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东案现在成了罗生门,争辩的双方,除了一些是站在各自利益集团立场说话的,大多数仿佛是按性别立场站位的。男人和女人构成了人类世界,但在人类的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男女的博弈和斗争就是持续存在的,直到现在还在进行,以后也不会停止。
人类本身就是从动物进化过来,现在理论上还是一类动物homo sepiens, 身上的兽性本能肯定是有的。人的行为一部分是后天习得的,大部分还是天生的。而性是在人类身上动物性表现得最明显的部分。
动物的行为也是经千百年进化而写在每个个体的基因里,每种行为都有其后的道理,虽然有的道理可能一时还说不清楚。以前以为母性是万物天性,有次散歩惊到一个兔子,兔子急奔扔下一堆兔崽子不管,当时我就骂兔子倒底是畜牲。后来看了一部动物科教片,明白兔子这一行为是有合理的解释的:在遇到天敌时,带着兔崽子跑的结果是被一锅端,而弃子而跑,一来可能引开天敌,二来即使天敌追捕崽子们,小崽也能分头躲藏,不可能全歼,结果都比兔妈死保兔崽子结果同归于尽的要好。
人类的性行为最基本的目的和万物一样,是为了延续后代,并使后代具有优秀的生存能力。对于不同性别,又有不同的要求:男性要尽量使自己的基因传下去,女性要为下一代获得最佳的另一半基因,并要对方能帮助自己育子。
人类的性有个显著特点:频率高,成功率低。很多动物一年只有有限的发情期,但在发情期怀孕率几乎百发百中,多胎是常态。人类任何时候都在发情,但什么时候可能受孕并无明显特征,怀上了绝大多数是单胎,还很容易流掉。中医几千年都说经后几天内方能受孕,现代医学证明月中才是受孕期的历史至今不到百年,而且就算受孕期性交也不见得一定怀上。
于是男性就釆取了以量取胜的策略:那些越滥交,见了什么样的女人都能上的男人,把基因传下去的可能就越大;女人会选择优秀的男人,但由于受孕率太低也需要多个以提高成功率,于是那些能承受长时间多人性交的女人的基因就更可能传下去,女性的性高潮也进化成需要长时间刺激以适应群交的场合。但滥交群交的模式违背男性需要将自己的基因传下去的原则的,于是人类的阴茎进化出了在动物界很独特的冠状沟,以及需强烈抽插的性交形式,这样的方式能把前面男人留下的精液冲出去,很类似有一种鲸鱼的性策略。那些性交动作最强烈,滥交能力最强的男性,和能勾引到很多男性并有能力存受和他们连续不断地性交的女性,就成了进化竞争的胜利者。
这时的人类还只是东非雨林的一种猩猩,他们的性生活很让他们的后辈脸红:一群群男人结伴“轮奸”一个个女人,伴随着淫叫和因强烈动作掀起的尘土……。但让我们来看看近亲黑猩猩(很多哺乳动物如狼狮等也如此),实行的一种叫semina dominant的性策略:公猩猩们经过决斗决出最强的一位,有权和群里所有雌性交配,只到他被取代为止,新王会处死老王生育的未成年后代并驱逐已成年后代,开始建立他自己的王国。人类的性策略相比之下还是有优越性的:大多数的男性都有性交权,避免了为争夺性交权引起的无谓伤亡,他们因此也都愿意将群里的小辈视同己出,为他们提供集体照料和保护,而优秀的基因是以相对和平和公正的方法传下去的(强大抽插力,优秀精子质量和性吸引力等。)对女性来说,她们的不同后代常常具有不同基因从而提高了适应力和生存率,群里所有男性都会帮助她们生活和管小孩,避免了性嫉妒引起的伤害女性和小孩的事件。更重要的,女人拥有性交允许权,这不仅有助于她们控制下辈的质量,也有助于她们对男性进行控制。这是原始人类社会常常是母系社会,也是现代婚姻中女性常常是主导者的原因之一。
人类带着这种狂野滥性的基因离开东非,走向了征服世界的征程。那是一个历时几十万年的过程,其中经历了与其他类人猿(如尼安达特人)的杂交,对不同地区环境的适应等,最后形成了不同的文明社会。在各种文明里,最后都形成男权阶级社会,而一夫多妻制也成了主导的婚姻形式。处于统治地位的男性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压制女性放荡爱群交的天性和明显在在持久性上强于男性的性能力,釆用的方法有惩罚,法律习俗,树立贞洁榜样,宗教意识形态教育,甚至肉体摧残(如非洲延续至今的阴蒂割礼),目的就是要让女性自觉或被迫地放弃在性上追求快乐的意愿,而甘心做一个被动的泄浴和生育工具。总体上女性是被压制住了,但历史上女性性放荡的天性也时不时地露一下峥嵘,中国到民国时乡村里最多的建筑就是贞节牌坊,强调得越多的东西往往说明问题越严重,就象当下强调维护核心一样。男权史上有两个玩到大帝级别的女性:武则天和叶卡捷琳娜,在她们身上显露出了远古女性的豪放基因:武氏在后宫设三宫六院,充斥其中的不是嫔妃而是被称为面首的男性;叶氏六十多岁了还要每天和年轻的卫士们过一遍,有三十几个吧,男性帝王每天能交三十几个嫔妃的不知道是谁?
男权和一夫多妻都不是政治正确的东西,但却有其历史必然性。男权好理解,女性从初潮到绝经要不停地生育,维持一个部落的生存和发展的事必然由男性负责,女性当然也得听男性的了。一夫多妻的社会下并非每个男人都得利,但对那些有能力养得起多妻的男人,好处是不言而喻的,但另一方面,其实一夫多妻对大多数女人也是有利的,而且对整个社会而言,能最有效地利用基因资源和经济资源,来多快好省地进行下一代的再生产和教养。为什么在男权体制的前提下,一夫多妻比一夫一妻制对女性更有利呢?一个女孩,尤其是低阶级的女性,虽然很难成为一名优秀成功的上等阶级男人的正妻,但却有较大机会成为这个男人的小妾。如此她也能为自己的后代继承一份优秀的基因(成功者的基因通常比较优秀),使孩子得到良好的教育和工作机会,自己和孩子也都能衣食无忧。而这份婚姻关系也许为她打开成功之门,前面提到的武则天就是小妾出身。而在一夫一妻制度下,她的命运更可能只能嫁给一个穷人,食不果腹,生下的孩子能活着就不错了更别提远大前程,整个社会也面临逆淘汰的状况:优秀的基因和富足的资源被浪费了,而劣质的基因被广泛复制。
但一夫多妻社会有一个明显的loser, 那就是低阶级的男人。他们的数量一定很多,无法享受性爱,无法传宗接代,这是他们绝对不可接受的。一种解决方案是向外扩张侵略,从亚洲到阿拉伯的游牧民族,不光要经历周期性的暴力,更不断侵扰欧洲、印度、中国和非洲,杀死男性,掠夺女性。他们的习惯就是征服一个国家,杀掉男人、孩子和老人,将年轻女性掠为妻室。另一种解决方案就是革命,革命的本质就是低阶级的一部分人取代高阶级的,从而获得财富,以及性交和传宗权。
说到一夫一妻,得提一提基督教,这是基督教的一大主题,也是它与其它宗教的不同之处——尽管早期的圣徒们并不都推荐一夫一妻制。经过耶稣的教导,他们发现了这项使命:坚持一个男人只娶一个妻子、与之生死相依、无论好坏。据说,按基督的教导,婚姻是一种神圣的状态:两人合二为一,成为“一体。”近古时代一夫一妻制开始崛起,得利者是那些出生高贵的女性(她们得以垄断丈夫),以及大量社会地位低下的男性(他们终于能享受性生活了)。故此,基督教对这些社会地位低下的男性极具吸引力:早期的基督徒简直像是捞到了福音的宝贝,这也是基督教迅猛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随着信奉各种基督教(天主,东正和新教)的西方在全世界的统治地位的建立,一夫一妻也成了占统治地位的一种婚姻制度。它并不符合人性,在哺乳动物里很另类(鸟类倒不少),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选择了“规范性一夫一妻制”(或坚持性活动仅在独占的婚姻关系内发生)的社会往往把年轻男人调教得更为驯服,提高了社会凝聚力,平衡了性别比例,降低了犯罪率,鼓励男性去工作而不是打架。这样一来,此类社会拥有了更强的生产力,更少的破坏性,更容易扩张。
伴随着福利国家的崛起,到20世纪末,一夫一妻制又逐渐解体了。当福利金取代了男性养家糊口的角色,许多女性就开始认为,一夫一妻制是对自己的契约奴役,没有它女性也能过活——也的确如此。事实上,避孕技术的出现,女性摆脱了一生中大多数时间都在怀孕的命运,男权社会的基础就开始崩溃了。而技术的发展,使得男性体力的优势变得无足轻重了,有个电视剧里的丈母娘在讽刺婆家时说“他除了床上那点活,还有什么体力活需要他干的?”。这是现状,女性在几乎所有领域向男性挑战,连世界大国的领导人中女性的数量也在剧升,今年美国就差一点有个女总统。
男性压迫了女性几千年,面对要翻盘的前景束手无策。可怕的是女性还有作为弱者所享有的法律和道德支持,一旦弄到性侵和性骚扰份上,男性是输定了。这次好莱坞性侵事件,越搞越大,而且谁也不敢出来为老温说句话,现在又愈演愈烈,火力已经开始延伸到其他名男人身上了。老布什九十多了,却被一个三流演员控诉在拍合照时上下其手。拍照时布什夫人儿子都在,就算碰一下也不至于严重。但连老布什势力这么大的人,见了女人也退避三舍,认错以息事宁人。我写这篇中性的文章,已经在坛里被骂死了,很多人还是男人。
最可怕的还不在这里,一旦女性取得统治地位,同时唤起她们天生的强悍的性能力时,那才是男人的梦魇。日本AV里把一男二女的玩法叫做“逆3P”,也就是说二男一女才是“正3P"。一个女人对付两个男人毛毛雨啦,还不够她开胃的。如果不是用手和工具以及磨洋功的所谓技巧,一个男人根本无法把一个女人搞到高潮,但最弱的女人也能徒身挑翻十几个男人。假如女人也玩一妻多夫制的话,那丈夫们都得像叶女皇的卫士,武女皇的面首那样,那可不象嫔妃那么舒服,十天半年轮上一次皇恩浩荡,那可得天天身体力行,滥竽充数是不行的,而且现代的女人也可以光做爱不怀孕,作爱只是娱乐了。男人如果叫苦的话,女人一个念头一句话就顶回去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可能回答是我爷爷的爷爷干的,但女人的回答可能像当初爱国青年痛打日本顾客的回答一样“你爷爷造的孽得你来还!"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恩格斯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认为婚姻是人性的枷锁,因此在共产主义这个人性得到充分解放的社会里,男女关系应该这样来解决:当资本消亡的时候,资本的最后一个堡垒家庭也将随之消亡,男女结合的唯一理由就是爱情,而子女由社会负责抚养。这段话被反共者称作共产共妻的铁证,共产主义者以后也避之唯恐不及,却没有人严肃地考虑其深刻的含义。
一夫一妻制度无论有多么政治正确,有多少正面意义,但毕竟不符合人性。而回复到远古滥性群交的时代也不可能,如果说一夫多妻至少在生理上还有可行性的话,在现代避孕条件下的一妻多夫制度真要让男人绝种了,当然最后是人类的绝种。毫无疑问,婚姻这种人类制度过去在演变,今后也会演变,到本世纪末,它的形式肯定会大有不同,但现在确实很难预料它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男女博弈的结果,看来女人在走向胜利,这很大程度上得感谢科技的发展,和人权运动的推进。当然,女人也得看到,由于男女是一对不可分的对立统一,在男女关系中追求绝对胜利是不可取的。另外,世界并不是均质的,在西方世界,男女平等已经实现,甚至在一些国家女人高于男人了,但在世界上还有很大国家处于绝对男权状态。因此,男女的博弈还在进行,只要有男女存在,就不会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