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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en
Helen退休了。时间过得好快,一晃眼我们已经在一起工作10个年头了。要不是最近退休福利有调整,Helen应该还是会干下去。记得上次回国,老同事们一见面就问我,你们那退休年龄是多大啊,我说加拿大退休没有上限,如果愿意,可以干一辈子。Helen就是那个愿意干一辈子的人。这不,今天又回来上单位组织的法语课了。
我们单位前几年开始午休时间组织学法语,当然由于需要付费,只有领导批准后才能参加。我试了一期,老师的教学方法跟这里的驾驶教练很象,第一次开车就让你上路, 边实践,边学习。开车也许还好,学一种新语言我们已经习惯了先搞清语法和拼写后再读,尤其是对于成年人,理解道理后更容易记住。虽然老师说我学得还不错,但面对叽里呱啦只说法语,没有一句英语解释的老师,我实在建立不起自信,一学期下来觉得进步不大,也就不再想继续浪费时间。谁知Helen比我晚一学期报名,竟然乐此不疲地学了下去。直到退休前新一期法语班开课,她又提出申请报名,怕不批准,说退休之后那两个月的学费自己掏腰包。我们领导大概也是被她的精神所感动,痛痛快快地批准了。
我跟Helen住一个方向,下班坐地铁经常碰到,谈话中她很羡慕我会说两种语言,说她现在努力学法语是为防止老年痴呆。
Helen 30 岁的时候跟先生和儿子移民到加拿大。在这个办公室已经干了35年。我第一次偶然听到她的年龄真的不敢相信,想想和母亲同龄的人能够在办公室和我们一样每天操作着电脑工作,真不该之前对她在应用方面有时比较迟缓而产生什么偏见。Helen的电脑旁一直摆着一个文件架,工作不忙的时候,她就在那里照着文件悄悄地练打字。据她说刚工作的时候还是用的打字机。碰到办公软件不熟的时候,Helen 绝对不会马虎放过,经常跑过来问我。我替她解决了还不行,她要我慢慢地给她解释直到她消化为止。退休前两天她还问我Excel的问题,我给她讲了后过了一会从她桌旁经过,她还在那里带着眼镜仔细练习。
Helen的儿子和儿媳在美国,有个姐姐也在美国。每年的圣诞节去美国度假就成了她这一年最快乐的时光。据说十年前,她正在美国度假,给家里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后来让这边的另一个姐姐去家里查看,才发现先生心脏病突发,趴在地上已经早已停止了呼吸。由于伤心过度,周围的同事见面又总是问起这件事,我们老板出面安排把她临时借调给离家较近的另一个大楼工作了半年,我进这个办公室工作了几个月后她才回来。在这之前听我们老板说了她很多好话,初见面却觉得她冷冷的,每天不太言语,个子很高很瘦,脖子总是象欧洲老电影里的ladies那样挺得直直的。熟了之后才发现她严肃的面孔后其实很有一种冷幽默。
Helen 对自己的面容一直不太喜欢。每次我们办公室拍集体照,她都躲得远远的,坚决不参加。有一次我对她说,“很多人都对自己的照片不喜欢,我每次看完自己的照片也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老了,可过几年之后却发现自己当时好年轻,好漂亮。其实不管自己对自己的照片满意不满意,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你的模样。多留下一些照片是为了给自己多留下一些回忆。”没想到这句话从此改变了Helen, 她开始参加合影了。她退休前的几天,单位举行南瓜雕刻大赛,她去投票时的大照片被post到了单位的intranet上,站在两个大大的南瓜旁边她笑得很开心,很灿烂。真为她的这个变化感到高兴。
加拿大, 尤其是多伦多的文化多样化, 让我们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以后也会写写这些人的故事。