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里偷闲说家事好过进政治,我的老家惠阳妈廟乡(全是客家人),听说两三百年前开始按姓氏排列(苏何李吳蔡张)六姓人先后迁入居住,李姓就有几个祠堂来自不同地方,原先妈廟地势很低,涨潮四面都是海水,只有一个地势略高小山岗,先进來的苏姓占据了小山岗,后來迁入的只能顺地势由高至低建屋居住,蔡张两姓地势最低,时至今日打台风还会被水浸,当初大部分迁入的都是打鱼水上人,说什么话都有也不全是讲客家话。
我家族一些往事,听说两三百年前我的太公带着两个儿子从外地移居妈廟,我的太公是打鱼学佬人,原先讲学佬话迁入后因客家人多,慢慢变为讲客家话,所以别人叫我们学佬李,后來两兄弟因劳务关系分为两个祠堂,我的祠堂后來人多妈廟不够住,只好移居附近其它地方,过去无论移到何处多远,过年(春节)都要回来拜祖公(祠堂),从妈廟到香港沿海一带有很多我的祠堂人,大冲、坝光特别多(坝光现在属深圳),改革开放后我的祠堂有人提议把两个祠堂合并,另一祠堂人不同意,说我祠堂没有叻人(聪明)沒有人做干部,他们祠堂有人做大队干部和镇干部,所以不同意合并。
我家族之事也是听來的,自我懂事起听说有个叔公早年移居美国,但从來没回过老家,我父亲有兄弟妹一共四人,早年两个移居香港(大姑和叔叔),我母亲是惠阳樟树埔人说“蛇话”,解放后家里评了个大地主,外祖父有两个老婆等于我有两个外祖母,我大舅还是二舅是当国民党兵的,官至中将师长,日本澳头登陆时把外祖父家围成铁桶,全家人跑到“深山”躲藏才能逃过一命,(我把深山括起來免得“州官”找茬捣乱,拿深山说事)。
我母亲从沒读过书无文化一字不识,六、七岁“送”还是“卖”到妈廟我家做童养媳,童养媳在我老家很多,妈廟穷乡僻壤男人大都外出打工,大多数有去无回客死异乡,衣锦还乡的凤毛麟角,田地劳务全靠女人,锻炼出老家妇女特别能干而且力气也大,我产生队缺乏男人再苦再累的活也是妇女扛,我母亲就是产生队主力,犂田耙地干的全是男人干的工作,犁耙也是自己扛。
我父亲只读了三年书,写出字来可比现在一些大学生有水平,由于做生意原因算盘难不倒我父亲,算盘打出很高水平,珠算口诀一流,我虽然读过中学但珠算奇差,二一添作五、逢五进一我都不会,父亲早年在澳头小镇租了间小店卖些油盐酱醋糖,专做水上人“渔民”小生意,解放后小店公私合营后,不久转变为商业单位的工作人员。
除了一个弟弟还在老家外,我全家几乎都是偷渡犯,我父亲62年坐船偷渡到了香港,当年父亲带六个广州偷渡客坐船到大埔,夜晚在元洲仔上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元洲仔沿铁路一直步行到九龙,父亲到港后也做过很多种工作,早期买些咸鱼之类干货挑着到新界农村卖,经常要在农村租房留宿,过着有日无夜的日子,我父亲重视敎育五毒不兼老实人一个,开小店卖米实买实卖从不混米,在香港工作了几十年,到退休为止分文无存,唯一的秀茂坪搬迁政府补偿了几万元,也全部捐给了联合医院,他说联合医院救过他的命,在八十年代末回老家养老,以清贫穷苦终结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