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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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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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216)
2022 (127)
2023 (142)
阿姆斯特丹红灯区里蜿蜒的小巷两侧布满了亮着红灯的窗户,女郎们就站在这窗户后吸引着来来往往的嫖客。这里已不仅仅是旅游景点和文化标志,还是全球色情行业的示范点,因为安全、合法的色情行业已经在这儿存在了几十年。
但这种“美好的光景”可能持续不了多久了。荷兰议会目前正准备就当地卖淫的合法性进行讨论。由于该行业遭到了基督教右翼和女权主义左翼的抵制,红灯区的性工作者们承受着维护劳动权的压力。
这些争论是否会引起全球色情行业的巨大变化?以及将如何影响从业者的工作和生活呢?
红灯区里的从业者是怎么想的呢?一位化名谢利(Cherry)的罗马尼亚人说,在找到一份“正常的工作”、过上“正常的生活”之前,这不过是付房租和存钱的一种方式。谢利已经在红灯区里工作了十年。
她告诉BBC的霍利根(Anna Holligan):“如果请愿进展顺利的话,这也是推动我走出困境的良好一步。”
但另一位名叫福克斯(Foxy)的妓女认为,这份请愿书可能会让卖淫变得更难以启齿和不透明,人们也就更难以接受和监管,最后受伤的还是妓女们。“为了躲避警察,不得不转入地下,无法享受医疗服务。”
她接着说:“做这行完全是自己的选择。”她认为,像人口贩卖这样的问题在很多行业都可见,而不仅仅是色情行业。
那么,卖淫合法化能让性工作者继续以自己想要的方式赚钱吗?还是会适得其反?
关于卖淫法以及它们如何保护妇女,并使她们获得诸如医疗保健等福利,各国差异巨大。
专家表示,在较贫穷的国家,反卖淫措施最后都被当成了武器,惩罚那些出卖身体的妓女。此外,在阻止疾病传播、贩卖人口和针对妇女的暴力行为等方面,这些法律并非那么有效。
伦敦国王学院的法律和社会公正教授克缇斯瓦沦(Prabha Kotiswaran)说:“反对色情行业的法律,最后总是会侵犯性工作者的权利。结局往往是:性工作者们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不得不用身体或者金钱贿赂警察。也就是说她们必须接更多客才能赚回行贿的钱。”
自称为“废除主义者”的活动人士,试图将惩罚施加在嫖客头上。大多数购买性服务的人都是男性。
但另一些人认为,赋予妇女权力才是重点。她们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也有人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使卖淫完全合法化。
佩雷拉(Christina Parreira)说:“为性付费是件好事。色情行业是少数几个女性赚得比男性多的行业,女权主义者居然想要取缔这一行业,我觉得这实在是太蠢了。”
来自美国内华达州的佩雷拉是一名拥有博士学位的兼职妓女,研究的是色情行业。她反对将卖淫非法化,并表示她靠提供性服务生活得很好。
她说:“我现在已经赚够钱了,可以读完博士,几乎不怎么接客了。我想说,这是多好的一件事。禁止卖淫将使数十万人失业。妓院最好的一点在于它的合法性,里面的工作人员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她指的是内华达州的妓院,在那里卖淫是合法的。
“如果有嫖客出现失控行为,妓院里有紧急呼叫按钮。”
但记者兼反卖淫活动家宾德尔(Julie Bindel)认为,在卖淫合法的国家,被皮条客或嫖客杀害的妓女数量更多。她说作为一名记者就从来不需要这种“紧急按钮”。
宾德尔赞成荷兰辩论中提到的“北欧模式”,这一模式现在已蔓延至北欧以外的地区,旨在使性工作本身合法化的同时给嫖客定罪。宾德尔认为,色情行业中女性的安全并没有得到完全的保障,因此不能与其他受政府管控的职业相提并论。她以德国的“大型妓院”为例,说明了只要性工作者被视为消费品,这个问题就会一直存在。
她说:“有些面向男性的广告会宣传,午餐时间要召集尽可能多的女性在一起吃汉堡、喝啤酒。这已经成为消费文化的一部分,就像汉堡里的肉。”
宾德尔认为,卖淫根源于性别不平等。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支持“北欧模式”,在这种模式下,即使男性并没有做任何错事或暴力行为,只要性工作者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就可以给警察打电话举报嫖客。
但是佩雷拉说,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没有遇到过违反妓院规定的男性,比如拒绝戴避孕套。她还提到,国际特赦组织(Amnesty International)和医学杂志《柳叶刀》(Lancet)的数据都支持完全合法化。例如,2003年至2008年间,在卖淫合法化之后,美国罗德岛州针对女性性工作者的暴力袭击减少了30%。
佩雷拉说:“事实上,性工作者的数量并没有增加。人们认为合法化后,肯定会有更多女性加入这一行业,似乎是一件必然发生的坏事,这种想法其实错了。”她认为,合法化后女性还可以就提高性行为的安全性和改善妓院条件进行谈判。法律赋予了她们这种权力,她们甚至可以就侵犯人权的行为提起公诉。
那么北欧模式是怎样的呢?“它的运作基于一个错误的前提,即女性不同意商业性行为,她们从来都不喜欢这种行为。从根本上说,男性是捕食者,但大多数性工作者所面临的情况并非如此。”
她说:“北欧模式的基础是‘一种虚假的激进女权主义叙事’,即我们在‘出租自己的身体’。废除主义者说话的方式,比我遇到的任何嫖客都更有辱人格、更充满对性的迷恋。”
与此同时,废除主义者认为,将色情行业的某些方面定义为犯罪,比如说将责任推给嫖客,能让女性更安全,让她们在这个特别的工作场所享有更多权力。
随着荷兰议会的审议过程不断推进,这场辩论只会愈演愈烈。佩雷拉说,废除主义者需要亲自和更多的性工作者谈谈。但宾德尔认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佩雷拉的经历。
这场讨论引发了人们对这一话题的关注,也促使人们反思,为什么我们称卖淫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
佩雷拉说:“只要有男性,对性的需求就一定存在。对于出于自愿的成年女性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