”姐姐又哭着说道,把小满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在。
“姐,离婚吧,你没有必要活得这么累。”
“我下不了狠心啊!”姐姐搽了搽眼泪说。是啊,姐姐是传统的生活在中国最底层的女人,她的思想依然挣脱不了传统不离婚思想的束缚。等姐姐哭了一阵,心情平静了一些。小满问道:“你为什么跟那个人好?”
“他是我在集市买菜的邻居,有时,我很忙,那时,孩子还小,有时孩子突然哭了,或者公公婆婆需要帮忙了,我得回家一趟,没有办法在那呆着,就叫他帮我临时照看一下我的摊子,后来,我们就逐渐地聊天,谈得还听投缘的,再后来,他也越来越多地帮我照看摊子。我几乎没有怎么享受恋爱,就结婚了,现在日子过了十几年了,生活如死水一般无聊,很期待新的恋爱关系,也很期待有人爱自己。但为了孩子,并不想破坏家庭。直到有一天,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孩子爷爷奶奶并不识字,我给孩子他爸打电话,没有人接,我就给他打了电话,他立即赶了过来,细心地安排我住院做手术,还帮我照顾了孩子。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如此照顾,很是感动,结果,我就。。。”姐姐说到此时,又哭了起来。
“那他没有老婆吗?”小满试探地问。这时小满的手机响了,是Jon 打来的,小满示意姐姐停一下,她接了电话,说要明天在他公寓门口早上十点见,一起去他父母家过圣诞节。
“有,得白血症两年前去世了。”
“白血症?”小满惊恐了一下,不知是因为病,还是因为生活有太多的意外。
“那你怎么办,是离婚,还是继续这样过下去?”
“孩子的爸,要说离婚,我就离婚,他不想离,我也不愿意,毕竟我不想毁了这个家。”姐姐擦了一下鼻涕说。是的,基于姐姐的思想,她依然会选择在这个家中。
挂了电话,小满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也许因为她害怕生活,或许为姐姐担心,世界上没有了疼姐姐的人。姐姐的心里是多么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