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泉的关门时间很晚,里面有吃有玩,条件也非常好,大家就不急于回旅馆,所幸在里面玩到尽兴。
用过晚餐,远生又被荣生拉去看温泉边栖息的稀有鸟类,我和汤生窝在用藤条编的圆形窝棚里消食聊天。
汤生望着暮色黄昏中远生穿着泳衣的细瘦身影,一头发丝吹干了,随风飞扬,跟在荣生身边,显得娇小安静,忍不住感叹说:“其实远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我追着他的目光看着远生的背影,应答道:“对啊,远生是不是很符合男人心目中文艺女神的形象?玲珑有致,清纯端庄,身型瘦瘦的,皮肤白白的,小尖脸,大眼睛,长发翩然,还能弹一手好钢琴。”
汤生点头说:“是啊,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她愿意,应该有无数男性追求者。我还是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你对着她叫老公不别扭吗?”
我看着他问:“你觉得我是个正常的女孩儿吗?”
汤生说:“是啊,我觉得你不但很正常,而且是女孩子里很有魅力的那一种。”
我对他的夸赞回以笑容,“我也觉得自己很正常,至少,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Lesbian,我一直都是喜欢男人的。”
汤生闻言禁不住好奇,“那你还和远生一起?”
“因为在我心里,远生就是个男人。抛开他外表不论,他的灵魂肯定是个男人,我也从没把他当女人看待过。所以跟他在一起,我并不认为自己喜欢上了女人,相反的,我只是个正常女人,我俩的关系就是正常的夫妻。”
汤生对着我的话思考了半天,但从他的表情上,我看得出他还是不明白,忍不住又解释道:“远生一直认为,他的思想,他的行为模式,他的生活习惯,他的志向和追求,所有的一切都属于男人,用他的描述,就是一个强大的男人的灵魂错误地寄宿在一个极不相称的小女人身体上。远生为这种错误痛苦不已,如果有人把他叫女人,或者有人把他当成Lesbian,他都会很生气,因为在他那里,同样不认为自己是喜欢同性的,他喜欢我,也是正常的男人喜欢女人。”
汤生对我的解释完全不赞同的样子:“你们把什么事都搞得太复杂了,又是灵魂又是思想的,哪来那么多分析。在我看来,远生就是个女孩子,只不过,性格和脾气硬气了一点儿,不太会讨男人欢心。”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远生要是听到汤生对他这番评价,肯定得气死。不过这样的误解,他又何尝不是每天都在面对,所以很无奈吧。或许正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把能理解他的人,比如我,特别地珍视,才把精神共通和深层的理解,视作人和人之间最难得的关系。但看着汤生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我也着实无力替远生去解释他的这些思想。
可汤生似乎仍对这一讨论意犹未尽,并不肯就此放过我,追问道:“你觉得当女人有什么不好啊?男人在这个社会承担很多责任,很辛苦,当女人就简单多了,只要施展魅力,靠外貌或性格嫁一个好男人就行了。你们两个都具备这样的资本,大可不必把人生搞那么复杂、那么辛苦。”
“远生觉得,做女人很痛苦,因为如今的社会始终是男权社会,女人没有更多的话语权,无论在事业还是生活中,都不能被足够地尊重。简单举个例子,就像参加个宴席,高谈阔论似乎是男人的特权,女眷们始终被当做附属,交谈也仅限于在女人的范围内谈谈老公孩子,时尚影视罢了,好像男人的那些话题,女人一定缺乏见解一样,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静下来听听女人的见地。像远生这样有思想的人,他怎么能忍受这种地位,怎么能愿意被当作一朵鲜花,成为男人品鉴把玩的对象?而且就像你说的,这个社会对于优秀女人的评价,始终是以外貌和性格作为准则,女人的成功,也基本以谁嫁的男人好而判定。而远生想获得的认可,是在更广阔的舞台上,他说过很多次,他要做的是一个优秀的人,而不是一个优秀的女人。”
汤生感叹地看着我:“听得出来,你是真的很理解她啊,完全成为她的代言人了。”
我轻轻一笑:“是啊,远生总怀疑我对他的爱,其实,我很理解他,因为理解而爱他,他有时候对我真的不公平。”
汤生说:“那你自己的想法呢?你也认同远生的这些道理?”
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理解多过于认同吧。毕竟我不是他,也没他那些伟大的思想和追求,因此不觉得当女人有什么压抑和不好。反正我无论跟随他还是别的男人,都是做一个女人、一个老婆该做的事。远生虽然不把他自己当女人,却完完全全把我定义为女人,所以我并不需要改变什么,就是一个正常女人。”
汤生别有所思地看着我,似乎在斟酌哪些话该说,哪些话能说,但我看得出他眼光中有同情的神色。其实我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我与其这么艰难地跟着远生,承受世人的误解,干嘛不找个真正的男人,享受更多的快乐。
其实这个问题,同样时时刻刻盘恒在我心中。我只能认为,我是一个激情多于理性的人,当初因为得到远生精神世界的感召,沉醉在那种享受中不可自拔,并没考虑其他的后果。如今来到奥地利,虽然对生活的艰难有了更多的认识,但爱情已经成为习惯,该失去的也早已失去了,不好好地坚持,我还剩下什么了呢?
(文中涉及演员形象借自网络,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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