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旅馆的位置比较偏僻,入住的旅客很少。他们住的那间放着四张单人床,其它三张床都空着。
超那晚留了下来,中途假装出去了一下,故意把动静弄得挺大的,好让旅馆的管理员看见他走了,后来又悄悄地溜了回来,颖觉得他没去考电影学院真是可惜了。
整个晚上超都把颖小心地搂在怀里,颖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打湿了他的手臂。
超低声问:“还记得在北京的时候吗?每天晚上我蹬着三轮车带你和娜娜去天安门广场玩,你有没有发现我那时特别开心?”
“嗯,记得,为什么?”颖记得超蹬着三轮车去天安门的路上总是显得特别兴高采烈的样子,到了天安门就给她们买零食吃,而自己却不吃。
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当时有个特别强烈的感觉,觉得后面坐着的是我的媳妇和娃,我把娜娜当成我们的孩子了,当时有种特别幸福的感觉。”
“你当时就知道我怀孕了吗?”颖好奇地问,因为她当时完全蒙在鼓里的。
“有点怀疑,但不确定。”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好希望时间能够倒回去,她好想再回到孩子还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第二天回到学校的时候,宿舍的同学都回来齐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颖有什么异样,颖自己觉得除了心情低落,身体稍微有些虚弱外,其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一个多星期后收到家里的来信,这次破天荒是妈妈提笔写的回信。他们家的家信一向是爸爸提笔,妈妈口授,因为爸爸文笔好,字也写得漂亮,以前颖在家时看见他们给在上大学的姐姐写信都是妈妈动嘴爸爸动笔。
妈妈的字写得缩手缩脚的,而爸爸的字写得很舒展潇洒,如果说妈妈的字像手脚不协调的人跳的舞,那爸爸的字就是专业的芭蕾舞演员跳的舞。
妈妈在信中写到:“你最后一次例假什么时候来的?如果这次该来了还没有来,立刻买票回家,学校的事妈妈爸爸会帮你处理,你尽管回来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妈妈爸爸都不会怪你,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爸爸妈妈会帮你把一切都处理好,切记:如果错过了例假日期,立刻回来,如果一切正常,立刻回信,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颖收到信后吓出一身冷汗,想起上一封写给父母的信上傻乎乎地提到出去玩很累,东西还难吃到想吐,颖心想幸好先看了医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如果先收到妈妈的信恐怕真的就会回去了。她知道她的父母会为她把所有的事都摆平,但一顿责骂肯定是免不了的,说不定会不准她继续和超交往,她心想好险啊!
颖当晚就给她妈回了封信说:“妈,你都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例假刚完,现在刚开学,功课忙起来了,迎新晚会上我还要表演舞蹈,现在正紧张地排练呢,我哪有时间回去?我一切都好着呢,你别瞎操心。”
再下一封信又换成了她爸执笔,又是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了,颖如释重负。
青岛的个体摄影户还是很讲信用的,回来后不久颖果然收到了在青岛栈桥边照的相片。颖看着相片中的自己,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相片中自己的小腹,难过地想那时候孩子还在,可是她却没有珍惜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长得像超一样的男孩子,她甚至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多多”,多余的多,因为她觉得他来的不是时候。那段时间颖仿佛得了忧郁症似的,天天以泪洗面,她又开始每天晚上写日记,她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了,每篇日记的字迹都被泪水打湿得模糊不清。
她不能看见任何跟小孩有关的东西。有一天走在路上,超突然将她的眼睛蒙起来,然后挡着什么东西叫她快走别看,走过了她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地上掉了一只婴儿的小鞋子,这一眼又让她眼泪决堤。
在多多离开整整一个月的那一天,她想让超陪着她去医院看看,她觉得那里是他们分别的地方,是唯一还可以纪念他的地方。
可那天晚上超竟然不在宿舍,别人告诉她超和其他男生看比赛去了,颖找遍了所有放电视的地方,也没找到他,只好一个人跑到医院外的花坛坐在那里又哭了一场。那晚很晚的时候颖都上床准备睡觉了,突然听到外面很嘈闹,后来听说是中国队赢球了,男生们在欢呼。
第二天超找到颖,抱歉地说:“听说你昨晚到处找我,昨晚不是怕你不让我去看球赛吗?所以没敢给你讲,我跟其他男生去XX厂的礼堂看球赛了,那里的电视效果比学校的好。知不知道?昨晚中国队赢了,把我们高兴坏了,有没有听见我们砸瓶子的声音?有的男生把水壶都砸了。”说完得意地笑起来。
颖黑着一张脸冷冷地问道:“昨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超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不是你的生日,不是我的生日,不是我们的纪念日,不是什么日子吧?”
“你这么快就把他忘了,昨天是多多离开一个月的日子,我自己去了医院,你没陪我去也就算了,你还高兴得要死,你儿子的祭日你还在欢呼!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颖说完又开始哭起来。
“天啊,那一片晚上那么黑你一个人跑去医院干嘛?”超简直不敢相信平时一向胆小的颖有这么大胆子晚上一个人跑那些地方去。“我确实没有留意这个日子,说实话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真的没想到你对这个不曾蒙面的孩子有这么强的感情,我现在理解为什么母亲会这么爱自己的孩子,因为你们是连在一起的。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下个月不会再忘记了。”
一切伤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颖已经不记得他们第二月有没有再去医院了,慢慢地,颖自己也渐渐地把多多忘了,她只记得一周年的时候他们又去过一次,毕业离校之前,两人一起去了最后一次。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明天的文章现在还没动笔,这两天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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